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乍看之下,似乎與尋常夜晚並無二致。
顧昊依舊如往常那般,堅守在哨塔之上。
只因從這哨塔俯瞰而下,能夠將整個西城的景象盡收眼底。
此地位於峽谷出口的側翼,每至夜晚,總有一股陰冷刺骨的寒風從西部呼嘯席捲而來。
對此,鎮中的居民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佇立在哨塔之上的顧昊,敏銳地感知到風中裹挾着極為濃郁的魔氣。
他雙眸微微眯起,口中輕聲喃喃自語:
「看來這一晚,有厲害角色要登場了。」
在那仿若能吞噬一切光亮的黑色夜幕之下,一陣微不可察的聲響隱隱傳來,恰似有人在遠處的峽谷中奮力捶打着戰鼓,沉悶而有力。
伴隨着這聲響,大地亦開始微微震動起來。
然而,令顧昊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原本尚在遠處的大魔,竟在轉瞬之間突兀地現身於城外。
只見那魔物身形如山嶽般巍峨聳立,攜帶着排山倒海之勢,轟然壓下。
剎那間,城牆在這股強大的衝擊力下,轟然坍塌,揚起漫天的塵土沙石。
顧昊見狀,身影如電,瞬間出現在城牆之下。
如山海奔騰般洶湧磅礴的拳力猛然轟出。
黑暗中,那如同山嶽般的巨大身軀被這一拳擊中,如遭重創,向後暴退而出,好歹並未成功闖入城中。
直至此刻,顧昊才得以看清眼前這魔物的廬山真面目:竟是一隻由各種腐臭爛肉拼湊而成的屍山。
空氣中瀰漫着的,除了那刺鼻的魔氣,還有一股令人作嘔、揮之不去的惡臭。
僅僅是輕嗅一下,便幾乎要將人幾日來所食之物全部吐個乾淨。
只是,顧昊心中不禁疑惑,這種行動遲緩、缺乏靈智的東西,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出現在城外的?
此魔物除了具有高度的污染性以及一副極為耐打的身軀之外,再無其他特殊之處,按常理而言,絕不可能逃過他的空鏡視野。
然而,還不等他深入思考其中緣由,那屍山便再度發起攻擊,龐大臃腫的身軀如同一根巨大的腐臭肉柱,帶着泰山壓頂之勢轟然砸下。
顧昊身形一閃,輕鬆避開,那砸落在地面上的肉柱瞬間炸開,一團團形狀怪異、令人費解的血肉狀物體如雨點般濺射到城內各處。
顧昊一時間分身乏術,來不及處理如此眾多的爛肉。
僅憑蠻力,難以在短時間內徹底擊殺這坨肉山。
空鏡與意識燃燒同時發動。
在屍山即將再度發動攻擊之際,他成功捕捉到隱藏在那層層爛肉之下的微弱意志。
僅僅數息之間,那原本看似堅不可摧的屍山,便如同崩塌的積木一般,轟然粉碎。
可緊接着,一股鋪天蓋地的惡臭沖天而起,其中所蘊含的魔氣濃郁到了極點。
感受着空氣中飄散的物質,顧昊臉色驟變,此刻他才恍然,這魔物被創造出來的初衷,便是為了傳播這股特殊的魔氣。
他趕忙施展出一股超凡絕倫的精神力,試圖控制那正欲飄向城內的惡臭魔氣。
但終究還是遲了一步,仍有不少魔氣順着風向,悄然潛入了城中。
這一夜,漆黑的天幕仿佛一塊沉重的鉛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寒冷的空氣如冰刀般割着肌膚,冷的嚇人。
次日凌晨,燃燒在屍山殘骸之上的熊熊大火依舊熊熊燃燒,未有絲毫熄滅的跡象。
空氣中瀰漫着蛋白質燒焦的刺鼻臭味,久久不散。
然而,這還並非最為棘手之事。
一大早,許多人便驚覺自己身體出現了異樣變化。
那些修為較為薄弱之人,體表紛紛浮現出一塊又一塊黑色斑點,這些斑點仿若跗骨之蛆,無論怎樣努力,哪怕是將皮膚生生掀開,也無法將其去除。
整個南城瞬間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所有沾染了魔死病的人內心充滿了驚恐,卻又因害怕被他人知曉而不敢聲張。
但魔死病的特徵太過明顯,那些黑色斑點就如同掛在臉上的顯眼標識,昭示着他們已被病魔纏身。
有人瞥見直接驚恐萬分地大聲尖叫:
「快來人啊,這裏,這裏有人染上了魔死病!」
只見一位身着單薄睡衣的男子,神色慌張地奪門而出,他的身後,是試圖喊住他的妻子,還有父母、兒女等一眾親人。
在這一瞬間,仿佛他們之間流淌着的,已不再是一脈相承的溫熱鮮血,而是被恐懼與絕望所填滿。
遠處,何玄廷的身影如疾風般飛速趕來,他的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驚愕之色,然而在那驚愕之下,卻又巧妙地隱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狡詐。
當他看到城門處那如同黑炭般漆黑、仍在火化之中的屍山時,頓時提高了音量,帶着滿腔憤怒,朝着顧昊厲聲質問道:
「顧昊,這具屍山是你將其毀掉的!」
顧昊望着怒不可遏的何玄廷,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種可能的念頭,他眉頭微皺,語氣簡潔地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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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要闖城,我自當將其斬殺於此,難道有何不妥?」
而何玄廷卻仿若顧昊親手殺害了他的親生父母一般,情緒激動地指着顧昊,大聲吼道:
「你可知這屍山不可如此輕易斬殺!如今這城中肆虐的魔死病,可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下方,有幾位武夫似乎想要為顧昊辯解幾句:
「鎮長,顧大人他……」
「閉嘴!事到如今,你們還要為他強詞奪理什麼!」
何玄廷站在所謂的道德制高點上,仿佛自己便是那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規則裁定者,怒目圓睜,大聲呵斥道:「他闖下如此彌天大禍,還有何顏面繼續站在此地!」
聽聞何玄廷的這番言辭,下方那些沾染了魔死病的人,以及他們的家屬,似乎瞬間明白了事情的所謂 「緣由」,紛紛失去理智,朝着顧昊破口大罵起來:
「你這個災星!好好的非要去招惹那屍山,現在好了,把疫病都帶回來了,你怎麼不去死啊!」 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脖子上青筋暴起,唾沫星子橫飛,眼睛裏燃燒着憤怒與恐懼交織的火焰,惡狠狠地瞪着顧昊,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你是不是和魔族串通好了,來禍害我們紫羅鎮!你個天殺的,不得好死!」 一位老婦人,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扭曲得不成樣子,乾枯的手指顫巍巍地指着顧昊,嘴裏不停地詛咒着,花白的頭髮在風中凌亂,像是一隻被激怒的老母雞。
「都是你,我家男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你這個劊子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一個年輕的婦人,懷裏抱着孩子,哭得梨花帶雨,卻仍不忘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顧昊,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她也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滾出紫羅鎮!我們不需要你這樣的掃把星,你走啊!」 一群人揮舞着手中簡陋的武器,有鋤頭、有木棍,他們一邊叫嚷着,一邊慢慢向顧昊圍攏過來,臉上的表情猙獰而恐怖,嘴裏吐出的污言穢語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似乎要將顧昊徹底淹沒在這無盡的惡意之中。
喜歡開局被抓入獄,成為朝廷鷹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