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不動就……找個人殺殺?
林山倦狐疑地看着他:「我怎麼感覺,你在形容我?」
白恕身子一抖:「老大,大白天的,你別嚇我,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膽小如鼠。」
林山倦:「所以你嚮往江湖幹什麼?闖蕩你的鼠鼠江湖嗎?」
白恕羞澀一笑:「雖然我膽小,但我的俠義之心可不小!」
林山倦微笑:「你飯量也不小,一個人頂我仨。」
白恕更羞澀了,小聲喃喃:「半飽。」
林山倦:……
她乾脆不理白恕,自己坐在窗邊看着人流如織的街道出神。
雖然在白恕口中說出來的故事裏,這個熹和長公主着實有些可怕。
但換到她這個現代人的視角來看,這不妥妥的大女主?
二十歲就能處理政務,一邊支撐國家,一邊帶弟弟,箇中辛苦定然是外人想像不出的。
雖然她多次改嫁,但能做到每一次改嫁都能達到目的,還順帶將這些權臣的接班人除掉,也就證明她的能力亦是卓越出眾的。
況且,百姓說她千般不好,卻唯獨沒有人說她篡位,可見她做這些,分明都是為了她弟弟,也就現在的皇帝。
她是個好姐姐,若做君主,必然也會是個不錯的君王。
林山倦雙手枕在腦後,想起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不也是這麼多年都各有評說。
站在山腳下的人,未曾見過山巔的風景,便對着山巔之上的人評頭論足,這樣的事難道還少嗎?
她猜測,這位長公主殿下目前最大的願望,恐怕就是朝堂穩定,能將她父親留下來的江山守住,這樣才不枉費她這麼多年,背負這麼多流言蜚語。
這可不是個小願望,林山倦嘆了口氣——別說路漫漫其修遠兮了,她只是想想,都不想修了。
-
當晚兩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出了門,目的明確直奔善舞坊。
月留將一下午偷聽到的消息寫信塞進信鴿的信筒中,傳到京城,也跟上他們。
架梁城又名不夜城,其夜晚的繁華程度比起京城也毫不遜色。雖然天色早就暗下來,但這會兒也有許多人在外流連,小攤小販更是一個挨着一個擺得熱鬧。
林山倦還是第一次逛古代的夜市,倍感新奇,看見什麼稀罕物都要買點。
兩人逛着逛着還真走到善舞坊附近,老遠便瞧見幾個姿色惑人的女子站在門口迎客,林山倦看向白恕,果然這人頻頻朝那邊投去視線。
她輕哼一聲:「我說怎麼這麼想來呢,這誰看了不想進去坐坐?」
一般手底下人有點個人愛好她是從不干涉的,白恕跟她這麼多天一直恭恭敬敬的不說,確實也是個實心眼,就是陪他去一趟也沒什麼所謂。
……
實話就是她也想去看美人兒跳舞。
白恕臉更紅了:「我不是!我只是來看跳舞!」
林山倦不聽他解釋,拍拍他的後腦勺先一步往那邊走:「想玩還不進去?再發愣不管你了啊。」
白恕驚喜地趕忙跟上,可把尾隨的月留氣壞了!
好啊,不但偷了殿下的銀子,竟然還拿着殿下的錢去花天酒地,到這種煙花柳巷來,當真是浪費那些銀子!
真是後悔傳信太早!若是把這件事也傳上去,殿下說不定就會直接下令讓自己處死他們!
眼見着那兩人已經進了善舞坊,月留咬牙切齒也跟上去。
她!
她今兒非得跟上去看看,那個女子也大喇喇進去是做什麼!
月留將外頭的白衣裝進包袱,隱匿在夜色中潛入善舞坊。
林山倦和白恕很快進了大堂,讓月留驚訝的是,林山倦身為女子,竟然比白恕那個男子都要更從容,簡直毫無羞色,大喇喇打量舞姬們,還挑了個位置坐下。
白恕扭捏地被老鴇推到一邊坐下,隨即一招手,便有兩個穿着櫻粉明黃紗衣的舞姬來此陪坐。
「秧兒,秀兒,好好伺候兩位爺。」
白恕滿臉通紅,看得秀兒咬着手絹故意撩撥:「這春天的太陽也曬人得緊,瞧把公子曬得,奴家幫您擦擦。」
浸滿香粉的手帕就這麼貼過來了,連同這舞姬的酥胸一同,白恕當即純情過度,直接原地立正。
「姑娘、男男男男男女受受受受不親!」
他的舌頭好像被電線纏住了,林山倦險些被他這激動的反應嚇得把酒噴出來。
酒液入口綿柔,卻不醉人,只是些普通甜酒。
旁邊的秧兒也貼過來,雙手攬住林山倦的一隻手臂,體貼地繼續斟酒,一手幫她拍着背,一雙媚眼不住打量。
秀兒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被逗笑了,笑得花枝亂顫:「公子來了這尋樂子的地方,還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吶~笑煞奴家了。」
白恕脖子都紅了,手哆嗦得不成樣子,下意識看向林山倦:「老大、咱、咱們只聽曲不行嗎,這……這我實在……」
林山倦看出他的拘束,也跟着笑:「你不是昨兒就想來嗎,怎麼屁股挨着板凳就要走了?板凳燙屁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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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兒接連被拒絕已經開始有些不滿了:「這位公子,你莫不是覺得我姿色不佳,不願被我服侍不成?」
白恕連連搖頭:「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只是來聽曲看舞的,並不是……並不是姑娘想的那樣。」
他這話更讓人生氣,秀兒也算半個頭牌,若不是打眼瞧白恕順眼,白恕還不夠資格讓她伺候了!
她乾脆站起來:「公子若是覺得那跳舞的漂亮,直接找她不就是了,何必在此侮辱人呢!」
她一甩袖子走了,白恕又不好意思叫人家,只能尷尬地坐下來。
秧兒見狀也試探性地想問問自己還要不要留,畢竟白白耽誤的不止是時間,還是今晚的小費,她自然要上心些。
林山倦還在笑白恕沒出息,瞧他都快冒蒸汽了,也不再逗他,準備帶着他去台子前聽曲。
豈料她才站起身,就敏銳注意到老鴇四下環顧之後,將一個看上去更為警惕的男人帶上了閣樓。
自古青樓多生事,林山倦總覺得這兩人要說些什麼秘事,不免想去探聽探聽。
說白了就是她這人好湊熱鬧。
秧兒沒注意到她的神情,見她起身要走,以為也不需要自己了,正識趣地準備轉身離開,忽而被林山倦一把拉住手腕。
「妹妹去哪兒?」
秧兒一愣,旋即明白過來,故作嬌羞倒進她懷裏,這一摸可不得了,這胸前軟乎乎的,莫不是個女子?
林山倦的身材本來也不是平板,雖然為了瞞過別人束了胸,但畢竟還是真切存在的,都摸到了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瞧她神色訝異,林山倦想着儘快也去樓上一探究竟,便順勢問:
「妹妹如此驚訝,難不成是只想陪那些公子,不願陪我?」
她故意貼近,舞姬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林山倦摸出一兩銀子,塞進她胸口的衣料:「當真不願?」
秧兒碰到銀子才反應過來,滿臉嬌羞也不知是真是假,當即媚眼纏絲拉着林山倦的手就不鬆了。
「秧兒自然十分願意的。」
白恕目瞪口呆:「老大你怎麼還……」
林山倦朝他丟了個眼色,話裏有話:「我和這個小妹妹去去就來,你就去聽你的曲兒,既然喜歡看跳舞的就看仔細了,別一會兒出來連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白恕下意識答應一聲,慢半拍反應過來恐怕有什麼不尋常的事,這下看舞的心思也沒多少了,兩隻眼睛只顧看大堂之中形形色色的客人。
林山倦則拉拉扯扯跟着秧兒往房間中走,秧兒似乎並不願帶她去樓上的房間,只把她往樓下牽。
這恰恰印證了林山倦的猜測,她乾脆將秧兒打橫抱起,學着其他急吼吼的男人一般把人扛着就上了二樓。
月留恨不得用眼神把她剮了,真想就此把錢搶回來直接回京去。
她堂堂內衛首領,竟浪費時間看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子尋歡青樓?
她!
她今天非要看看這女人是不是真那麼不知羞恥!
秧兒哪想到她有這麼大勁兒,就這麼臉不紅氣不喘地上了這麼多台階,然後還沒來得及勸她去樓下的房間,就被稀里糊塗扔到床上去了。
「公子……姑娘,姑娘好氣力。」
她邊說邊半解衣衫,媚眼如絲勾着林山倦來榻上。林山倦當真如她所願步步靠近。
月留氣壞了,她已經摸出飛鏢準備結束這人的性命直接回去復命,卻見林山倦竟將那女子打昏,而後嫌棄地拍了拍身上。
「動手動腳的,小姑娘家家還怪不老實的。」
月留撤回一枚飛鏢,瞧着這人機警地關上門,然後迅速順着窗戶翻到後邊去。
她急忙跟上,瞧着林山倦竟就踩着極其窄的窗邊飛速接近轉角處的窗戶,隨後四下看看確認不會被發現之後,蹲在窗邊偷聽。
月留眼神一凜——殿下果然神算,這人分明不簡單!
她也悄聲跟上去,趴在屋頂偷看。
如林山倦所見情況不差,屋內兩個男人正在議事。
借人家秀兒的話,來這尋歡作樂的地方密談能有什麼好事?
「……王縣令辦事得當,大人自然最為放心不過。這是大人給你的密信,閱後即焚,切不可叫外人知道。」
被叫做王縣令的男子妥帖收好,「大人放心,小的知道謹慎行事。大人舟車勞頓,在此一敘後,還望大人賞光來我府中用膳。」
左邊的人搖搖頭:「京中事情多變,那長公主已然回京,我須得迅速回去,免得被她察覺。大人交代的事你切莫忘記,若是有失,你我都要掉腦袋!」
王縣令俯首帖耳的樣子就差跪地上了,連連稱是:「大人放心。」
他招招手,身後一直站在角落所以沒被看到的老鴇端着一箱銀子出來。
「這是給您的盤纏,大人辛苦,回去後定要代我問恩師安好。」
他口中的「恩師」,想必就是左邊那人口中的「大人」,這兩人雖然只說了寥寥幾句,但內容聽上去大概是和長公主作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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