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回到客棧時已近子時,雖然他刻意地洗漱過,柳歲仍是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
看來,那店鋪的主人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就聽到江風與景昭辰匯報。
「爺,屬下趕去的時候那店鋪主人已經上吊自盡了,屍首還在他家中,爺要不要前去看看?」
景昭辰似笑非笑睇他一眼,也不開口,只是端着茶小口抿着。
他不說話,江風心中就更緊張,袖中的手也不自覺的握緊。
景昭辰目露冷意,面上卻是不顯,他淡淡應一聲。
「知道了,太晚了,你回房休息吧。」
不說去,也沒說不去,江風一時琢磨不透,又怕說多了引起他的懷疑,只得默默退出房間。
景昭辰肯定有其他安排,柳歲也不多問,聽着他那邊沒了動靜,也爬上床陷入夢鄉。
近幾日她一直睡得不太安穩,不知是不是與慕容清秋有關。
儘管她數羊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些,一牆之隔的景昭辰仍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啞然失笑,翻了個身。
「歲歲乖乖睡,這事自有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柳歲應一聲,心中仍是心緒難平。
懷義的事到底管是不管,她自己也沒理出個頭緒。
穩妥點就是聽之任之,但已然是局中人,又如何撇得清。
她可以不管懷義其他人,但慕容清秋的事不能坐視不理,怕是原主都不知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一切皆由天定,既然有這一場際遇,就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胡思亂想間,柳歲迷迷糊糊睡過去,朦朧時,又見到那美公子的影子在眼前晃動。
「姐姐,救救祖母吧。」
柳歲分不清是在現實還是夢境,但也順着他的話問了句。
「那你自己呢?告訴我,如何才能救你?」
美公子頓了半晌。
「不知,原本祖母的意思是姐姐定能救我,但二長老暗中使了手段,令我昏迷不醒。」
「二長老可是鼻樑上有個大大的黑痣?」
美公子點點頭,身影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姐姐要小心二長老,他擅長養蠱......」
剩下的話柳歲一句也沒聽清,就聽到了蠱,美公子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柳歲有點鬱悶,又忘了問他的名字。
轉念一想,反正他人就在自己身邊,雖在昏睡,但遲早有醒來的一日,到時再問也不晚。
天邊露出抹微光時,柳歲就已經睜開眼。
她翻身,就看到了一臉關切的景昭辰。
「阿昭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對於他是如何在自己身邊的,柳歲一點也不在意。
兩人雖尚未成親,但熟稔的仿佛是多年的夫妻,他們也都是不拘小節的人,那些規矩禮數約束不了他們。
「聽到你在說夢話,可是夢見誰了?」
景昭辰嗓子帶着點沙啞,可能是沒睡好的緣故。
柳歲也不瞞他,將昨夜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主要也想聽聽景昭辰的意見。
他略思索了一會。
「懷義的事我一時半會給不了你什麼好的建議,不如等你親自看了之後再做打算。」
柳歲點頭,「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景昭辰將人攬到懷裏,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想做什麼就去做,剩下的自有我。」
柳歲半閉着眼,享受着這一刻的柔情蜜意。
景昭辰的情話總是那麼妥帖,能瞬間撫平躁動不安的情緒。
他從未說過我愛你,但字字都是愛。
在這路遙馬慢的時代,如景昭辰這般身份矜貴的人,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就是最好的證明。
能不能廝守一生,從不是一人的主動,而是雙向的奔赴。
我對你念念不忘,你亦對我一心一意!
叩門聲打斷了這份寧靜,景昭辰微皺眉,柳歲伸出手指在他的眉眼間掠過。
「我喜歡你笑時的模樣,不管未來如何,我們都有彼此。」
景昭辰俯身,在她唇上淺淺印下一吻。
「好,全聽歲歲的。」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何事?」
門口的人明顯鬆了口氣。
「爺,府衙的人把店家的院子圍了,說是要把屍首帶走,您要不要去瞧瞧?」
景昭辰看一眼柳歲,見她把他的墨發纏在指尖,一副萬事不理的模樣。
「先用飯,吩咐下去,府衙的事都別插手。」
屍首帶不帶走,也肯定尋不到一絲的線索,江風回來的那樣晚,還特地洗漱過,就可見一斑。
他們如果此時插手,沒準就會被有心之人栽贓陷害。
怕是不怕的,就是棘手,他們還有許多事要做,不能在一個地方耽擱太久。
「阿昭,這一路上咱們的麻煩就沒斷過,如果說只是偶然,會不會太巧了點?」
到哪個城鎮歇腳,就一定會有事先尋上他們,躲都躲不開。
若說只是巧合,誰信?
景昭辰淺笑,颳了刮她的鼻尖。
「起身用飯,別的晚些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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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城的早飯與晏城的口味截然不同,這裏更偏甜,每一道菜里都加了糖,點心上甚至還淋了金色的花蜜。
就連柳歲這種喜食甜的人也覺得有點甜膩,更遑論景昭辰。
他幾乎沒怎麼動過筷子,只將面前那碗白粥喝了個乾淨。
長白更是挑剔,自從嘗過柳歲做的燒烤,他就愛上了這濃郁的味道,再配上一壺烈酒,別提多愜意。
所以這頓飯吃的很快,眾人離開時,桌上還剩了一大半。
店鋪的主人死了,柳歲想着今日肯定是不會開門營業的,那些夥計肯定是要被喚去一一問話的。
可誰成想,店鋪前還是排着長長的隊伍。
人們笑容滿面地相互打招呼,就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還是那句話,事出反常必有妖。
肅城從上到下都透露着古怪!
小貨郎推着車叫賣,裏面就是些普通的貨品。
柳歲看了一眼,都是做工有些粗劣的尋常首飾,還有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原也是沒打算買的,但小貨郎走出一段距離了,柳歲卻開口將人叫住。
「那水粉怎麼賣?」
小貨郎回頭,目露疑惑,旋即很快臉上堆起客套的笑容。
「這位姑娘好眼力,別看我這顯得寒酸,實則都是好東西,您瞧這水粉,都是我娘親手摘的花瓣,曬乾研磨的。」
他把車往他們這邊推了推,掀開上面的蓋子,好讓柳歲看得更清楚。
喜歡都流放了,誰還稀罕當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