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往西那頭,烈虎街上。
這條大道行人往來不多,但那些個身着官服精甲的衛兵可相當不少。
烈虎街乃是先帝念在澹臺老將軍勞苦功高的份上,親自賜名的烈虎街。
大道末端就是澹臺府,佔地頗廣,不帶那後山都有幾百畝。
府邸左邊是演武場,右邊是虎賁堂。
兩邊樹矛林立,盔甲熠熠。
如同兩座大山一般掩的整個澹臺府固若金湯。
尋常人往這邊看的勇氣都沒有,甭提那些心有歹念的賊子。
光是看一眼都能嚇破了膽。
因此這地界的治安,也是京城裏有名的穩固。
或許紫禁城裏會出那麼幾起江湖賊子偷盜玉液酒的事出來。
但這兒一連這十幾年,愣是一起欠賬的事都沒有。
如此可見一斑。
這不光是兩邊的軍隊,更是澹臺老將軍的威信。
大周三位上將軍,澹臺,諸葛,慕容。
其中就屬澹臺烈虎軍中威望最盛,年齡最高,功勞最大。
自打家中第三代巾幗,澹臺瓊成了將軍,一門三將。
誰要敢在這撒野那可就是黑白兩道都要追着砍了。
與此同時,一個白衣公子正牽着馬,悠哉悠哉踏着青石板路面往這邊趕來。
兩邊路過的群眾小販見狀都是竊竊私語,不懂這位俊俏公子哥是誰,竟然這般閒庭信步的往裏邊進。
要知道走到裏面那左右兩邊的士兵可都會直勾勾的盯着。
就是裏面的小販生意人也大多是烈士家眷。
往裏走哪個不是畢恭畢敬的,怎得這位公子姿態如此隨意?
「這麼狂怕是要被兵爺訓哦...」
「狂怎麼了?這麼俊換我我也狂!」
那白衣公子對於兩邊的注視視若無睹,只是一副模樣就往那烈虎街深處走去。
說來也奇怪,這公子哥就這麼越走越遠旁邊的那些侍衛也都不攔着,只是轉眼就低下了頭,竟是不發一言。
一家名為''老兵燒烤''的餐館裏,一個食客盯着下面那步履從容淡定的男子納了悶。
「嘿,奇了怪了,再往裏走不就到澹臺府了,那一邊的衛兵也不攔人看看身份?」
那獨臂掌柜的端着一盤子燒烤走過來,翻了個白眼道:「你傻,女婿回家還亮狗屁身份。」
那食客立時瞪大了眼睛,壓低了聲音忐忑道:「這是那位?」
「那可是,世子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能瞧上世子他老人家一面那可就是人生一大成就了,整個京城裏都說世子俊,但真見過世子真容的可真不多。」
「你瞅瞅,世子這長得,叫什麼來着?才高八斗!」
食客弱弱回道:「這詞兒是這麼用的?」
「你懂屁,不吃滾蛋!」
李卯聽着耳邊那令人哭笑不得的低聲對話,摸了摸鼻子加快了步子。
這條街倒是與京城裏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因為很多都是澹臺家安置的退伍士兵,大多數人都是直率大大咧咧的很,言行之間雖然粗糙,但親切十足。
李卯穿過人群,正前方立着一道巨大的朱紅木門。
但並不是澹臺府的入口,而是單有一個門,上面一方巨大牌匾寫有澹臺府三個大字。
朱門兩邊漆金抹彩,兩頭各有一個金虎雕塑把邊。
李卯越過大門,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均是點頭打着招呼。
「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好。」
自從上次李卯朝堂之上仗義執言位為那些烈士遺眷討回公道後,那李卯在整個烈虎街可就成了人盡皆知的大好人,賽神仙。
李卯一面微笑回着招呼,一面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着。
臨近澹臺府,隨手將追雪蹄疾交由一邊的家僕,將將抬腳剛準備邁進府門,卻突然被一邊的衛兵攔住。
卻見那兩個衛兵苦笑一聲,賠了個不是道:「世子殿下,老將軍說了,您來了得向他老人家通知一聲。」
李卯劍眉一挑,抬起的腳就收了回來。
呦,這老頭,還是那麼犟。
李卯也不惱,退到門前,
聳聳肩道:「那就去吧,我不急。」
「是是,世子您稍等。」
那衛兵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忙不迭的就往府里跑去。
一邊的衛兵也很有眼力見的搬過來一個小凳,擱在一邊。
李卯也不擔架子,不羈的雙腿大開坐在椅子上,手裏拎着那裝有夜明珠的朱紅禮盒。
這老頭,保准還要再刁難他一二。
至於這珠子。
也不知道那刁蠻丫頭喜不喜歡。
澹臺內府。
太陽露面,天氣微微回暖。
碧水叮咚旁,竹林廂房內。
屋中正坐着兩道身影,看着一老一少在那裏下着象棋。
臨西那一面是一個面容笑呵呵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藍便服。
眉宇間與澹臺老爺子頗為相似,均是不怒自威,但鼻樑微塌,倒顯得柔和許多。
臨東那一面則是一丰容盛鬋的婦人,一襲棗紅亮金色的棉裙,身段珠圓玉潤,眼角也是黛着盈盈笑意,看着居中的一老一少勢均力敵的「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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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
「爺爺你輸了!」
嬌小身影傳出一聲清脆的嬌啼,起身拿過棋子往棋盤上一拍!
啪——
幾人定睛一看,卻見那好不容易湊成的連環黑炮將那紅帥堵了個嚴實,進退不得。
「爹,你可是輸了,我跟紅皖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一旁的美婦也都是忍俊不禁,掩口輕笑不敢苟同。
當初家裏這個小明珠,為了湊成這個連環炮那可是沒少動手。
鬍子估計掉了有幾綹。
澹臺烈虎哪敢有半句不樂意,當即就笑眯眯的利落認輸道:「這盤自然是玉容贏了,這連環炮可實在是絕!」
澹臺玉容一臉得意的仰起小臉,微勾下巴神氣道:「那可是,連環炮你堵也得被炸,不堵也得被炸,我研究了好久,可厲害了!」
那清脆的嗓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令人心曠神怡。
澹臺烈虎心頭欣喜愜意,又是笑呵呵說道:
「是是是,玉容最厲害了。」
「玉容,來,再下一局。」
澹臺玉容哪還有不答應的理,檀口微張就準備答應下來。
「報!」
「武王世子李卯求見!現在正在門口等着!」
忽的門口傳入一聲稟報。
「什麼?壞蛋來啦!」
澹臺玉容那一張粉潤白皙的面孔之上突然迸發出燦爛無比的驚喜,更帶着幾分激動的紅霞與嬌羞。
愣是讓一邊的三個人都看得一陣呆傻。
他們家的刁蠻丫頭什麼時候會露出這種神態了?
「爺爺我不下了!」
呼——
一陣風颳過,那道倩影瞬間就沒了痕跡。
澹臺烈虎慈善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白鬍子被一陣風颳起還未曾落地下。
一邊的澹臺衛輕咳一聲稍稍遠離了些老爺子。
這暴風雨前的寧靜容易給人假象,給人一種澹臺烈虎好脾氣的錯覺。
至於桑紅皖則是起身收拾着棋盤,碎碎念叨:「這孩子也太莽撞了些,掂不清長輩跟情郎的輕重。」
「都說這嫁出去的閨女胳膊往外肘,這還沒入門就這麼往上貼,實在是胡鬧。」
「正好那世子過來了,我倒要看看這是個什麼個人物,竟然讓家裏的姑奶奶都這麼高興。」
澹臺烈虎緊閉着眼眸,任由澹臺衛撫着胸口順着氣息。
「爹,你可就彆氣了,玉容也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
澹臺烈虎沉默良久,終是怒哼一聲道:「臭小子,兩個孫女嫁給他就是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爹,話不能這麼說,我看他何其優秀,與其將玉容和瓊兒各自交給那些心思叵測的人,不如一同嫁給李卯來的讓人安心些。」
澹臺烈虎虎目圓瞪,澹臺衛立時就閉上了嘴,咳嗽兩聲給自己倒了杯茶。
不等餵到嘴裏又是頗有眼力見的先讓給了他那老父親。
澹臺烈虎這才滿意的怒哼一聲,闔上眼睛思索一會兒該怎麼收拾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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