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長安,對於大夥來說本來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但賀知章的去世卻讓滿朝文武感受到了悲涼。
為了悼念賀知章,李瑛又下令輟朝三日,由禮部將賀知章隆重下葬。
「賀老為朝廷操勞一生,到死都沒有一座像樣的府邸,朕決定把李林甫位於豐樂坊的府邸賜給賀家。」
李瑛對賀知章堪稱仁至義盡,不僅賞賜爵位、追諡二品大員、輟朝哀悼,還給子女賞賜府邸,讓滿朝文武都感動不已。
見李瑛心情沉重,蕭嵩規勸道:「陛下節哀,賀公年已八十三歲,算得上高壽。能夠在臨死前見到陛下,得償夙願,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李禕也道:「人到八十古來稀,賀公駕鶴西去,乃是喜喪。」
年近七十的張九齡一臉羨慕的道:「若是老臣能夠活到八十歲,死了都開心啊!」
在眾臣的勸慰下,李瑛的心情稍稍好轉,帶着眾臣前往大明宮赴宴,為蕭嵩等人接風洗塵。
酒宴設在延英殿,除了從洛陽釋放回來的官員之外,只有四品及以上的官員參加,以示對賀知章的尊重。
世事無常,人有生死,滿朝文武也不可能因為賀知章的去世就什麼也不做了……
「掐指算算,臣等將近一年沒有見到太上皇了,心中甚是思念,還望陛下請太上皇前來赴宴。」
在接風宴開始之前,李禕、李适之、蕭嵩等人一起向李瑛提出了請求,希望能與李隆基見上一面。
這些大臣都在李隆基的手下得到重用,他們想見李隆基也屬於人之常情,李瑛也不能表現的太小氣了,當即慨然應允。
「諸葛,你去一趟興慶宮把太上皇請來。」
「遵旨!」
諸葛恭答應一聲,抱着拂塵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興慶宮。
玉真公主李玄玄今天又來探望李隆基,兄妹兩個此刻正在南熏殿喝茶閒聊,討論武氏母子釋放公卿的意圖。
「朕還以為陳玄禮是自己逃出來的,原來是被武氏釋放的,真不知這毒婦打的什麼算盤?」
李隆基轉動着茶盞,與李玄玄推敲着武靈筠的心理。
「我說外面吹吹打打的,原來是二郎出城迎接蕭嵩、李禕他們去了,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李玄玄端起茶盞來呷了一口,不以為然的道:「一幫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連刀都提不動,還能指望他們做點什麼?」
「二娘這話說的不對!」
李隆基也端起茶盞來品了一口。
李隆基的生母竇德妃育有兩女一子,長女金仙公主,次女玉真公主,因此李隆基有時稱呼李玄玄為「妹子」有時稱呼「二娘」。
「這些人都是朕一手提拔的,如果二郎能對他們委以重任,說不定將來能為我所用……」李隆基說道。
李玄玄沉吟道:「如果李瑛對他們委以重任,或許他們就會忘了皇兄的恩情,為何兄長會覺得他們反過來幫你復辟?」
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諸葛恭的聲音:「啟奏太上皇,被武后下獄的蕭太師、信安郡王他們重返長安,陛下在延英殿設宴為他們接風洗塵,恭請太上皇赴宴!」
「這可真是太好了,李禕、蕭嵩他們果然沒有忘記朕!」
李隆基喜出望外,立即起身準備前去赴宴,「朕就不留二娘用膳了,你回去吧!」
「好。」
李玄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宜出席這樣的場合,當即起身告辭。
看到玉真公主從殿內走了出來,諸葛恭彎腰施禮:「奴婢見過公主!」
「嗯。」
玉真公主並沒把諸葛恭放在眼裏,邁着飄逸的步伐,施施然離開了南熏殿,朝宮外走去。
趁着李隆基換衣服的時候,諸葛恭詢問身邊的柳勝:「柳內侍,玉真公主多久來一次興慶宮?」
柳勝彎着腰,眼珠轉動:「大概十天左右來一次。」
李玄玄前前後後給了柳勝一大筆黃金,這讓他鋌而走險,故意隱瞞李玄玄的行蹤。
「來的有點勤啊?」諸葛恭抱着拂塵沉吟道。
其實,真相是李玄玄每隔四五天就來一趟興慶宮,有時候走東門、有時候走西門、有時候走北門,所以給了守門的禁軍李玄玄來興慶宮並不頻繁的錯覺,也就沒有引起注意。
柳勝笑道:「一個四十歲的道姑,整天和一些書生舞文弄墨,能有什麼本事?諸葛知事不必多心,有在下盯着你只管放心!」
「有勞柳兄了!」
諸葛恭伸手拍了下柳勝的肩膀,委以重任。
李隆基更換了一身嶄新的龍袍,鑽進馬車,跟着諸葛恭很快就來到了大明宮延英殿。
「臣等叩見太上皇!」
見到闊別將近一年的李隆基,李禕、李适之、夏侯功等人紛紛起身磕頭,就連被李隆基下了大獄的蕭嵩也是不計前嫌,跟着眾人一起叩首,一個個眼眶晶瑩。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與李隆基做了三十年的君臣,這些大臣從內心感激李隆基的知遇之恩。
「哈哈……能見到諸位愛卿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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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心情大好,開懷大笑。
「哎呀……被關了將近一年,蕭卿是一點都沒見老啊,還是像從前一般精神矍鑠。
適之啊,你就不行了,白髮增加了這麼多,看起來比朕老了七八歲哦!
咦……對了,怎麼沒有看到賀知章?老傢伙去哪了?不會是駕鶴成仙了吧……哈哈!」
李禕嘆息一聲:「被太上皇說對了,賀公在兩個時辰之前於灞橋邊上與世長辭,駕鶴西去了。」
「啊……」
李隆基一語成讖,頓時尷尬不已,「這、這原來是真的,唉……好在賀卿八十多歲了,也算高壽。大夥就不必悲傷了,喝酒、喝酒!」
酒宴開始。
李瑛居中,李隆基坐在旁邊,從洛陽回來的大臣們坐在一側,當朝重臣坐在另一側。
為了表達對賀知章的哀悼,筵席取消了歌舞,席間無以為樂,大多時候都是李禕、蕭嵩等人講述在牢獄中的遭遇。
酒過三巡,李瑛緩緩開口。
「諸位愛卿為了大唐的社稷,不屈服於武氏母子,寧肯牢底坐穿,也不趨炎附勢,實乃大唐之錚臣,朝廷之砥柱!
你們對得起大唐,朕也不能虧待了你們。
自即日起,蕭卿由太子太師之位晉升為太師,仍舊拜集賢殿大學士,由徐國公改為秦國公。」
雖然從前滿朝文武都稱呼蕭嵩為「太師」,其實他的職位是從一品的「太子太師」,稱呼「蕭太子太師」過於拗口,再加上朝廷並沒有太師存在,所以百官才稱呼蕭嵩為「太師」討好他。
而現在,蕭嵩終於可以把太師前面的「太子」去掉,成為名副其實的正一品「太師」,再加上由徐國公改為更具權勢的「秦國公」,當真是皇恩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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