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培忠遲疑了一下,朝邊上張望了一下後卻發現附近沒有任何一個人,以為是自己最近精神狀態不佳而產生了幻聽,便又重新邁開步子向官舍方向走去。
可沒走幾步,那個聲音又響起了:「這位道友請留步!」
俞培忠滿心疑慮地朝附近又仔細查看了一下,這才發現在一棵柳樹旁正站着一個邋遢的中年道士。
道士身後背着一把桃木劍,腳邊放着一個藤條編成的籠子,還有一卷不知道什麼東西靠着樹幹放着。
「剛才是你在叫我?」
「正是貧道。」那道士躬身作揖,行了個稽首禮後道:「貧道明黃子見過道友!」
「別『道友、道友』套近乎,我可不是你的道友!」俞培忠原本就心煩意亂,又見其邋裏邋遢,心中甚是不喜:「我一不信妖魔鬼怪,二不信神佛菩薩,你這牛鼻子道士休想找機會坑蒙拐騙!」
甩下這句話後,俞培忠便欲轉身離去。
「正所謂『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塵世間何人不是道友?」明黃子也不惱,只是悠悠說道:「貧道只是見到道友印堂發黑、冥氣纏身,為一枉死的厲鬼纏身,性命危在旦夕,本着出家人慈悲為懷才會有此一問。罷了,原本鬼神之說就是相信則有,道友既是不信,那貧道也多說無益,道友好自為之便是!」
說罷,他便甩了甩手打算離去。
「道長請留步!」俞培忠聽他提到「厲鬼纏身」,又回想起最近夜夜做夢夢到黃鳴鸝索命,不免信了幾分:「能否請道長細說這『厲鬼』到底是何方妖孽?」
明黃子停下腳步,側頭問道:「剛才這位道友不是不信鬼神之說嗎,不信則無,道友又何必多此一問?」
「剛才因為近日心煩意亂而出言衝撞了道長,還請見諒!」俞培忠致歉後道:「我也並非不信鬼神,只是打着避邪除妖卻招搖撞騙的騙子實在是太多了,我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不知道長......」
明黃子自然聽出了俞培忠的言下之意,笑着捋了捋須子道:「看樣子道友還是不太相信貧道的道行,那就讓貧道為你看一下相。」
他盯着俞培忠臉看了一會兒,表情數度變化之後忽然行禮道:「道友有大富大貴之相,今後必是身居高位,貧道失禮了!」
俞培忠深感驚訝,馬上向明黃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俞大人是朝廷命官,怪不得面相貴不可言,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明黃子神情肅然道:「只不過大人不久之前遇到了命中的克星,在劫難逃,差一點點就有血光之災了。現在纏着俞大人的那個女鬼,叫做姑獲鳥。」
「姑獲鳥?」
「對,姑獲鳥是枉死孕婦的怨念所化成的厲鬼,晉朝郭璞的《玄中記》和唐朝段成式的《酉陽雜俎.羽篇》中都有記載。若是被纏上,輕則斷子絕孫,重則性命難保!」
「孕婦」二字說到了俞培忠的心坎里,他一下子變得驚慌失措:「道長救我!」
「俞大人休要慌張。」明黃子不緩不急道:「你命里有此一劫,只要能夠渡過此劫,今後便仕途坦蕩,前程似錦。」
他急忙問道:「那依道長之見,我要如何才能渡過此劫?」
明黃子卻只是笑了笑,並不回答。
俞培忠也不是傻子,哪裏會不明白明黃子在考驗自己的誠意,便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銀子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道長笑納!」
明黃子卻只伸手取了最小的一塊,笑了一聲道:「貧道也就符紙、法器需要花費一些錢財,用不了這麼多。」
俞培忠見他並不貪財,對其更加恭敬了:「道長乃神仙下凡,自不會貪這些世俗之物。那接下去該如何處置?」
「請俞大人帶貧道去臥房一看,貧道看過之後再決定如何驅鬼。」
俞培忠便帶明黃子進了官舍,徑直來到了自己所住的臥房。
明黃子走到臥房正中央環視了一圈,取出幾張符咒道:「貧道需要一盆清水,用以作法。」
俞培忠取來之後,他又道:「請俞大人去外面稍候片刻,貧道馬上就要作法驅鬼了。不過有一件事切記:在貧道作法的過程中千萬不可偷看,亦不可打擾。不然讓那姑獲鳥逃走的話,後患無窮!」
明黃子最後四個字說得特別響亮,俞培忠不敢掉以輕心:「道長放心,我絕不相擾!」
俞培忠關上房門,在外面焦急等候了近二刻鐘,這才看到房門重新打開。
「道長,怎麼樣了?」他急着衝上前詢問道:「那姑獲鳥可有除去?」
「她被貧道抓住了。」明黃子點頭後道:「貧道已經在臥房四周設下了禁制,將其困在法陣,只待七七四十九日一過,就能將其超度了。只不過......」
他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在作法的過程中,貧道發現臥房的正西方有一股邪氣傳來,似乎藏着一件極為邪惡之物。若是長久不除,恐對俞大人不利!」
俞培忠急問道:「那該怎麼辦?要不我隨道長進去好好找上一番,將那物找出來之後毀去?」
「不急。」明黃子答道:「現在法陣剛成,不能隨意開門。那物是俞大人自己放入的,只能由你親手毀去才行。等到二刻鐘之後,大人進去找出那物,燒毀之後埋入院中的任意一棵樹下即可。」
說完這些話後,明黃子就要告辭。
俞培忠謝過之後,將明黃子送到門口,可是他看着明黃子的背影卻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道長,我們以前見過面?」
明黃子側頭笑了一聲道:「你我緣分已盡,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明黃子走遠之後卻並沒有離開,轉了一圈重新回到了太常寺官舍的圍牆外靠牆等候,眼中不時閃過一絲陰毒。
俞培忠苦等二刻鐘,時間一到就沖入臥房。臥房四角都貼着符咒,裏面充斥着焚燒符咒的焦臭味。
「正西方?」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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