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靜靜地站在書房門外,手中端着剛剛熬好的醒酒湯,心裏卻如同被無數絲線纏繞,糾結而疼痛。
書房裏,祁時宴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了出來。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此刻卻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南梔的心。
「什麼,你回國了,是真的嗎?」
語氣難以掩飾的激動喜悅:「下午幾點,我去機場接你。」
簡單的幾句話,卻讓南梔的世界瞬間崩塌。
她知道,莫雪鳶回國了,那個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來了。
那她,是不是該退場了。
可念念,念念又該怎麼辦呢?
等祁時宴掛了電話,南梔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進了書房。
她強忍着淚水,將醒酒湯放在桌上,但卻並沒有立即出去。
男人有着刀削般的面龐,輪廓分明,線條硬朗。
眉毛如劍般微微上揚,透着堅毅與果敢,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眼神時而冷峻,時而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薄唇緊抿時散發着一種冷峻的氣質。
此刻,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你還有什麼事?」 他的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南梔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愛了多年的男人,心中滿是苦澀。
「時宴!」她開口,聲音一絲的哽咽,又有些難以說出口:「三年前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等一到領證年紀我們就…就去……」
她的聲音愈加的低,幾乎是低到了塵埃里:「而且念念也已經上了幼兒園,你看,我們什麼時候…」
「去領證是吧!」
南梔低了一下頭:「嗯。」
祁時宴笑了一下,可眼神卻更加冷漠:「念念她不是已經上了幼兒園了嗎?
而且是全臨安最好的貴族幼兒園,所有手續都辦了下來,我們還有必要浪費時間去領一張廢紙?」
那可是結婚證,他說,那是廢紙。
「可是三年前我們不是都已經說好了嗎,而且是當着爺爺他老人家的面…」
「呵呵!」他冷笑一聲:「你也只會拿爺爺來壓我。」
「可是南梔,爺爺已經過世了,現在祁家是我說了算。
我領不領證,和誰領證也是我說了算,至於三年前答應爺爺的那些話。
人都已經不在了,那些話現在還算數?」
南梔呼吸一窒。
他的反應,她早該料到的,她沒想過要在今天提這件事,也沒想過要拿爺爺去壓他。
可莫雪鳶回來了,為了念念,她不得不為之一搏。
「還有,你別忘了,三年前你是怎麼爬上我的床,又是怎麼生下的念念,用我幫你再回憶一遍嗎?」
他的眼底儘是厭惡:「如果識相的話,你可以繼續留在這個家裏吃香的喝辣的。
不要耍手段,如果非要鬧,那你就自己離開,念在你生下念念,我會給你一筆錢,但是,念念的撫養權歸我。」
手機又響了一聲,還是莫雪鳶打來的,祁時宴將外套披在身上,那張冷峻的面容冷冷的掃過她,一言不發的摔門而去。
南梔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偉岸的身軀從自己的視線里一點一點的遠去,又回頭看着那碗還冒着熱氣的醒酒湯,心中一片惘然。
思緒漸漸飄遠,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月亮島的風帶着絲絲涼意,吹亂了她的發,也將祁時宴帶到了她的世界裏來。
那天,她如往常一般兼職結束後回家,空空蕩蕩的街角卻傳來了不同尋常的聲音,貌似有人在打鬥。
她本就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可可那一聲聲悶響和痛苦的低哼卻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拉扯着她,腳步不由自主的上前。
她躲在一個拐角處,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張望。
只見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圍着一個受傷倒地的身影拳打腳踢,那個人就是祁時宴。
當時他雖然滿臉血污,卻難掩他身上的貴氣與堅毅。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絲倔強和不屈,仿佛在與命運抗爭。
即使在如此困境中依然散發着的獨特氣質,讓她的心猛地一顫。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鬼使神差的,她開始大喊。
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帶着一絲顫抖卻又充滿堅定。
之後,她聽到暗處傳來了對話:「想要做祁家的繼承人,沒那麼容易。」
「少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隨後是匆忙而又凌亂的腳步聲。
「你沒事吧!」
她問,話一落卻被一隻手臂給拉入了暗處,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頸處:「你是誰?」
「你放心,那些人已經走了,我是剛剛看你被人打得那麼慘,我才……對了,這些人是些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
她想要問得更清楚一些,一道重力卻將她給推了出去。
「滾!」
這是兩人的初見,命運的齒輪也就是在這時開始了悄然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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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兩人不會再有交集,可一段時間之後,他卻主動找上了她,黏上了她。
幾乎是她走到哪兒,他便跟到哪兒。
「那些人是誰啊,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啊?」
「一個是我的大伯父,一個是二伯父,另外兩個都是我的堂哥,因為爺爺病了,他想要將繼承人的位置交給我……」
祁時宴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她。
突然的,他開口:「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我可以追你。」
「為什麼?」
「你救了我的命,我會報答你。」
此後的日子裏,兩個人就如真正的情侶一般,會光明正大的牽手,擁抱,接吻,感情不斷升溫。
但好景不長,那些人又找上了門。
為了躲避追殺,他們一路逃亡,筋疲力盡之下進了一個山洞。
外面雨聲潺潺,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山洞內陰風陣陣。
兩個人背靠着背取暖,躁動不安的心也再不斷拉近,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她就是在這一次之後,懷上了念念。
事後,祁時宴承諾她:「南梔,你願意相信我嗎,等回到臨安,我就把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告訴給爺爺。」
「等回到臨安,我就讓人回來接你,正大光明的娶你過門。」
看着那雙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她說:「好,我相信你。」
只是,誰能想到,在回臨安的途中,他會遭遇車禍。
醒來之後,將一切都給忘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有一個地方叫做月亮島。
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身邊只有青梅竹馬的莫雪鳶坐在了她的床邊,悉心照料。
祁時宴固執的認定,他被人追殺,導致車子拋錨,是莫雪鳶不顧性命救下了他,他才能倖免於難,撿回來一條命。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車禍發生的當場,莫雪鳶連個人影都沒有,她是在祁時宴車禍被送去醫院之後,正好也在那家醫院裏,假惺惺的照應了他幾天。
至於其他的,全憑她一張嘴,想怎麼說怎麼說,反正他會信。
一個月後。
她確實是被人給接回了臨安,不過不是祁時宴本人親自來接的,而是她的母親。
「聽說你懷孕了,你放心,我祁家的子孫定然不會讓他流落在外,跟我走吧,爺爺要見你。」
「你是叫南梔吧!」
「是。」
她低頭。
「你和時宴的事情我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在回臨安的那個晚上,時宴出了車禍,醒來後就忘記了同你之間的事情,你救了時宴的命,我們祁家是不會虧待你的。」
「時宴他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你了,貿然出現,我怕他會有牴觸心理,不過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對外,我會說你是我新收的乾女兒。」
祁家老宅。
「什麼,爺爺,你要讓我娶這個女人為妻?」
祁時宴指着對面的南梔,眼神中滿是震驚與不解。
眉頭緊緊皺起,薄唇緊抿,冷峻的面龐上寫滿了抗拒。
「有什麼問題嗎,我已經查過了,南梔她身家清白,人又漂亮溫柔好相處,她是最適合做你妻子的人選。」
祁時宴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既然你們都已經決定好了,還來通知我做什麼?」
「你……」祁老太爺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一場家宴,不歡而散。
晚上,一直到了深夜,祁時宴喝得酩酊大醉的回了別墅,他踉踉蹌蹌着推開臥房的門,全然不知房間裏早已睡了一個女人。
這就是祁母同她說的「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
但其實那天晚上,兩個人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個晚上。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祁老太爺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病房內,祁老太爺拉着寶貝孫子的手:
「時宴,你答應爺爺娶南梔為妻,我們祁家的骨肉不能流落在外,你難道要讓她肚子裏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爸爸,只能像是無根的草一樣。」
「爺爺,我……」 祁時宴欲言又止,再多的不甘,不願,也最終低下了頭:「好,爺爺,我答應你。」
又看一眼身旁的女子:「只是,南梔她……」
「我知道,南梔她還小,還沒到能領結婚證的時候,等她什麼時候到領證年齡了,你們就去領證。」
「好的,爺爺,我答應你。」
他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南梔同她肚子裏的孩子,不讓她受委屈。」
等一出了病房,眼神立即變得冰冷至極,如同十二月份里結了冰的寒石:
「我的心裏只有莫雪鳶,誰都無法取代她在我心裏的位置。
我可以繼續留你在祁家,但你永遠都不要妄想能成為我真正的妻子,更別妄想能得到我的愛,你不配!」
喜歡祁總別發瘋,你愛的女孩她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