月心其實還摸不清楚佟皇貴妃對盛歡的態度,但她也不會隨意得罪人,畢竟面前這位怎麼說都是宮外夫人的侄女,她態度還算好,聞言,道:
「赫舍里格格,這條路是小道,從這裏回儲秀宮更近,也不會衝撞到貴人。」
盛歡面上作出恍然。
兩人還沒走多久,就見一個宮女端着一個盒子匆匆從另一旁跑過來,另一隻手正捂着肚子,臉色有些難看和艱難,好像在隱忍着什麼,看到月心時,兩眼一亮,快步過來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太好了月心,在這裏碰到你!你能幫我把這東西送到慈安宮給雲嬤嬤嗎?皇太后着急着用,我肚子有些不太舒坦實在沒辦法。你看,能不能看在我曾幫過你的份上,幫我一回。」
月心聞言,面上帶了些許的為難看向一旁的盛歡:「可是……」
盛歡看出了她的為難,善解人意道:「月心姑娘去吧,皇太后的事耽擱不得。」
「可赫舍里格格你這裏,你也不認得去儲秀宮的路……」
還在捂着肚子的宮女連忙保證:「沒事月心,你去吧!一會兒我把赫舍里格格送回儲秀宮就是了,這裏離儲秀宮已經很近了。」
月心無法,人情債得還,走前也不忘叮囑盛歡幾句:「赫舍里格格,宮裏規矩多,您一會兒和芳月一起走,別不小心衝撞了貴人。」
「月心姑娘放心,我知道了。」
月心走了,芳月帶着盛歡出發,還沒走幾步,盛歡就聞到了臭味。
芳月很尷尬,更尷尬的是,她快憋不住了,赫舍里格格雖沒說什麼,但她自己臉都躁紅了,沒辦法,只能速戰速決,連忙指着前方,小跑起來,越說越急:「赫舍里格格,儲秀宮離這不遠了,你從這裏直走,看到拐角……然後…然後右拐,再然後左拐,往前……」
她又嘰里咕嚕說了幾句,其中,甚至還響起了輕微的屁聲。
跟着她的盛歡:「……」
芳月:「……」
芳月的臉直接爆紅了,紅得跟猴屁股似的,心中暗罵起今天的早膳來,急得都要哭了,太丟臉了,她的臉都要丟盡了,卻還是硬着頭皮看向盛歡:「赫舍里格格,你記住了嗎?記住的話,奴婢,奴婢就先……」
盛歡點點頭,感覺到暗處藏着的人,她袖間的手指微捏,目光如常:「我記住了,人有三急,芳月姑娘不必擔心我,先去方便吧,若是遇到貴人,你此時的狀態不妥。」
芳月心神一凝,她這個狀態若是遇到貴人,她恐怕得受罰,受罰事小,就怕……連忙躬身感謝。
「多謝赫舍里格格,奴婢告退。」
說着,她腳下像踩了屎一樣,飛一般的跑了。
盛歡見她跑得飛快,唇角很難壓抑的勾了勾。
笑過後,看着面前的路,露出了些微的緊張,然後,她鎮定自若的往前又走了幾步,周身倒是帶了幾分閒散。
可走着走着,看着三個拐角分出來的路,臉上的神情有些不確定起來。
過了半晌,看着其中一條路,她堅定的邁出了步伐。
「嗤。」
突然,一個輕笑聲響起,嗓音清亮。
少女身子一僵,連忙看向四周,卻什麼都沒看到,美麗的面容依舊鎮定從容,只不過睫毛一直在顫個不停,面容也有些白,好像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
「誰?」她緊繃起來。
沒看到人,就更加毛骨悚然了,繡花鞋邁向另一條道,就要加速。
「錯了。」
清亮的嗓音里好像帶了笑意。
這回聲音來源清晰了很多,少女猛地看向聲源,終於找到了,只見不遠處的一棵茂密樹幹上,正坐着一位少年,少年手中正拿着一把弓箭。
少年沖她一笑:「看到我了?」
聲音赫然就是他發出來了的。
「你,你怎麼在樹上?」她微張了張嘴,神情看似平靜下來了,眼裏卻還帶着些許的疑惑和緊張。
「我怎麼就不能在了。」
他低眸看她。
她正好也抬眸看他。
樹上樹下。
在這一刻,兩人四目相對,春日的風吹起了少女額前的碎發,好似吹散了她的緊張。
他從樹上翻身下來,走向她。
她一個退後遠離他,福身:「多謝。」
說着,就已經轉身,邁向了試錯後的第三條路。
「這回對了。」
他高聲道。
她的背影一僵,明明依舊還那麼挺直,但少年明顯發現,她的步子,比剛才的頻率還要快,像後面有猛獸一樣。
他不自覺一笑,哎呀,這格格真有意思,剛才看她和兩個宮女的對話,他還以為她是那種規規矩矩從容不迫的人呢,原來私底下竟是這樣。
——
此時,承乾宮。
「臣妾參見皇貴妃娘娘。」
惠妃一來,就恭敬的行禮。
「坐吧。」
「謝娘娘。」
佟皇貴妃翻着手中的冊子,好似不經意的詢問:「你上次說,想要選個秀女去伺候大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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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聞言點頭,滿臉愁容:「皇貴妃娘娘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臣妾送了兩個教人事的宮女過去,都是有些姿色的,只不過大阿哥沒碰,臣妾想着,是不是大阿哥覺得她們粗俗,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就想着在這一屆秀女里選個好姑娘。」
大阿哥的福晉、側福晉人選她不敢想,但侍妾格格還是有一定權力的。
「你是慈母心腸,大阿哥性子急,選個大家閨秀是沒錯。」皇貴妃笑了一下,把冊子遞給惠妃:「看看吧,這是本宮整理出來的,你說的幾個秀女名單都在上面,看看是不是,若是的話,就這麼記下了。」
惠妃連忙接過,她一一看過冊子上的名單,都覺得很不錯,是自己想要的,可突然的,在看到某個名字時,她一頓,面上帶了幾分遲疑:「皇貴妃娘娘,這赫舍里·盼姝,不是您一直留意的秀女……怎麼也加在這名單里了?」
而且還姓赫舍里氏,也不知和太子是什麼關係。
佟皇貴妃好像沒在意:「她啊,可以說和本宮有些關係,是些許近的表妹,宮外額娘特意交代看着,自然就多了幾分關注。」
至於赫舍里氏和佟佳氏兩族要聯姻的事,外人自然不清楚,畢竟選秀都沒出結果就鬧出來,難道是在和萬歲爺搶人不成,所以私下裏沒人知道兩族的打算,佟皇貴妃這會兒才能做到這麼理直氣壯。
她道:「本宮這個表妹倒是個不錯的,端莊賢淑,你看着喜不喜歡,喜歡就把名單加上。」
惠妃沒說話。
赫舍里氏啊,雖不知道和太子母族那一支比怎麼樣,但肯定也不錯,說不定日後,能有些許作用。
就不知萬歲爺同不同意。
佟皇貴妃看着她的臉色,明白自己做對了,其實如果大阿哥這裏行不通,佟皇貴妃不介意選康熙的其他幾個兄弟。
但是兄弟也有區別,裕親王福全和萬歲爺最好,倒是個好人選,只不過操作起來沒有大阿哥這裏那麼容易塞人罷了。
惠妃離開沒多久,月心就回來了。
佟皇貴妃看向她:「路上沒遇到什麼人吧?」
月心心裏遲疑了一瞬,搖頭:「回主子,沒有,路上沒遇到什麼貴人。」
「那就好。」佟皇貴妃垂眸,還是沒能放鬆,到底,還是得等明日結果出來了才能放心才是。
——
延禧宮
惠妃回去後,細細思索了一番,終於下定了決心,她道:「綠雙,你去阿哥所請大阿哥過來一趟,就說本宮找他說些事。」
宮女綠雙欠身:「是,奴婢這就去。」
「等等。」惠妃一頓,繼續吩咐:「你去儲秀宮一趟,請赫舍里格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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