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倦着實被他的小聰明驚到了,忍着笑上下打量一番,最後……
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趙宣咬牙切齒地看着她,林山倦收斂笑意,對他的易容給予高度肯定。
「趙大人真是神思活絡,什麼辦法都能想出來,只可惜,骨架還是太大了,這衣服……不合身。」
話音落地,其餘人也都忍不住泄露笑音。趙宣面色漲紅,眼中有一絲怨毒。
「真是沒想到啊,你命還真硬!我派了那麼多人,你還能活下一條命不說,竟然這麼快就能回來,是我低估了你身邊這兩個侍衛。」
林山倦無所謂地擺擺手:「趙大人,你放出來的那些貓貓狗狗,打發時間還行,就沒必要指望他們傷人了吧?」
趙宣的兩隻眼睛都快噴火了,偏偏林山倦這個人嘴巴也不客氣,特意大聲叮囑白恕:
「去趙大人後院多拿幾套花花綠綠的衣服首飾,趙大人愛好這些,別委屈了他。」
「林山倦!你——」
「不客氣,回了!」
趙宣反駁無果,被齊圳瞪了一眼裝入囚車,四面遮擋嚴實,才帶回清政司。
——清政司,牢房——
林山倦合着眸子坐在凳子上,食指有規律地敲着桌面,牢房的燭火晃到她的五官上,令她的神色多了幾分晦澀不明。
白恕坐在一邊的桌子上,攤開案紙,準備好筆墨,靜靜等着趙宣開口。
趙宣依舊是那一身花花綠綠的裝扮,在陰暗逼仄的牢房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或許是回來的路上他得到了什麼人的授意,總之坐在這兒許久了,仍舊一句話也不說。
林山倦將胡群帶到他旁邊審,趙宣聽着那些人證物證俱在的供詞,依然不為所動。
審完了胡群,天色已經日暮,林山倦迅速起身:「讓他把證詞按了,下班回家。」
趙宣一愣,那表情分明是「我什麼都沒說你憑什麼判我的罪」?
白恕也已經寫了一大頁,聞言拿着印泥起身過來:「摁吧。」
趙宣繃不住了,再不開口也許會被強硬地摁着畫押,因此故作鎮定地開口留住林山倦。
「林司突然大動干戈,抓我到此,連個解釋都沒有不成?」
一隻腳已經下班的林山倦笑容消失,對他顛倒黑白的說辭並不怎麼在意,反倒是對他突然開口十分不滿。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你先摁手印,我得回家了,其餘的事明天再說吧。」
趙宣簡直驚了,以他的了解,林山倦應該只查到自己而已,她難道不對自己頭上的人更有興趣?就這麼把案子結在自己身上不成?
那她大費周章去武炎鎮,難道就是為了收集胡群口中的佐證?
「本官好歹是朝中……」
林山倦心裏有自己的打算,直接截斷他的話:「把他嘴封起來丟牢裏。都回家吧。」
趙宣滿臉的不可置信,但已經被白恕綁住還堵了嘴巴,只能發出「嗚嗚嗚」的掙扎,眼看着林山倦邊走邊笑,大聲宣揚。
「招了招了!哎呀總算能好好休息了!」
趙宣滿腦子霧水,他不是只說了兩句……不是,一句半嗎?他招什麼了?
林山倦也並不是在這兒白白耗費功夫,事實上,她這一整天都在思索趙宣買賣這些姑娘的動機。
雖然他府中也有許多妻妾,但齊圳接着「幫趙大人拿衣服」的時候已經盤問過,沒有一個人是武炎鎮人。
武炎鎮的美人最是嬌柔,他買了許多卻自己一個都沒留,送到哪兒去,是個問題。
如果他是為討好上級,那他需要討好的人,會回報他什麼呢?
他遲遲不說,是認定自己會被救出去嗎?
那放眼整個朝堂,能保他的,最終也就只有紀士寒而已。
他為紀士寒做事?
既然他忠心耿耿,那就打碎他的中心,利益維持的關係能有多死心塌地?
她走出監牢才叫來齊圳,低聲囑咐:「找個十惡不赦的死囚犯,把你拿回來的衣服首飾都給他穿上,再給趙宣卸卸妝,換個囚服,交換牢房,別讓別人知道。」
她不着急審了,如今急的人可不一定是她,那位紀大人如果坐得住,多等幾天也無所謂。
——太師府——
古樸書案上,狼毫蘸滿了墨,輕緩落在宣紙上。
旁邊的侍女心領神會,侍立桌前研墨。
紀士寒提了筆,穩穩地寫下一個「水」字,緊接着,一個「到」字也躍然紙上,才要寫「渠」,管家匆匆忙忙地跑進來。
「老爺!不好了老爺!」
紀士寒一頓,筆鋒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
他心情不悅地皺了皺眉,乾脆撂下筆,「什麼事慌裏慌張!」
管家氣還沒來得及喘勻,就開口道:
「趙宣……被抓進清政司了。」
紀士寒倏地抬了頭,「什麼時候被抓的?」
管家拍着胸口急到:「上午才抓的!是那個女駙馬親自帶人把他抓走,侍衛把趙府圍得水泄不通,消息也才剛剛傳出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紀士寒眼底似有慍色,狠狠地把狼毫扔在桌上,激得墨跡到處都是。
管家小心地瞧着他的臉色:「聽說……聽說趙宣已經招了,卻不知招的是什麼。」
紀士寒背着手踱到桌前來,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好啊,這個女人不但朝堂之上給我難堪,現在又把趙宣審得招認了,當真是有些手段,倒是我小瞧了她!」
他想起上次設宴的事,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讓葉老將軍記恨上了,可謂大虧特虧!
現在看來,這個女駙馬可遠沒有那麼簡單。
林山倦?
管家一臉焦急之色,「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萬一趙宣說出賣鹽的事,豈不是牽連到老爺您了!」
紀士寒微微眯了眼,「且叫人去清政司探聽他到底招了什麼,若是他真說了不該說的,就馬上殺了他,給林山倦來個死無對證!」
管家領命,轉身剛要跑出去,又被紀士寒叫住。
「還有,就算林山倦不知,熹和大抵也猜到了,無論他說與不說,都不能讓他有機會開口說話。去找幾個手腳乾淨的,把他給殺了,以絕後患!」
「是!」
管家躬身退出,紀士寒眯着眼睛盯着他離開書房,輕敲三下桌面,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應聲落在他面前。
「此人現在還不十分可信,你親去牢裏辦這趟差事吧。」
「是。」
喜歡殺手洗白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