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元收拾桌面的書籍,見着眼前站着人,連忙起身。
「裴大人。」
裴敏學清了清嗓子,「這麼晚了,還不走?」
「手中的事才忙完,要走了。」
「正好,本官閒着也是閒着,不如一同走?」
陸修元遲疑,「下官家住得偏遠,怕是與大人不順路。」
「本官正好今日沒事,就去你家坐一坐,順便與你聊一聊公事。」
陸修元雖然不知道,他與裴大人有何公事要聊,卻也不好拒絕。
裴敏學坐上了陸修元家的馬車,裴敏學有生之年還沒坐過如此簡陋的馬車。
陸修元在前面架馬,裴敏學問:「為何不請個馬夫?」
這個天,夜晚寒涼,坐在車內總是舒服許多。
「家中老母月月要喝藥,有這錢,不如省下來存着,以備不時之需。」
裴敏學沒為錢財發過愁,對此也不好發言。
路過一個攤子在賣糖炒板栗。
「大人稍等,我買些東西。」
裴敏學見着陸修元下車,去京中有名的糕點閣,買了一些糕點,又買了一包糖炒板栗。
這糕點,裴敏學也曾買過。
一包糕點,足以讓陸修元請一個月的馬夫了。
「讓大人等候多時了,真是不好意思。」
「無事」裴敏學假裝好奇:「你竟然喜歡吃這些糕點?」
「家裏夫人愛吃這些,平日裏,偶爾會買一點。」
裴敏學沒在說話,陸修元駕車在胡同口停下。
「大人,下官家在巷子裏,馬車走不通了。」
裴敏學從馬車上下來,陸修元去把馬車拴好,然後在前方帶路。
裴敏學四處打量着,也是有些心驚。
裴敏學知道陸修元家貧,卻沒想到,竟然住在如此魚龍混雜的地方。
經過巷子裏,還能聽到周圍人家嬉笑打罵聲。
裴芝好歹是裴敏學的親妹妹,裴敏學心底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陸修元帶着裴敏學進了家門,裴芝看到裴敏學來後,微微挑眉。
裴芝用眼神質問裴敏學,為何要過來。
裴敏學無辜聳肩,沒辦法,他是被蕭承辭催得不行了。
蕭承辭想見裴芝,蕭承辭卻不敢主動開口,只能讓裴敏學去找裴芝了。
裴敏學被煩得受不了了,今日厚着臉皮,跟着陸修元過來了。
裴芝臉色也不太好看,「娘今日帶了人回來,在裏屋坐着,你進去看看吧。」
陸修元遲疑地看向身後的裴敏學。
「我來招待大人,你先進去把裏面的事給解決了。」
察覺到裴芝語氣中的不耐煩,陸修元也不敢再拖延,趕忙進了裏屋。
裴敏學隨着裴芝來到了廚房,狹小的廚房,裴敏學看着裴芝在裏面切肉。
裴敏學看着心中真不是個滋味。
「你說說,你怎麼讓自己過這樣的日子?」
裴芝反問,「那我應該過什麼日子?」
「你手中應當有不少的珠寶,你拿去典當了,買個好點的宅子,讓人伺候着,不舒服?」
「在哪裏過,不都是過?」裴芝真不覺得,她目前的生活,有什麼問題。
對裴芝而言,在這些個世界裏,不管是吃苦也好,還是被人伺候也好,她都不是很在意。
她只在乎,完成任務。
不過,或許,她在這裏也留不了太久了。
院子不大,裴敏學在廚房裏聽到外面的吵鬧聲。
「什麼聲音?」
裴芝切着菜:「跟你沒關係,別出去。」
裴敏學仰着脖子張望了兩眼,什麼都沒望到。
屋子裏,陸母坐在地上大聲哀嚎。
前幾日,陸母被裴芝給刺了回去,心底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住到這裏後,陸母有事沒事都跟隔壁的嬸子們聚在一起聊天。
陸母氣不過,就把這事說了出來。
說裴芝是個不生蛋的母雞,結果還不敬她這個婆婆。
又說,陸修元也是一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東西。
她被裴芝欺負,陸修元都當作沒聽到。
結果就有人給陸母出了個主意,說讓陸母給陸修元納妾。
陸母多了一個人伺候不說,妾也能生孩子。
陸修元有了別的女人,就不會一門心思的幫着妻子了。
這樣陸母也能多一個幫手。
陸母聽着倒是動了心,便點頭答應了。
陸修元是狀元,現下雖然是窮了些,未來必定飛黃騰達。
這不,陸母今日招呼都沒打,就直接把人給帶回來了。
裴芝也懶得上手處理,陸母好歹是婆婆。
她若是頂撞婆婆,最後沒理的,也只能是她。
裴敏學聽了一耳朵,就聽見一婦人似乎是在罵陸修元呢。
「這是你婆婆?」
「嗯。」
裴敏學又開始唉聲嘆氣了,「你這個婆婆,看着也不是個好相處的。」
裴芝淡淡道:「以前還行。」
以前家中沒錢,裴芝能嫁給陸修元,陸母自然是掏心掏肺地對裴芝呢。
現在陸修元考上功名了,陸母就覺得陸修元不一樣了,腰板子也挺直了。
屋內,陸修元任由陸母咒罵。
「娘,一會你讓人把她給領回去。」
「你這是要逼死娘啊,你一個男子,三妻四妾,有何不可?」
陸母指着門外,道:「是不是你那個媳婦不同意?我現在就去找她。」
「娘。」陸修元攔在門口,不讓陸母出去。
「跟她沒有關係,是我自己不願意。」
「還有,娘,此事過了之後,我會重新租個院子,你就在這住着,我會請人來伺候你的。」
陸母有些沒反應過來。
「平日裏,我有事沒事,會過來探望你的。」
陸母指着陸修元,「你什麼意思?你要跟我分家?」
「我的天爺啊,孩子他爹,你來看看,你這個好兒子。」
陸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把一雙眼睛都快熬瞎了,才把你撫養成人,你竟然要這般待我?」
「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娘,您辛苦撫養我長大,我很感激。」
陸修元抓住陸母的手臂,「所以,我也會照顧你,頤養天年,請人伺候你,不會讓你吃一點苦的。」
「我盡力每天都來看望你,我不會不管你,但就不要牽扯上阿芽了。」
陸修元語氣鄭重道:「娘,阿芽跟着我,已然吃了不少苦了,我不能在委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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