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將軍府。
喜堂之上,紅燭搖曳,人聲鼎沸。
「不願為妾就滾吧!」
身穿緋紅喜袍的男人,整個人清冷又逼人,一句話就成功的讓周圍如墜冰窖。
察覺氣氛不對,鳳汐離扯掉了頭上的紅蓋頭,一臉見鬼的表情瞪着離自己最近的男人。
我去!!
這是哪兒?這人是誰??他剛說什麼???
她不是跟星星正參觀古建築的嗎?
剛到拜堂成親的喜堂,那邊許多嘻嘻哈哈的女生在試穿古時新嫁娘的衣服,然後咔嚓留念,收費一張毛爺爺。
星星說什麼也要盡地主之誼,她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毛爺爺就到工作人員的手裏了。
她無奈的接過遞來的的紅嫁衣,穿好後,蓋上紅蓋頭,正要使壞擺個搔首弄姿的POSE,就一陣眩暈襲來。
然後,就聽到什麼不願為妾就滾?
不是咔嚓一張就結束了嗎?還有沉浸式體驗了?她還在天馬行空,就聽到旁邊的男人怒喝。
「鳳汐離!!」男人瞪着一雙眼,直指着她手上的紅蓋頭。
她抬眼望去,一身紅衣的男人身材結實勻稱,肩膀寬闊有力,一看就是常年舞刀弄槍的人,渾身的陽剛之氣,小麥的膚色,劍眉星目,卻又眉目冷冽。
「你是?」這NPC好帥呢!就是有點凶。
不過,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做過什麼你不清楚嗎?我蕭則是絕不會娶一個三心二意,不知羞恥的女人!」他咆哮起來,言辭犀利。
鳳汐離蹙眉,這人有病吧?一來就指着鼻子罵。
他叫蕭則?蕭則?……蕭則!!
腦海中驀然出現一連串畫面,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啟招十一年,蕭則大敗西漠蠻夷,化解了上離國西南邊境的心腹大患。
而他也在隔年被封為明威左將軍。
腦海中一段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劈頭蓋臉的撲來,她臉色慘白的左右掃視了一圈。
嶄新的柱子頂梁,流光溢彩的紅綢,潔亮如新的地板桌面,哪裏還有灰撲撲髒兮兮的影子?
她心咯噔一跳,穿越了?
不會吧?真的嗎?不是吧!!
她就老老實實的站着拍照,這樣也能?
腦中的記憶接踵而至,源源不斷。
她皺着眉整理這些洶湧的記憶片段,發現原主雖身為丞相庶女,卻也是府中唯一的小姐。
只因是庶出,母親又已去世,在府中是爺爺不疼奶奶不愛。
卻沒想到,丞相府唯一的嫡子,只小她半歲的鳳天敘,對她極其依賴,生活要她作陪,讀書要她作伴,甚至出去玩也要拉着她。
丞相夫人對她又氣又恨,卻又捨不得責怪自己兒子,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在原主安分守己,不惹事不多事。
十五歲及笄禮之後,丞相夫人就給她定了蕭則這門親事,原本兩人相處簡單平淡,卻在剛定親兩個月後,蕭則突然提出要延後一年成親。
並開始頻繁約見原主,漸漸地原主芳心暗許,開始期待成親之後的舉案齊眉的日子。
直到今天。
「鳳汐離!你竟然自己掀了蓋頭?」蕭則呵斥,一臉不可置信。
她默默地看着蕭則,這成親場面的佈置可不像納妾,再說納妾用不着廣邀賓客。
也就是說蕭則他擺着娶妻的排場,尋的是納妾的心思。
她馬上就要嫡妻變小妾了,都還沒有跳腳,他給這蹦躂什麼?
突然,外面鬧哄哄的傳來幾聲丫鬟婆子的喊聲:「攔住他!快攔住他!」
眼前一花,她面前就突然又站了個人。
來人一襲白衣,瘦瘦高高,臉色蒼白,儒雅中帶着一絲脆弱,容貌如畫,乾淨漂亮的不似真人,跟蕭則的陽剛反差極大,就像一個精緻的瓷器。
好一個病嬌美男。
只是他正一臉難以置信的叫嚷:「汐兒,你說回鄉祭拜娘親,讓我等你三天,原來!原來是,想要偷偷嫁人嗎?」
鳳汐離想罵人,蕭則還沒解決了,又來一個病嬌男,聽聽他說的什麼!這男人的話若屬實,自己有可能會被沉塘的!
她仔細的打量病嬌男,記憶里沒印象,沒見過。
「你確定認得我?」她懷疑的發問,總感覺有什麼被她忽略了。
「哼!死不悔改!」蕭則突然一甩袖,怒目瞪着她,一副恨不得要燒了她祭天的模樣。
「汐兒,你如今不願認我了嗎?我方文林雖是一介書生,但也知進退。」他從懷中掏出幾張薄紙,擲地有聲。
「你給我的這些書信我日日帶在身邊,但是,你告訴我,在落雪亭你我花前細語,月下賞菊,雨中漫步對你來說算什麼??」
方文林此話一出,瞬間引爆全場。
鳳汐離也吃了一大驚,這病嬌男真敢說啊!
「既如此,那就報官,讓官家大人來判定孰是孰非吧。」鳳汐離滿心怒火,這要是認了,這年代的唾沫星子不得淹死她?
此話一出,蕭則和方文林都愣了。
報官?這才剛說幾句就要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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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則不着痕跡的給書生使了個眼色,正巧被她瞧見。
她沉默了一瞬,淡定的上前兩步,伸手:「我寫的?拿來看看。」
方文林眼神一躲,有些心慌。不等他反應,鳳汐離就一把抽走了紙張。
剛看了兩眼,又被他奪了回去。
她瞥了他一眼,這心虛的模樣不要太明顯。
也不知道蕭則從哪扒拉來這個病嬌男,兩人一唱一和。
一個污衊原主腳踏兩條船,一個藉由此想嫡妻變小妾欺辱原主,如此做派,實在難以理解。
記憶里兩個月前,蕭則約原主,說甚是思念,隨後兩人就相約一起練字寫詩作畫,正經規矩的不得了。
那時兩人感情濃厚,就等成親了。
原主雖然含蓄內斂,卻也心生歡喜,絕對沒想到,當時的含情脈脈會在現在變成刺向自己的利刃。
那幾張紙寫滿了綿綿情意的詩句,若讓方文林拿來當成自己思慕他的證據,也的確說的過去。
她輕笑一聲,「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是我親手寫給你的?」
書生愣了一瞬,狡辯道:「這是你親手交給我的,上面都是你的字跡,你自己認不出來嗎?」
要的就是這句。
「你怎麼就能確定是我的字跡?」她目光沉沉,步步緊逼。
「你親眼看見我寫的嗎?我寫完後親自遞給你了嗎?」
方文林瞳孔一縮,氣急敗壞的吼道:「當然!!」
「汐兒,你堂堂鳳丞相長女,你的字跡眾人皆知,又如何能做得了假?」鳳汐離因鳳天敘的關係,破例能每日一起去紫雲書院學習,寫字作詩自然不在話下。
「說得好!眾人皆知我的字跡,那就讓眾人來分辨一下,這是何人所寫。」她鏗鏘有力的反駁,身上似是有光。
蕭則的心漏跳了一拍,腦海中浮現出她言笑晏晏的遞給自己這些情詩時,那紅紅的耳尖。
她掃視着圍觀人群,挪步走向一人:「先生,小女有幸上過您的蒙學課,課業也都及時上交,你都過目批改過,可否勞煩您核實一下是否是我的筆跡?」
何安年爽朗一笑,突然覺得這個小姑娘不同於往日的沉悶,活潑了許多。
「無妨,你的課業向來都是範本,讓人印象深刻。」他說完,就看向書生,眼神催促。
他翻看着這寥寥幾張薄紙,入目的字體秀氣小巧,柔美清麗,能看出在臨摹一種常見字體。
須臾,他淡定開口:「此字秀雅飄逸,是現今許多大家千金淑女追捧的簪花小楷,只是書寫手法還尚欠火候。」
「不過,我記得鳳姑娘一直以來都是中規中矩的正楷,不知姑娘平日裏的隨筆都是什麼字體?」
何安年話音一轉,中肯的給出結論。
此話一出,方文林臉色大變,怎麼可能?將軍給他的時候明確說過這是他看着鳳汐離親筆寫的。
蕭則瞳孔驟然一縮,真沒想到這女人還有心機留了一手?
鳳汐離心中苦笑,原主少女懷春,在心上人面前忐忑不安。
苦練簪花小楷就為讓自己多一些溫柔優雅,平日的楷書太正經板正,才臨時變換字體,沒想到無意中竟救自己一命。
萬幸,她還有這段記憶,否則,還真是有理說不清。
「平日裏也都是正楷書寫,多年來也養成習慣了,不曾更改。」
鳳汐離輕呼一口氣,轉眸看着方文林青白的臉色。
他呆愣當場,已經有些搖搖欲墜。
明眼人都已經看出來了,這書生明顯心懷不軌。
「你我素不相識,也並無仇怨,是誰指使……」她慢慢靠近,想套他的話,若能讓他供出蕭則,那就能一箭雙鵰,豈不美哉?
「失火啦!!玉蘭苑失火啦,將軍!玉蘭苑燒起來了!」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個小兵,着急的對着蕭則稟告。
喜歡侄兒莫慌,待我端了這盆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