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無人跡的冰雪苔原上,風雪依然,生靈難覓,無垠的山川平原上覆蓋了近兩丈厚的雪衣,凡人若是走在雪地上恐怕會很快地陷下去,難以拔出。
極目遠眺,可以看到雪原上一些凸起的丘陵小山,說是小山也是因為這些山上依稀還可以看到一些冒出雪面的銀杉樹,就在山腰位置的一株銀杉樹下,枝雪漱漱,在樹下堆起一座小雪丘,一人一劍從雪下中艱難地爬了出來。
這是一位白髮道人,他身上藍白相間的雲紋道袍上似乎早就被鮮血染紅,變成了藍白紅相間,嘴邊的血跡不知存在了多久,早已凝成了暗紅色的血晶。
道人仰天一躺,望着大雪風飛的天空,粗重地呼吸着,吐出一團又一團的霜白水霧,他從雪下爬出來消耗了極大的體力。
片刻後,白髮道人平息了體內呼吸,掙扎着站起來,從乾坤戒中取出幾枚補充法力真元的丹藥服下,稍稍煉化後,眺望四方,粗略地辨認了下方向後便御劍而起,向着遠方飛去。
不知飛了多久,白髮道人在一座不知名的荒山前停留了下來,這裏風雪早歇,覆雪較淺,靈氣稀薄,沒有一點人跡,是個臨時安身養傷的場所。
神識放出,粗略一探,白髮道人在一處向陽的山腰處降落下來,劍指一揚,飛劍紫光閃耀,劍氣縱橫,片刻間就開闢了一座臨時洞府,然後,道人在聚氣凝雪,將洞口掩埋,再拋出一大把陣旗和幾十口靈劍,布下兩座隱匿陣法和三座簡易的劍陣。
這位白髮道人自然就是大戰後昏迷在荒山野嶺,無人過問無人尋找的宋思了,御劍飛行一千五百里。開闢洞府,布下劍陣,幾乎耗盡了他體內剩餘的最後一絲劍元,不過好在,做完這一切的他暫時安全了。
進入內室,宋思從乾坤戒中將所有能療傷的丹藥取出,當看到諸葛嗷後來又托人送來的三枚黑色靈藥時,嘴裏不由變得苦澀無比,這玩意可真是不想吃啊,但就體內的傷勢來看。卻是不得不吃了。
北域大戰中,宋思先被息林夕劍浪所創,再受卿少寒半掌,之後又和司徒初夏拼的兩敗俱傷,最後更是遭到鏡玄真人玄武虛影在天罰下的爆炸餘波衝擊,若非跑的快,傷上加傷的他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自嘲一笑,宋思服下黑色靈藥,頓時陷入奇苦無比的痛苦之中。不由加緊運轉虛劍訣,轉化體內異種劍氣法力,再以純陽真元療養傷勢,當苦到極限時。宋思忽感身體莫名一輕,然後進入了玄之又玄的空靈之境……
飛雪城中,不管在白天還是黑夜,春風苑內都是熱鬧非凡。因為這是一家全天侯都持續營業的歡樂場所,苑內姑娘輪換上班,客人進出不止。
蘇暖抱着白色花貓依靠在二樓的欄杆上。輕撫貓身,看着姑娘們的表演,看着進出的修士。
她的目光始終都不曾聚焦過,大約是這些人都沒有資格進入她的眼睛。
不過,今天苑內的氣氛有些不尋常,深夜風雪中走進五人,為首的黑袍神秘人周身散發出一種極其古怪的氣息,令人厭惡,和之前殺掉的那名黑衣人身上散發的氣息十分相似。
微微蹙眉,蘇暖停止了對白色花貓的撫摸,準備看看這些人打算做些什麼,如果也是來破壞春風苑的規矩,她也不介意去招待一番。
主人的愛撫突然停了下來,白色花貓有些不滿,它伸了伸雙爪,張開大口打了個哈欠,貓兒抖動數下,晶瑩雪白的鬍鬚微微一動,在空氣中留下幾道細微的痕影。
&鬧。」蘇暖拍了下白色花貓的腦袋,隨後將它放下,任它自己去玩了。
白色花貓對此更是不滿,看了一眼比她還要慵懶的主人,抖動了下全身的貓毛,優雅地離開。
它昂首挺胸,行走在二樓的走道間,似是此地真正的主人一般,開始對領地進行巡視。
春風苑內的姑娘們見到白色花貓的到來,都會讓開道路,若是不忙還會向它行禮,或者好生招待一番,這都會讓白色花貓感到很有成就。
&是本王的喵之國度!」白色花貓這般想到。
只不過,接下來的一件事,卻讓貓國王大人出離地憤怒了!
一位叫晚繡清的紅牌姑娘領着新來的五位客人走向二樓的包廂,正巧遇到了巡視而來的貓國王,晚繡清按照慣例給貓國王行禮讓道,但是跟在她身後黑袍神秘人竟無視它的存在,直接一腳踩過來。
白色花貓輕巧地閃過,憤怒地向五人咆哮一聲,可是看起來弱小無比的它,哪裏入的了他們的眼睛,只當是樓中哪位姑娘圈養的玩寵罷了。
於是乎,跟在後方的太極國「劍聖」葉渡江順道一腳踢過去,腿風殘影,隱約可見腳尖的一絲劍氣。
好在白色花貓身手矯健,再一次閃了過去,這不是戲弄,這是故意謀殺!
大約在黑袍神秘人等五人看來,殺死一隻寵物貓,也沒什麼,大不了多給些靈石就是,一個歡樂場所的姑娘,還會有資格和他們叫板?
這一幕的發生不過在一息之間,轉身的晚繡清正好看到葉渡江踢出的一腳,頓時花容失色,變得慌神無比,連忙阻止五人對白色花貓的戲弄!
&手!快住手!」晚繡清急急忙忙地來到花貓身前攔下,不讓他們繼續動手。
前不久,花魁蘇沫兒失蹤,有姐妹問苑主蘇沫兒的去向,蘇暖只是語氣十分平淡地答道:「死了。」
沒有多餘的一個字,就如很多年前,幾位大修士在春風苑中失蹤,幾大派聯手來要人,蘇暖也不過回了兩個字:「死了。」
那幾大派的人當時就要動手,卻被緊急趕來的飛雪城禁衛以及城主攔下,事情也隨後不了了之。
現在他們竟然得罪了白色花貓,若是苑主問罪下來,恐怕她也難逃責罰,晚繡清誠惶誠恐,連連向着白色花貓賠罪。
&大人,請見諒,繡清先代為賠罪了。」晚繡清連連道歉,想要安撫白色花貓的憤怒。
&嗷!!!」白色花貓渾身炸毛,根根豎起,向着晚繡清咆哮,似是質問,又或者是其他。
&大人,請見諒,新來的客人不懂規矩,您請多擔待。」晚繡清繼續說道。
&嗷!!!」
然而,這一句說完,葉渡江、宮本山崎等人就大為不悅了,連帶着黑袍神秘人也目光一冷,昌順、羅屠戶兩位華山長老更是微微散出一絲殺氣,似乎隨時都會動手。
&就是一隻貓嗎?踢死又能怎樣?代我們賠罪,你夠資格嗎?」葉渡江一把拽開晚繡清,準備再給白色花貓一腳。
就在這時,白色花貓微微抬起前爪,一瞬間整個過道都陷入一種死亡的寂靜,就在這時,正好昌順出手,攔下葉渡江,怪異的感覺也在瞬息間消失,似乎從來都不曾發生過。
瞥了一眼怒氣猶然的白色花貓,華山派長老昌順向黑袍神秘人說道:「使者大人,何必和一隻貓過不去呢,今日我們還有要事,就不要為一隻貓浪費時間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黑袍神秘人看了眼昌順,十分讚賞,然後轉身向晚繡清揮揮手:「帶路。」
聽到黑袍神秘人發話,葉渡江不敢再放肆,瞪了一眼白色花貓,跟隨眾人離開。
在前帶路的晚繡清後悔無比,懊惱她為什麼要接待這些人,得罪了客人不說,還開罪了苑主的白色花貓,現在她只希望接下來不會發生什麼變故才好。
看着挑釁的人離開,白色花貓怒目不消,緩緩地放下前爪,在地板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爪印,一聲不坑地轉身離開。
天字六號包廂中,晚繡清安排好一切後,心有餘悸的她被黑袍神秘人屏退,原本以為會被刁難或者虐待的事一件都沒有發生,讓她心中稍安,但想到白色花貓一事,不敢再耽擱,連忙向折身返回,她要向苑主蘇暖告罪,求免重罰。
&才那怪異的感覺,你們有沒有感覺到?」自封的「劍聖」葉渡江猶豫了一下,忽然開口問道。
&什麼感覺?葉君你是不是想姑娘了,如果是想了,可以向使者大人說一下,使者大人肯定會讓你先去快活的。」宮本山崎放下酒杯哈哈大笑道。
黑袍神秘人目光微沉,葉渡江說的那種感覺,他察覺到了一絲,不過由於那種壓力是完全罩向葉渡江,所以他並沒能追蹤到來源,或者分析出什麼。
幻覺嗎?葉渡江搖搖頭放下疑惑,在使者大人面前,他可不能丟了面子,旋即面色恢復如常,加入到接下來的議事中。
&一場北域大戰,你們華山派的功勞最大,本使會向上面稟報,給你們賜下地仙級的劍訣作為賞賜。」黑袍神秘人淡淡地說道。
&謝使者大人,我華山派一定為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華山長老昌順、羅屠戶聽到賞賜,頓時大喜,連忙躬身謝道。
有了地仙級的劍法,他們華山派哪怕是恢復唐時純陽宮的大派氣象,也是不遠,至於設計武當鏡玄真人引來天罰一事,即使來日武當興師問罪,擁有地仙級劍訣的華山派也將無所畏懼。
&是你們做的嗎?」倚欄而立的蘇暖輕叩玉欄,在心中冷笑一聲,還真是蠢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