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字長源,祖籍遼東郡襄平縣,生於京兆府,唐朝中期政治家、謀臣、學者,北周太師李弼的六世孫。出身遼東李氏,自幼聰穎,深得唐玄宗賞識,令其待詔翰林,為太子李亨的屬官,後遭宰相楊國忠忌恨,只得歸隱名山。安史之亂時,李亨即位於靈武后,召李泌參謀軍事,寵遇有加,不久又被權宦李輔國等誣陷,再次隱居衡岳。唐代宗即位後,再被召為翰林學士,接連受宰相元載、常袞排擠,被外放至地方任職。唐德宗時入朝拜相,參預內政、外交、軍事、財政等方面的籌劃,對內勤修軍政、調和將相,對外聯結回紇、大食等國遏制吐蕃,達成「貞元之盟」,使邊陲安定,在相當程度上保證了貞元時期唐帝國的穩定。累官至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封鄴縣侯,世稱「李鄴侯」,病逝時,享年六十八歲,獲贈太子太傅。
李泌,出身遼東李氏,是南北朝時期北周太師李弼之六世孫、唐朝吳房縣令李承休之子。七歲能文,有神童的美譽,因機遇巧合,受到了唐玄宗的召見。他入宮時,玄宗讓正與自己下棋的燕國公張說試試李泌的能力,張說請李泌以「方圓動靜」為題作賦,李泌思考片刻,問:「希望知道其中的大略。」張悅便說:「方就像棋局,圓就像棋子,動就像活棋,靜就像死棋。」李泌立即回答:「方就像行義,圓就像用智,動就像施展才能,靜就像感到滿意。」張說聽後,祝賀玄宗得到了一位神童,玄宗也非常高興,對李泌大加賞賜,命李家對他善加撫養。
宰相張九齡特別喜愛李泌,常常把他請到臥室內交談,張九齡與大臣嚴挺之、蕭誠交好,嚴挺之厭惡蕭誠的諂媚,勸張九齡謝絕與蕭誠的來往。張九齡忽然自己念叨說:「嚴挺之太刻板剛直,而蕭誠軟美可喜。」正要命令左右的人喚來蕭誠,身旁的李泌馬上說:「您以布衣入仕,又因正直位至宰相,卻喜歡軟美的人嗎?」張九齡聽後,非常驚訝,急忙改容認錯,並稱他為「小友」。在朝中,李泌不僅受到張說、張九齡的賞識,大臣韋虛心、張廷珪也很器重他。
李泌成年後,非常博學,擅長研究《易經》,他經常遊歷嵩山、華山、終南山之間,仰慕神仙不死之術。隱居嵩山的李泌向玄宗獻上《復明堂九鼎議》,玄宗想起李泌的「早惠」,於是召他入朝講授《老子》,因其講解「有法」,玄宗命他待詔翰林,供奉東宮,太子李亨待李泌極為優厚。李泌曾經寫詩譏誚寵臣楊國忠、安祿山等,楊國忠於是誣稱他曾寫《感遇詩》諷刺朝政,結果李泌被送往蘄春郡安置,此事之後,李泌脫離了朝廷,「乃潛遁名山,以習隱自適」。
安史之亂爆發後,玄宗倉皇出走,李亨在靈武即位,是為唐肅宗,肅宗即位後,派人四處尋找李泌,恰好李泌也到了靈武。肅宗立刻和他商討當前的局面,他便分析當時天下大勢和成敗的關鍵所在,肅宗很高興,要給他授任官職,李泌自稱山人,堅決推辭,希望以賓客的身份隨從。肅宗也只好授李泌銀青光祿大夫的散官,碰到疑難的問題,常常和他商量,稱其為先生而不稱名。此時,李泌已少吃煙火食,肅宗有一天夜裏,高興起來,找來兄弟三王和李泌就地爐吃火鍋,因李泌不吃葷,便親自燒兩顆梨請他食用,三王爭取要梨,肅宗也不肯給他們。
李泌入朝議論國事,從制書文誥到將相升遷,無所不預,史稱其「權逾宰相」。李泌外出時,也陪同肅宗車駕,眾人指着他說「穿黃衣的是聖上,穿白衣的是山人隱士」。肅宗聽說此事,便賜李泌金紫,任命他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廣平王李俶的行軍司馬。肅宗曾對他說:「你曾經侍從過上皇(玄宗),中間又作過我的老師,如今下任廣平王行軍司馬,朕父子都藉助了你的道義。」軍中商議立元帥,人們都注目於建寧王李倓,李泌暗中對肅宗說:「建寧王的確聰明,但廣平王是嫡長子,有為人君的氣量,難道想要使他做吳太伯嗎?」肅宗說:「廣平王已被立為太子,何必需要做元帥呢?」李泌說:「假使元帥立功,陛下不使他做君位的繼承人,能行嗎?太子隨從時是撫軍,駐守時是監國,如今元帥就是撫軍。」肅宗最終聽從了他的建議。
肅宗在做太子時,宰相李林甫多次以進讒陷害他,肅宗積怨已久,到即位以後,打算將李林甫的遺骸挖出焚燒。李泌認為身為天子卻念及舊恨,不能以寬廣的胸懷顯示於天下,會使那些投靠叛軍的人失去改過自新的想法,肅宗大為不悅,說:「你忘了往事嗎?」李泌回答說:「臣考慮的不在於這些。上皇統治天下五十年,一朝失意,南方氣候惡劣,而且他已年邁,聽到陛下記恨舊怨,將會內心慚愧不樂。萬一上皇傷感得病,就是陛下以天下之廣大,還不能夠安撫親人啊。」話未說完,肅宗便感悟,下階抱着李泌的脖子痛哭道:「朕沒想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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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宗詢問李泌剿滅叛軍的戰略,他就當時的情勢,定出一套圍剿的計劃,首先,李泌斷定安祿山、史思明等人是一群沒有宗旨的烏合之眾,目的只在搶劫,「天下大計,非所知也。不出二年,無寇矣。陛下無欲速,夫王者之師,當務萬全,圖久安,使無後害。」因此,他擬定戰略,讓朔方大將李光弼守太原,出井陘;郭子儀取馮詡,入河東,隔斷盜魁四將,不敢南移一步。又密令郭子儀開放華陰一角,讓叛軍能通關中,使他們北守范陽、西救長安,奔命數千里,勞損其精兵。而唐軍常以逸待勞,剪除其弱卒。再將各路兵馬齊聚扶風,與朔方軍共同平叛。並命建寧王李倓為范陽節度大使,與李光弼互為犄角,以攻取范陽。叛軍失去根據地,必將身死於河南諸將之手。肅宗統統照他的計劃行事,後來都不出其所料。這便是李泌的「挫其銳,解其紛」的戰略運用。但可惜的是肅宗急功近利,沒有聽信李泌的建議,致使河北沒有徹底肅清。
肅宗為了儘快收復都城長安,等到郭子儀籌借到西北軍大集合的時候,便對李泌說:「今戰必勝,攻必取,何暇千里先事范陽乎!」李泌就說:「如果動用大軍,一定想要速得兩京,那麼賊勢一定會重新強盛,我們日後會再受到困擾。我們有恃無恐的強大兵力,全靠磧西突騎、西北諸戎。假如一定要先取京師,大概在明年的春天,就可成功。但是關東的地理環境,與氣候等情況,春天來得較早,氣候容易悶熱,騎兵的戰馬也容易生病,戰士們思春。也會想早點回家,便不願再來輾轉作戰了。那麼,淪陷中的敵人,又可休養士卒,整軍經武以後,必復再度南來,這是很危險的辦法。」但肅宗卻堅決地不聽李泌的戰略意見,急於收復兩京,由此便出現了郭子儀借回紇兵,隨廣平王李豫等收復兩京的一幕。
自從肅宗在靈武即位時起,李泌就一直在肅宗身邊,為平叛出謀劃策,他當時雖然沒有身擔要職,卻「權逾宰相」。正是這種與肅宗極為親密的關係,招來了權臣崔圓、李輔國的猜忌,兩京收復後,平叛大局已定,李泌便主動要求離開權力的中心,遁避進衡山修道,肅宗下詔賜李泌三品俸祿及隱士服,還為他建造居室。
李泌隱居數年後,玄宗去世,肅宗隨即也駕崩,新繼位的皇帝便是李泌當年特別加以保護的廣平王李豫。代宗即位,馬上就召李泌回來,任命他為翰林學士,代宗先讓他住在宮中的蓬萊殿書閣,跟着就在長安的光福里賜他府第,又強迫他吃肉,還為他娶已故朔方留後李暐的外甥女為妻。但是宰相元載認為李泌不肯依附自己,留在朝廷對自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剛好江西觀察使魏少游請朝廷為他派去一些僚佐,元載就盛稱李泌有才,可擔此任。李泌就以檢校秘書少監、江南西道判官之職再次離開朝廷,旋即改為檢校郎中,仍任判官。
元載犯罪伏誅,代宗立即召他還京,準備重用,但又為宰相常袞所忌,常袞再三設法外放他出任楚州刺史,李泌推辭不去,代宗也留他在朝中。適逢澧州有職務空缺,常袞極力陳述南方窮困之狀,請求放李泌前往治理,代宗無奈,只得授李泌為澧、郎、峽三州團練使,後遷任杭州刺史。李泌雖被貶至地方供職,但在所到之處都立有良好的政績,尤以在杭州任上的治績着名。對於軍國大事,李泌仍然不遠千里地向代宗提出建議,代宗也必定採用照辦,皇太子李适也曾與李泌交遊。
李泌一生崇尚出世無為的老莊之道,視功名富貴如敝屣,所以在肅、代兩朝數度堅辭宰相之位,並且最終遠離朝堂,長年隱居于衡山。涇原兵變後,德宗避難於梁州,急詔征李泌至梁州行在,授以左散騎常侍之職,令他每天在中書省值班,以便等候召對,李泌因此殊榮而受到朝野的矚目。
陝虢都知兵馬使達奚抱暉鴆殺節度使張勸,代領軍務,邀求旌節,並密召李懷光將達奚小俊為援。德宗鑑於局勢危急,便命任李泌為陝虢都防禦水陸運使,李泌請求單騎前往,德宗初時雖有懷疑,但最終同意。李泌先見陝州進奏官及將吏在京城的人,欺騙他們說:「皇上因陝虢飢,所以讓我領運使,督江淮米以賑濟。陝州行營在夏縣,如果達奚抱暉可用,就讓他統軍;如果有功,就讓他出任節度使。」以此麻痹達奚抱暉。
德宗加李泌為陝虢觀察使。李泌至陝州行營,讓達奚抱暉自領家人亡命。李泌辭行時,德宗曾草擬參加叛亂的七十五人名單授李泌,命他誅殺。李泌遣走達奚抱暉後,朝廷所派的宣慰使要求李泌一定要誅殺叛亂者,李泌不得已,只械送了兵馬使林滔等五人送至京。達奚小俊領兵入境,聽說李泌已入陝,只得還軍。陝虢遂安,李泌又鑿山開車道至三門,以便於軍糧運輸,因勞績被加官檢校禮部尚書。
參與防秋的淮西門槍兵馬使吳法超,率步騎四千從鄜州叛逃,渾瑊派部將阻攔未果,德宗急遣中使敕令李泌發兵攔阻,不得讓淮西軍渡河。李泌馬上派押牙唐英岸率軍至靈寶,但淮西軍已渡過黃河列陣,李泌於是令靈寶供給他們糧食,淮西軍也不敢剽掠。次日,淮西軍在陝州城西宿營,李泌不再向他們供給糧食,而派部將率精兵埋伏於太原倉隘道。一日後,淮西軍行入隘道,李泌所派的伏兵齊發,淮西軍大敗,殘軍從山路南逃,李泌又派大將燕子楚率軍四百至長水。唐英岸多次追敗叛軍,吳法超等至長水,被燕子楚伏殺,李泌入朝,出任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正式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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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對內政的處理,外交的策略,軍事的部署,財經的籌劃,都做到了安和的績效。他勤修內政,充裕軍政費用,保全功臣李晟、馬燧,以調和將相。外結回紇、大食,達成「貞元之盟」,從而遏制吐蕃以安定邊陲。常有與德宗政見不同之處,反覆申辯上奏達十五次之多,德宗曾對他說:「朕要和你約法在先,因你歷年來所受的委屈太多了,不要一旦當權,就記恨報仇,如對你有恩的,朕會代你還報。」李泌說:「臣素奉道,不與人為仇。害臣的李輔國、元載他們,都自斃了。過去與臣要好的,但凡有才能的,也自然顯達了。其餘的,也都零落死亡了。臣實在沒什麼恩怨可報的。但是如陛下方才所說,臣可與陛下有所約言嗎?」德宗就說:「有什麼不可以的呢?」李泌便進言,希望德宗不要殺害功臣,認為「李晟、馬燧有大功於國,聞有讒言之者。陛下萬一害之,則宿衛之士,方鎮之臣,無不憤怒反厭,恐中外之變復生也。陛下誠不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不以位高而自疑,則天下永無事矣。」德宗聽了認為很對,接受了李泌的建議,李晟、馬燧在旁聽了,當着德宗感泣而謝。
太子妃蕭氏的母親郜國公主因與太子詹事李昪等有染,有人告發他們以通姦為名,為太子結交黨羽,德宗大怒,將郜國公主軟禁在宮中,並責備太子李誦,太子不知所措。李泌猜測德宗有改立舒王李誼為嗣的意圖,便說:「陛下有一個兒子(李誦)卻懷疑他,想要立弟弟的兒子(李誼),臣不敢用古例爭論,再說十王宅的叔父們,陛下是如何對待的?」德宗驚訝道:「你怎麼知道舒王不是朕的兒子?」李泌回答:「陛下過去為臣說過這事。陛下有嫡子卻要懷疑,那弟弟的兒子怎敢為陛下所信任?」德宗不滿,語帶威脅地說:「你違背朕的心意,難道不顧及你的家族嗎?」李泌回答說:「臣已經衰老了,位居宰相,因諫言被殺,是我的職分。假使太子被廢除,他日陛下後悔說『我只有一個兒子卻被我殺了,李泌不勸諫我,我也要殺了你的兒子』,那麼臣就絕後了。雖然臣的兄弟有兒子,但他們的祭祀不是我該享受的。」說罷便嗚咽流涕,接着又說:「昔日太宗下詔:『太子無道,藩王窺伺太子之位的,二者都應廢黜。』」陛下對太子生疑而稱讚舒王賢明,他能沒有窺伺太子之位的想法嗎?如果太子有罪,請求廢掉他而立皇孫,千秋萬歲以後,天下還是陛下的子孫所有。何況郜國公主被女兒妒嫉,而蠱惑太子,陛下怎能因妻子的母親連累太子呢?」李泌在德宗面前爭論數十次,始終堅持己見,德宗才醒悟。
接着李泌又提出唐肅宗與代宗父子恩怨之間的往事,道說:「陛下不記得建寧王的事情嗎(唐肅宗因受寵妃張良梯及奸臣李輔國的離間,殺了其子建寧王李倓)?」德宗說:「建寧叔(李倓)確實是冤枉的,他的不幸是因為肅宗性子太急了。」李泌說:「臣以前為了此事辭職歸隱,發誓不再靠近天子身旁,不幸今日又擔任了陛下的宰相,再次看到了這件事。而且那時候先帝心中常常擔憂恐懼。臣離朝辭謝時,曾誦讀《黃台瓜辭》,肅宗才因悔悟而哭泣。」德宗聽到這裏,總算受到感動,但仍然說:「我的家事,為什麼你要這樣極力參與?」李泌說:「臣現在獨自承擔宰相的重任,四海之內,『一物失所』,責任都歸咎在臣身上,何況是坐視太子橫遭冤禍而閉口不言,這樣臣的罪就大了。」他甚至說到「臣敢用整個宗族的性命來保太子」,君臣之間往返辯論多次,李泌還告訴德宗要極力保密,回宮後不要讓侍從知道如何處理此事。一面又安慰太子不要氣餒,不可自裁,他對太子說:「一定沒有這種憂患,希望太子更加恭敬孝順,假使臣死了,那就無法得知此事如何處理了!」最後總算解開德宗父子之間的心結。
德宗特開延英殿召見李泌,對他哭着說:「不是你的直言,朕已悔之不及!太子仁厚孝順,的確沒有其他事,從今以後,軍國事務及朕的家事,都應與你商議。」李泌在拜賀之外,便說:「臣報效國家的使命完成了,驚悸之餘的亡魂,不能再用了,希望陛下允許臣乞骸骨。」德宗除了致歉安慰,始終不准他辭職。
除此之外,在為相期間,李泌針對「徐地重而兵勁」卻「地迫於寇,常困肸不支」的現狀,建議將徐州與濠、壽、廬三州都團練觀察使張建封治下的濠、泗二州合併,授張建封為徐泗濠節度使,以對抗平盧鎮的威脅,保衛江淮糧運通道,德宗允准,張建封在任十年,使徐州成為當時着名的雄鎮。
德宗曾與李泌議論此前被罷免的諸位宰相,李泌在對答的同時巧諫德宗,使德宗似有所悟。此後不久,德宗加拜李泌為集賢殿、崇文館大學士,修國史,李泌認為,學士加「大」之名始自唐中宗時期,到玄宗時有張說得任此官,於是極力推辭,德宗允准,命其以學士官「知院事」。李泌病逝,享年六十八歲,德宗追贈他為太子太傅,所賜賻禮加等。
李泌參與宮室大計,輔翼朝廷,運籌帷幄,對外策劃戰略,配合諸將的步調,使其得致成功,是唐代肅宗、代宗、德宗三朝的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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