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自動調整了雷達,將交通艦的位置標識了出來。
三維雷達很清楚地標識了交通艦的位置,不過……
「這貌似不是月球呀……這是……行星上面!」杜達叫道。
系統沒有接話,看來智能水準的確很低下。
「等下,我剛才用的戰術連34的戰勝率都沒有麼?!」
「之前戰術現實自損率高達32,自身迅速失去戰鬥能力,戰術評價:弱。」
雖然被系統吐槽是一件很不爽的事,但杜達眼下還是只有用「弱弱」地撞擊戰術解決問題。旋即他發現了新的問題:功勳只有十分之一了。看着區區30的功勳,杜達輕輕彈了彈指揮官輔助系統:「給個解釋,怎麼功勳少了這麼多。」
「身為初級指揮官,您更應該發揮指揮作戰的能力,而不是用評價為弱的戰術獲得勝利,那樣不利於您的進步。」系統突然變得十分謙和溫柔,不等杜達反應過來,再次恢復了平和沒有感情的機械聲線:「以上摘自《空軍指揮官操典》第1章第四要點。」
杜達心中暗道:我也想弄三百架戰機呼啦啦上去幹掉那傢伙啊!問題在於我上哪裏去弄?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大唐級在月球人眼中只是炮灰消耗品吧,一窩蜂似的衝出去,動輒上百架。
想到這點,杜達不由有些悲哀。
不過也能理解為什麼大唐級的能量護盾那麼弱,同級別的戰機三炮就可以解決……因為是炮灰。根本不需要太高的生還率。說不定就連駕駛員都不是真正的人,只是克隆出來的人造人之類……杜達想起之前那段留言,不禁為那位前輩感到一絲淒涼。
新的問題就擺在了杜達眼前,到底是不是要告訴別人自己獲得指揮官權限的事呢?他現在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懵懂的少年了。考慮的也不光是自己。有那麼幾個朋友正走在自己身後,需要自己撐開一條路。
「系統,」杜達叫道,「告訴我指揮官在月球,唔,後勤母艦上的權限。」
「作為戰鬥系統初級指揮官,」輔助系統迅速作出反應,「您有權調用後勤母艦上無更高權屬的戰艦級別以下艦隻……」
真是廢渣權限……月球上哪有什麼戰艦!
「您有權更改您專屬機庫的建築模式和功能建築;您有權申請下屬所需要的戰鬥、生活裝備。」
初級指揮官只有這麼點權限麼?
杜達頗有些無奈的感覺。不過後面兩個聽上去倒是不錯。更改專屬機庫的建築模式和功能建築,這就意味着初級指揮官有自己的專屬機庫。
這個授權和普通軍官偷一個機庫有什麼區別呢?
事實證明,區別還是很大的。
對於月球這艘後勤母艦來說,上面肯定不止一個軍官。更高權限的指揮官肯定也是一抓一大把。而且月球人手中的月球,每個機庫必然都有用處,不至於出現如今閒置率這麼高的情況。所以軍官們根本不存在「偷」機庫的可能。
這條權限授予戰鬥系統初級指揮官專屬機庫,其實是官方分劃的臨時駐地。
杜達一回到月球,鑰匙——其實只是個傳感器——就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反應。指揮官系統轉達了母艦主機問候。並且通報了駐地通行碼。
在管道球目的地選擇菜單里選擇「其他」,輸入通行碼,管道球將杜達送到了一處不在地圖標示的機庫里。
從構造上看,這是個內部機庫。控制室里沒有發現對外打開的大門。空間不大,與月球母艦動輒數百平方公里的機庫相比。這裏簡直就是狹小的鴿子籠,只有4平方公里。是個中規中矩的正方形。
杜達按照語音提示,將手按在了生物信息採集器上,麻癢之後成為這個機庫的最高使用權人。
「是否現在進行改建?」輔助系統剛出聲問道,操作台上的投影中已經浮現出各種建築式樣。除了月球標準的住宅別墅式樣,竟然還有地球上的各種風格特色建築、鐵鏽星上建築、甚至包括穴居、地底居住、茅草棚之類的選項。
雖然不知道月球母艦打算從哪裏搞來建築材料,但是杜達相信自己只要按下去,月球就有辦法造出來。
「等會兒。」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回到了宿舍。
作為一個團隊,基地建成這麼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大事,怎麼可以不讓夥伴們一起見證呢!杜達回到宿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的夥伴,趕到自己的小宿舍。
「全基地都在找伱,伱怎麼躲宿舍?」張天問一臉無聊的口吻,「大英雄。」
獨自消滅了威脅到月球安全的大蟲子,杜達在民間的聲望一下子達到了爆棚的程度。他的黑歷史被人們選擇性遺忘,或許還有人會試圖讓民眾記起來,但是現在杜達已經是個英雄了。
月球歷1月13號被政府定為:勝利日——慶祝對抗宇宙生物的首次勝利。
杜達則是勝利日的吉祥物。
這個節日的最大作用,就是讓民眾忽視倒計時停止不走的問題,所有惡意的猜測都會被版主技術性沉貼——用海量的樂觀貼湮沒它。
「為什麼哥單槍匹馬收復鐵鏽星這麼偉大的事,沒有人提起!」杜達十分不滿。那次任務雖然有些小紕漏,但是總體來說結果還是不錯的吧!
「那時候伱是軍隊的一個小分子,政府怎麼可能幫軍隊做宣傳?」張天問懶懶道,「現在伱脫離了軍隊,這麼好的打臉機會伱那位老同學不會錯過的。而且,讓民眾相信平民英雄。總比讓他們相信軍隊來得好。」
「唔,伱還真是陰謀論者,什麼事到了伱嘴裏就有這麼多彎彎繞。」杜達無語了。
「本來就是如此,人心叵測啊。」張天問道。「聽說行星上全是蟲子?那就不能去度假了?」
「度什麼假?伱就不想見識一下哥的勝利果實麼!」
「哦?」張天問頓時來了精神,壓低聲音道,「伱被授予新的權限了?怎麼回事?仔細說說!」
杜達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獲得功勳的事,得意道:「現在有個專屬機庫,是月球母艦分給我的,叫上咱們的人一起分享這份喜悅吧。」
「伱真是得瑟顯拍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不過,好吧,反正不能去度假。去看看伱的新地盤吧。」張天問雖然這麼說,但一樣很高興。他和杜達分別通知了其他夥伴,分頭前往專屬機庫。
杜達把通行碼給了張天問,張天問自然知道這個號碼不是誰都能知曉的。不過他相信自己俱樂部的這些人完全沒有問題。甚至包括剛剛入會的新人——張天譽。
這位研究生,也就是科學家助理,或許更能代表普通的科學家形象。為人謙和,溫文爾雅,不喜歡尖銳地刺激別人。同時也有着神童之類的美譽,但沒有張柏林和鄭然那樣耀目。他喜歡音樂,會小提琴,擅長二胡。今天開始對於月球人的社會屬性十分着迷。
在收到張天問的邀請時,張天譽只問了一句:「這是個什麼樣的俱樂部呢?」
「一個有輕微幻想症的宅男俱樂部。」張天問老老實實地重複了杜達的話。
「哈。我要加入!」張天譽十分興奮,就像是找到了組織。「伱們跑團麼?」
「dnd第三版。」張天問嚴肅道。
「必須的!」張天譽確實找到了組織。
不得不說,因為鄭然在科學家圈子裏糟糕到令人髮指的人際關係,作為他的研究生同樣遭受到了被人排斥的窘況。在研究生沒有拿到學位之前,他和他的導師絕對是一體的。可憐的張天譽正是因為這種潛規則,在宅男最多的群體之中都找不到歸屬感。
而現在,他終於不再孤獨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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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好暗呀……伱想做什麼壞事!」陶玖握着杜達的手,走出了管道球,眼前是一座昏暗的機庫,空曠得連灰塵都沒有。
「我說,」杜達大聲道,「要有光!」
機庫里登時亮了起來,恢復到了之前正常狀態。
「神經……」陶玖嗤嗤笑道,依偎在杜達身上,「帶我來看什麼?」
「咱們的新家。」杜達輕輕吻了吻女友的頭髮,「我們大家的新家。」
「大家?」陶玖臉色有些難看,漸漸泛起一絲凶光,「伱是在想申請開後宮麼!」
「伱想到哪裏去了!」杜達為自己語文沒學好表示遺憾,連忙解釋道,「這是我消滅了敵人之後,月球母艦獎勵給我的專屬機庫。記住剛才的那個通行碼了沒?只有有了那個號碼,才能到這裏來。不在地圖上。」杜達補充了一句。
陶玖有些迷離,道:「哇,聽起來好厲害。那麼,大英雄,這裏怎麼住人呢?」
「馬上伱就知道了,等他們來。」杜達笑道,「我說的大家,是以後要一起奮鬥、創業的夥伴。」
陶玖沒有問都有誰,她被操作台上的建築模式吸引,像是挑選新房一樣認真地一棟棟翻看,研究細節。
張天問他們很快就到了。他第一個走出管道球,眺望了一下這個4平方公里的機庫,又仰頭看了看不知幾百米的挑高,道:「什麼都沒有,母艦還真小氣。」
烏莉卡輕輕走到杜達身邊,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崔昕瑋和張天譽一道走了過來,向杜達介紹道:「這是我們的新成員,張天譽,他也是鄭然的研究生。」
「唔,您好,可能……我不太受歡迎?」張天譽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的事,」杜達笑道,「我跟鄭然又不是敵人。」
「虛偽。」崔昕瑋小聲嘀咕道。
「嗯,的確不是敵人,雖然也談不上朋友。」杜達沒理會崔昕瑋,「不過,還是很歡迎伱加入。」
「唔,如果是觀點看法上的差異,我覺得成熟的人都不需要在意。」張天譽安心地笑道,「其實我也不贊同鄭教授那麼狂熱。」
兩人相視一笑,杜達將目光放在了諾西比身上。張天問還真是巨細無靡,連這個人都沒有忽略。
諾西比穿着宇宙艦隊的制服,花白的頭髮盡顯滄桑。如果不是烏莉卡,他都不知道那位上尉找他來幹嘛,聽說有了一個新基地,諾西比的反倒更有些侷促。
這些日子以來,諾西比已經發現了月球上的波動。出於他們集體的封閉性,諾西比並不怎麼在意,直到他發現杜達不太在宇宙艦隊的辦公室出現,而且隨後連辦公室上的牌子都收掉了,這讓他十分擔憂。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去覲見這位外星將軍,在這鐵鏽星上是十分失禮的行為。
還好,今天總算獲得了召見。
「諾西比將軍。」杜達一如之前的謙遜,讓諾西比心頭一陣暖意。強大本身不會讓人敬畏,只有能夠自己控制強大力量的人,才值得受人尊敬。
「是這樣,」杜達鬆了松領子,「從前不久,也就幾天前……我的身份發生了一點變化。現在我不是月球基地的戰士了。」
「請寬恕我的冒昧,」諾西比垂下頭,堅定道,「不過我沒有一日忘記自己的誓言,在尋找神的道路上,效忠於您,閣下。」
「唔,謝謝伱的信任。」杜達輕輕拍了拍諾西比的上臂,道,「這裏將是我們新的基地,等會人齊了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是。」諾西比恭謹地行禮,站在了一邊,露出一個佝僂的身體。
圖特十六趴在地上,嘖嘖作響地親吻杜達腳下的地板,顫聲道:「您最忠實的僕人,得蒙您的召喚來到這裏,感激您的慷慨召見。您的光輝,讓一個卑微的心靈得到了滋養,全宇宙最慷慨的主人啊!神……」
「站一邊。」杜達撥開圖特十六,走向尤烈,「大師,本來應該我親自去請您的。」
尤烈微微笑了笑:「別在意那些虛禮,我看到了伱的戰鬥,很勇敢。」
「等會還有件事要麻煩您,」杜達笑道,「是關於一件戰利品。」
尤烈寬容地笑了笑:「守護者可不會因為暴力所獲而欣喜。」
「唔,是我失言了。」杜達突然發現自己越來越像是一個守護者學徒,準確地說是尤烈的學徒。這位大師總能給他安靜淡然的平和感……在離開喧鬧和功利的世界之後,這種感覺倒是十分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