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氣呼呼地離開的時候,差點跟從外面回來的徐大剛撞上。
「毛手毛腳的,跟剛從鄉下來似的。」
葉舟那雙好看的明眸,閃過一絲冷意。
「程大姐,看來這個嫂子是大城市來的吧,才吃飽飯沒幾天,就開始看不上種糧食的鄉下人了。」葉舟說道。
徐大剛倒是個機靈的,他沒等他媽媽說話,就把葉舟的話接過去,說:「葉阿姨,您這次就猜錯了。劉阿姨也是鄉下的,就比我們早隨軍幾年,她兒子的小名,比我的還有鄉土氣息呢,叫二狗。」
那嫂子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徐大剛,「果然是白眼狼養的兒子。」
說完,她挑釁地看了一眼葉舟,然後才轉身離開。
程大姐臉色有些焦急,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看到葉舟摸着大剛的腦袋,「剛才表現不錯。」
大剛受寵若驚,「謝……謝謝葉阿姨。」
程大姐對兒子說:「大晚上的,別再往外跑了,去燒水,一會洗澡。」
「哦。」大剛羞赧地跑開。
程大姐有些忐忑、又有些氣惱地跟葉舟說:「蘇梅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拿我們的衣服回去拆解,做一模一樣的衣服。」
這種情況,葉舟早就預料到了。
即便是幾十年後,版權意識很難形成。
只是葉舟沒想到的是,住在一個大院,男人都是戰友,吃相居然如此難看。
哦,對了,那晚在江團長家,一直在幫於虹玉搖旗吶喊的女人,似乎就叫蘇梅。
本來應該在廚房燒水的大剛,突然把腦袋探進屋裏,說:「媽,葉阿姨,我都查清楚了,那些詆毀我媽,說我媽昧着良心賺家屬的錢的話,都是蘇梅讓她兒子傳出來的。」
說完就跑。
屋裏,程大姐眼睛都被氣紅了,「太欺負人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葉舟沒再繼續說,她話鋒一轉,說:「程大姐,這種人應該都用不着我們來收拾她,就會自作自受。咱們的衣服,可是做了滾邊的,我就不信蘇梅會做滾邊,這是費時費眼的活。」
之前程大姐第一次做衣服的時候,葉舟就在旁邊提醒她,用滾邊的工藝,這樣一來,就不容易開線,也更加美觀。
程大姐緩緩點頭:「對!蘇梅肯定不會滾邊,要不然她一天怎麼可能做三套衣服。」
說着說着,程大姐的眉眼都舒展開,「大院裏的嫂子們的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葉舟又問:「剛才那個人是誰啊?」
程大姐:「是後勤幹事的媳婦,劉嫂子。之前我去廚房幫廚,雖然只有一個月,但是這劉嫂子始終覺得,沒有她男人,我就撈不着這工作。
才不是呢!是我會做小吃,蒸糕、糯米餅、千層糕……師長帶來的那個食堂大廚,看到大剛在外面吃我做的小吃,讓我去食堂,試過我的手藝,就讓後勤幹事通知我去食堂幫廚。
結果,才幹了一個月,就有人去鬧。
之後,廚房的幫廚,就開始了輪崗制。」
葉舟:「程大姐,你做好小吃的秘方,都告訴大廚啦?」
「對啊……」發覺葉舟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程大姐趕忙問:「我是不是犯傻了?」
「程大姐,以後這種關於手藝的本事,還是不要輕易交給別人。你去幫廚一個月,給了二十幾塊錢工資,你卻把手藝傳給了食堂大師傅。相當於,大師傅用公家的錢,買走你的秘方,虧死了。」
程大姐恍然大悟,「還真是這樣……怪不得後來我沒了工作後,去食堂打肉,周師傅給我的比別人多不少。我還感恩戴德,以為自己佔便宜,原來是他佔了我的便宜啊。」
葉舟說:「就是他佔了便宜啊。現在,羊城那邊有個體戶,專門賣糕點,一個月就賺好幾百塊。手藝人,會越來越吃香。」
程大姐有些着急:「葉舟,你幫大姐想想辦法,還能有啥挽救的措施嗎?」
葉舟說:「大姐,明天你就去找師長,說食堂已經免費用你的秘方一年多,你也算是回饋了部隊給你們這個小家的幫助。現在,你要收回秘方的使用權。」
晚上,程大姐把葉舟這話告訴徐連長。
徐連長說:「聽葉舟的吧,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你今晚跟周營長出去,是不是去找星海他們了?也不知道周營長有沒有把星海他們的事情告訴葉舟,要是讓葉舟知道,周營長還負責好些老兵還有家屬的生活,會不會生氣。」
「這你就別操心了,營長是個有成算的人。再說了,星海他們現在的日子好過多了,不算累贅。」
……
……
這之後的幾天,程大姐每天都是一早離開家屬院,晚上才回來。
葉舟也沒再出去串門,專心在家裏寫稿子。
直到段從安再次上面,葉舟才知道短短几天,家屬院裏竟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果然跟一段合適的婚姻一樣,讓人容光煥發。」葉舟一邊倒茶,一邊說道。
和上次一樣,葉舟還是在榻榻米上接待段從安。
段從安也很喜歡榻榻米,靠在上次還沒有的抱枕上,「以前怎麼沒發現,住小院這麼舒服呢。」
「今天是工作日,說吧,有什麼事啊?」葉舟單刀直入。
段從安說:「沒事我就不能來嗎?葉舟,我可是把你當朋友了。」
「當然可以,我只是好奇你今天來的目的。」
段從安說:「柳城大學的副校長,找到電視台來了,說是讓我跟你轉達一下,讓你明天去學校找他,想讓你去大學任教。」
柳城大學,用幾十年後的說法來說,就是一個末流二本。
畢業於F大的葉舟,相當於C9高校畢業,在這個高考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年代,去柳城大學任教,綽綽有餘。
葉舟疑惑:「柳城大學的副校長,怎麼會知道我?」
段從安說:「競聘的時候,不是有柳城師範學院中文系的李教授嗎,他回去之後,找了校長,推薦你。師院的校長去調你的檔案,恰好被柳城大學的副校長遇到,兩個校長就開始搶人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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