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日記後,顏常清第一時間返回了201室,他需要取回桌上的紅酒。
他很在意日記上寫着的【怠惰的肥豬渴望美酒】這句話,而這個古堡里可以稱得上美酒的恐怕也只有這個。
以賀學興喝完紅酒的狀態,基本可以推測出凡是喝下紅酒的人類,最後都會化成紅酒。
也就是說,紅酒其實是用人類釀製的。
結合廚師之前有過將人類當成食物的說法,那麼他渴望這種紅酒就說得通了。
他打開201室的房門,濃厚的酒味撲鼻而來。
老實說,這酒味具有一定的致幻性,至少當顏常清聞到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咽下了口水,產生了無論如何都要喝上一口的念頭。
他覺得紅酒就是黑夜中燈火,而他就是撲向燈火的飛蛾。
顏常清深深吸了口氣,摒棄一切雜念,他早做好心理準備,警惕心十足,以強烈的意志力來抗拒誘惑。
賀學興這會已經趴在桌上,他的身子變得有些消瘦,滿地都是他身體溶解出來的紅酒。
仔細觀察他的身體,胸口處還略有起伏,這證明他還活着。
顏常清嘆了一口氣,他現在已經沒有餘力去保住對方的性命,他甚至不敢去觸碰對方,因為不知道肌膚沾染了紅酒會變成什麼樣。
將桌上的紅酒封好口,放入衣服口袋,顏常清離開了房間,來到了音樂室。
之前在音樂室找到工具箱裏,他有見到幾個裁好的小木板,正好可以用來製作鑰匙。
取出之前按壓過的香皂,用捲尺測量各項尺寸後,開始用水果刀一點一點將木板削成鑰匙的形狀。
由於沒有找到專業的刻刀,這項活比想像中要難上許多。
等到徹底將三枚鑰匙雕刻好的時候,天色已暗。
將鑰匙收好,顏常清回到了餐廳,今天晚宴正式開始。
相對於前幾天來說,今晚的晚宴顯然冷靜了許多,主人方只有男主人在場,而客人只有顏常清、寧曉娜和艾浩明。
賀學興幾乎都是一腳踏進棺材的狀態,自然沒法出席,而單玲婷依舊一個人龜縮在房內,誰叫也不理。
整場晚宴的氣氛都很壓抑,特別是蔡曉宏一張鐵青的臉,似乎隨時都會怒氣爆發。
晚餐過後,女僕端着紙盒子前來。
「抽籤。」
蔡曉宏冷冷地吐出兩字,冰冷的話語像是在敲打客人們的脊骨,他已經不再掩飾自身的殺意了,顯然蔡莉君的死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面對龐大的壓力,三人也只能硬着頭皮將手伸進紙盒,取出各自的紙條。
當顏常清打開紙條,看到上面的字時,臉色不由一變。
【前往釀酒工坊釀酒】
顏常清用腳想都知道這絕對是一條不能遵守的【命令】,無論是聞所未聞的釀酒工坊也好,還是釀酒也好,配合此處紅酒的詭異之中,那加起來必然是十死無生。
看來只能拒絕這條【命令】了。
顏常清臉色有些難看,這才第三天就要用掉第一次的拒絕機會,如果剩下的四天中再有兩次抽到類似的【命令】,那麼基本沒有希望活下來。
「你紙條上是什麼【命令】?」
顏常清向寧曉娜問道。
「我和你們昨天的一樣,是【洗盤子】。」
顏常清聞言稍微放鬆了一些,看來後期的【命令】不至於那麼變態,至少還是有生路的,只是今天自己倒霉而已。
艾浩明一如既往地沒和兩人交流,一個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寧曉娜聽到顏常清要放棄今日的【命令】時,臉上浮現出一絲擔憂,安慰了他幾句,也離開了餐廳。
顏常清獨自一人往二樓走去,正要上台階時,忽然聽到了從樓上傳來了腳步聲。
顏常清微微一怔,這個時間管家和女僕都不會在二樓或三樓,會下來的只有主人和客人,可寧曉娜與艾浩明有【命令】在身,單玲婷與賀學興幾乎沒有可能出門,女主人還在大廳守着蔡莉君,男主人剛剛回房,也不太可能下來。
會是誰呢?顏常清不由警惕起來,難道說還有什麼潛在的威脅?
他沒有上樓,放輕腳步走到樓梯後,眼睛盯着樓梯處。
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紅色的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賀大叔?」
賀學興的出現着實讓顏常清吃了一驚,之前看他那個樣子,都以為很難活到晚上。
「哦,是小哥啊。」
賀學興的聲音有些虛弱,他現在瘦骨嶙峋,眼眶凹陷,像是一個癌症晚期的重症患者,身上也沒有液體流出,應該是已經沒有了可以流出的體液。
顏常清根本沒想過一個人變成這樣還能活着,這幾乎是個奇蹟,又或者說只有詭異世界才能見證到的衝擊。
好在他現在意識清醒,完全不像是之前發過酒瘋的人。
「你會在這個時間回來,說明你打算放棄今天的【命令】吧?」
顏常清點了點頭。
「讓我去【釀酒工坊釀酒】,這顯然是個必死的【命令】。」
「這樣啊。」賀學興露出了一個笑容,「釀酒釀酒,我都快成酒了,這豈不是為我量身制定的【命令】?」
「小哥,我看你不如把這【命令】轉交給我,也可以省下一次放棄的機會。」
「什麼……?」
顏常清愣住了。
「剛才我睡着了,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那是我至今以來的人生。」
「我的一生平淡無奇,與世無爭,秉着吃虧是福的想法週遊在各色人中,本着能混就混的態度過完這人生。」
「結果到頭來我一事無成,老婆也嫌我又窮又不爭氣,丟下我和女兒跑了。」
「唯一對我而言的救贖是,我還是一手將我的女兒拉扯大了,她既聰明又堅強,是個好孩子,做我女兒可惜了。」
「對我一個中老年人而言,兒女長大為人,其實已經別無他求,人生圓滿了。」
「只是真當死亡要降臨在我頭上的時候,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濃濃的不甘。」
「我這一生唯唯諾諾,從來沒有像樣的活過,即便在女兒面前我也很難做出強勢的一面,這才會讓她養成帶刺的性格。」
「我不願就這樣白白的,毫無尊嚴的死去,至少讓我的死亡變得有所價值,成為你們這些年輕人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讓我代替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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