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倒下後,則有一抹虛影自其身後清淺划過。
只見其身形似虎,顏面似人,毛髮如犬,口牙似豬,赫然便是上古凶獸檮杌(taowu)的模樣。
只不過這隻檮杌,沒有實體,只有一抹虛影。
且這抹虛影,還有些飄忽。
似乎隨時都有消散的可能。
可因着尤筱婕口中急急吐出的咒語,它仍能凝聚成形。
錞於頂部的虎形印鼻,虎尾微翹,腹部向下收縮,嘴巴大張,似是在等着它的飛入。
可那虛影來回盤桓了幾圈,終究是中道崩殂,沒來得及回去。
尤筱婕望着它一點一點消散的蹤跡,下意識地伸手去抓。
可終究抓了個空。
她心疼得直皺眉。
這抹虛影,乃是一隻上古凶獸檮杌的殘魂。
是她於某處上古秘境遺蹟中,無意間遇到的。
因其外形似虎,她便將其融入到了虎鈕錞於的虎鈕之中。
只在碰到最棘手的問題時,才會將其單獨召喚出來,以作偷襲之用。
卻沒想到,即使如此,也才用了三次,它便了無蹤影了。
真是不禁用。
不過,也夠本了。
至少她收穫了一柄品階不俗的寶劍,以及屬性逆天的丹火。
尤筱婕想到這,對檮杌殘魂的心疼便立馬淡了。
她熱血沸騰地再次看向了深坑之中的秦鏡語。
萬千陣法的光芒已將對方緊緊籠罩。
四足方鼎周身的咒語也已開始起效。
丹火正在剝離,秦鏡語的鮮血在流。
一切都在尤筱婕的掌控之中。
只有一點,令她很不爽。
那便是,這賤婢處於這般境地,卻仍在一遍又一遍地試着去掙脫。
那柄看不出品階與具體樣式的長劍,更是依從她的命令,一遍遍襲擊着陣法的各個部位。
不得不說,這般頑強的鬥志——
她尤筱婕是真不愛看哪!
「真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她厭惡地一皺眉頭,當即出手困住了那柄長劍。
霜雪劍奮力抵抗,卻因劍身內的靈力耗盡,秦鏡語又失了對它的掌控,終究還是被拖離了秦鏡語身旁,立在了尤筱婕面前。
最後還被尤筱婕洗去了表層高階伯目獸的鮮血,露出了本來面目。
望着眼前散發着古樸厚重氣息的霜雪劍,尤筱婕眸中的驚喜與貪婪交加。
「道象無形,陰陽有變!」
「霜雪!」
她低聲念出了霜雪劍上刻印的八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並霜雪劍的名字,雙眼陡然圓瞪。
因為激動,兩隻鼻孔張得很大,呼哧呼哧的像是一隻久未進食的獅子突然發現了獵物一般。
「霜雪劍!竟是霜雪劍!」她的雙目一下子充血,眸中神色更是變化莫測。
她再次看向秦鏡語,目光如炬地掃視着對方。
似是要透過秦鏡語的外表,看透其內心。
可如今的秦鏡語早已大變樣,僅憑外貌,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你究竟是誰?可是那個害我至此的賤婢嗎?」
可那賤婢不是掉落血池了嗎?
那血池甚至都能將自己的本命法器腐蝕掉,彼時此女只是區區凡人軀體,又怎能躲過血池的腐蝕?
可若不是此女,霜雪劍又怎會在其手中?
她,不,應該說是「他」,可都一直關注着王仲達、谷金蓮、殷啟舟等人,從不曾聽說,他們自流玉山谷中帶出去過什麼。
所以,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又是如何得到的霜雪劍?
他死死盯着氣息淺薄的秦鏡語,反手掏出了一隻冰清玉幻蟲。
他要搜魂。
如此,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他很是迫不及待。
可陣法正在運行,丹火馬上就要到手。
他就算再着急,也只能按捺下內心的種種情緒,耐心等待。
等丹火到手,他便立刻出手斬殺此女。
那麼,霜雪劍沒了主人,他便可成為它的新一任主人。
屆時,再配以可吞噬道象的丹火,他孫機子就是想要成為昊虛天界第一人,也不再是虛妄。
「哈哈哈...」
孫機子越想越得意,最後直接大笑出聲。
「轟隆!」
可一道驚雷乍響,卻是讓他的大笑戛然而止。
他的心頭驟然升起一抹不安。
可轉頭看着陣法的運行仍在繼續,秦鏡語也不再掙扎,心頭的不安又稍稍減輕了些。
「轟隆隆隆!」
可接着又響起的幾道驚雷,卻又讓他的心再次緊了起來。
他眉頭一皺,連忙將神識探了出去。
卻只見,不知何時,落海天境明媚的天空,已被一團一團的墨雲遮掩。
空無一人的島上,狂風在天際翻卷,塵土與廢器於半空中起起伏伏。
冷峻的氣息蔓延,讓他恍然間覺得,或許下一刻,整座落海天境就要塌了一般。
這個想法着實恐怖。
孫機子不願相信,咬了咬後槽牙,繼續放出神識再探。
可海上遍佈的靈霧詭異,能隔絕他的神識,所以自然也就無法看到若墟島以外的情形。
「轟隆隆隆隆!」
雷聲再次響起,且這一次響的時間,比之前兩次還要久。
孫機子看着那雲中閃電頻現,總覺得雲層涌動間,似乎下一次就會降下天雷。
「咔嚓!」
似是為了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下一秒,一道天雷從天而降,猶如一隻電蛟,張牙舞爪地劈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收回了神識。
卻見那天雷最終並未劈向大地,而是落在了落海天境的天穹之上,照亮了整個落海天境,也蜿蜒着縱橫交錯了整座秘境的外層。
不過,雖然天雷並未落入落海天境內部,可孫機子還是捕捉到了絲絲異樣。
地面似乎在傾斜,廢器在低聲嗚咽,海水也開始咕嘟咕嘟冒起了泡。
一切,都在朝着壞的方面變化。
「快!加快剝離速度!」孫機子唯恐天雷突降,影響到丹火剝離,便趕緊朝手下命令道。
可他越想加快速度,事情反而越容易出岔子。
「首座大人,不好了!陣法被...被那火蠶食了!」
「你說什麼!」
孫機子現在十分不想聽見「不好」這倆字,可它們偏偏就傳進了他的耳朵。
他臉色鐵青地朝丹火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陣法倏然而消,他心心念念的丹火也就又重新鑽入了秦鏡語的丹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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