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且忍一忍。」
刀光劍影之間,只聽嗤啦啦割破空氣的聲音響起,晏羲和雙目失焦,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耳朵上。
嗆啷一聲響起,緊接着是女子心疼的呼喊聲:「沈師兄——」
是金萬秋的聲音。
「蒼蒼螢火符,照萬生。」晏羲和心念一動,立即使出了蒼蒼螢火符。
宅院內頓時如白晝一般,光打到劉成海身上,魔氣不見形跡,完全消失。他站在那裏,骨顫肉驚。
向左看,沈窯擋在金萬秋面前,持劍的胳膊上多了一道傷痕。
丘北見機而作,帶着弟子們用縛魔繩將劉成海捆了起來,粗糙繩索摩擦皮肉,女子在一旁疼的直不起身子,無人在意她。
孫曉上前給沈窯醫治,金萬秋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沈窯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靜道:「小傷,無需自責。」
說完,他就抬步去找丘北了。
金萬秋神色一頓,目光略顯落寞。
「萬秋,來。」晏羲和朝她招招手,她撇撇嘴,一臉失落地走了過來。
晏羲和揉揉她的頭,她紅着眼圈笑了笑。
郁霧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而看着女子說:「她身上的咒語我們解不了。」
「梵音門遺落在外的弟子,自然由梵音門負責。」晏羲和道,「丘師兄不會不管的。」
郁霧抬眸道:「你這是什麼符咒?」
晏羲和想了想道:「可以理解為……高級照明符。」
劉成海死死盯着晏羲和,眼裏滿是憤恨,沈窯不動聲色地擋住他的視線。
他慢慢抬眼看向沈窯,雙眸佈滿恨意和悲涼。沈窯看着他,說道:「貪慾無厭,妄自尊大,引魔附身。」
「你不能殺我。」劉成海道。
沈窯目光投到角落三人身上:「這咒法,你們可知道?」
盧勇盧濤瑟瑟發抖,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不知,大河他爹喜歡把弄各種妖術,肯定是他教的。」
「既然如此,」丘北站了出來,走到劉成海身邊,「便用搜魂術吧。」
「你爹是凡人,受不住,但你不一樣,魔族寄身於你,搜一次魂你死不了。」
「不、不不,」他想逃跑,卻躲不過縛魔繩的桎梏,「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對我!」
丘北手掌摁在他頭顱之上,浩蕩的靈力遊走在體內,緩緩閉上了眼。
晏羲和看着劉成海掙扎不動,眼裏滿是冷漠,忽然,她目光一頓,看到了地上的一抹粉色。
是一方手帕,她走過去彎腰撿起來,手指在縫的圖案上來回摩挲。
一點螢光落在指尖上,她似有所感的抬頭望去,天空暗了大半,她走到角落,悄悄又扔了一張符上去。
沈窯回頭望了眼,片刻,又將視線挪開了。
一盞茶功夫,丘北睜開雙眼,起身直接踹在了劉成海身上。
沈窯看着失去意識昏倒的劉成海,眉頭一皺:「他做了什麼?」
丘北咬牙道:「什麼叫他做了什麼,應該是劉家祖孫三人做了什麼。」
劉成海自小看着大河毆打女子,女子一人將他拉扯大,換來的卻是冷眼旁觀,甚至被打之後,他也沒有過一聲安慰,沒掉過一滴淚。
只有那一次女子實在受不了了,她向十幾歲大的劉成海求助,劉成海嘴上答應的好好的,第二日便在他爹的帶領下,給她種上了咒。
女子心徹底死了,拼了半條命解開劉成海的咒語,因為這事,對她的精神和身體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她受到刺激,開始瘋了一般的跟着劉成海,大河每日外出做工的時候,她就會對劉成海動手,發泄情緒。
劉成海見到過他娘瘋魔的模樣,不敢反抗,恨意一天天積攢,終於引來了一隻魔。魔開出條件要用劉成海的血肉供養之,劉成海鬼迷心竅答應了。
他感受着體內澎湃的力量,不願再受女子的欺負,他想殺了她,卻不敢。
他只敢打她一頓,偷走她的尋蹤旗,將她所有的首飾靈器當掉,換了錢,出去逍遙快活。
劉成海殺第一個人時,是因為那人的孩子在街上撞了他一下,道歉之後,那人對着孩子破口大罵,讓他想到了女子。
他回去之後受魔的煽動和內心欲望的影響,他趁着夜黑人靜,找到那戶人家,將她殺了。
事後他告訴自己,這種毒瘤不配活在世上,他是正人君子,在替天行道。
自此他踏上了一條不歸路,無數人因為他失去了性命。
原因僅僅是因為她們生了一次氣,或者是罵了一次人。
饒是晏羲和也沒有想到,他殺人的理由如此之簡單。
孫輩尚且如此,父輩、祖輩的所作所為只怕更加嚴重。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丘北道:「劉成海與前輩的咒語好說,大河的咒是他爹所種,很棘手。怕是得回宗請長老出手。」
晏羲和拿着手帕走過來,沈窯正巧將他弄醒。「師兄,我能和他說幾句嗎?」
沈窯點頭,晏羲和將這手帕展開放到他面前,「這帕子是你的?」
劉成海瞳孔一縮,「還給我!」
郁霧和金萬秋好奇是什麼帕子,伸頭看了兩眼。金萬秋道:「這個圖案有點眼熟啊。」
晏羲和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用着冷冷的語調道:「這花的根部有一個橙黃色的圓點,非常罕見,我曾在丹霞坊歆瑤姑娘的房中,見過此圖案。」
「羲和,你是說……他是衛鵬?」金萬秋道。
歆瑤喜歡的只有一人,她能贈與手帕的人一定只有他。
「是我又如何?她與今日之事有什麼關係?」劉成海扭着身子道。
「原來那個負心漢是你!」金萬秋道,「你知不知道歆瑤姑娘她……」
「她一直在找你。」晏羲和接着她的話說道,「但現在看,找不找得到也不重要了。」
劉成海道:「不過一個花樓女子,能值幾個錢。」
「真心最值錢。」晏羲和將帕子收好,轉身對沈窯道,「沈師兄,動手吧。」
沈窯看了眼已經昏死過去的女子,對丘北道:「人可以歸你們梵音宗,但魔得是我們無雙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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