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何垚流露出興趣,少年將背上的竹簍放在店門口的台階上。示意他自己看。
何垚伸手將裏面的原石撈出來,抱在懷裏,仔細打量起來。
如今這麼近距離一看,這料子的辨識度其實還是挺高的。
飽滿圓潤,像個圓咕隆咚飽滿多汁的大黃桃。
達馬坎。
原石皮殼很薄,近乎於無。上面佈滿大大小小的紋裂。
因為有之前會卡裂的前車之鑑,何垚見到這麼密集的紋裂,下意識就有些排斥跟抗拒。
這時候,牛波一曾經說過的話在他腦海中響起。
牛波一當時說起會卡料的時候,曾經特意提過一嘴。
說有一種情況下的裂痕,是跟會卡的裂反着來的。
那就是達馬坎的水石跟先水後山料。
這種原石,不怕有裂,就怕沒裂。
但凡一塊達馬坎,皮殼外在找不出分毫泄力的裂痕,那這料子不管表現有多好,都絕對不能下手。
這要從達馬坎場口說起。
達馬坎場口的地理位置特殊,開採出來的原石分為三種。
水石、山石、半山半水。
完全是按生長環境命名的,並不難以理解。
水石是達馬坎最出名的一種原石。
自始至終都浸泡在霧露河水中,只要種質夠老,水頭方面一般都不會讓人失望。
因為量大,又有後天的水頭加持,所以導致這種原石的市場價格並不算高。
是很多入門初涉賭石的新手們,最愛的以小博大的原石種類。
山石是達馬坎場口那些沒下水的礦脈部分。
裸露在空氣當中,日曬風吹雨淋。
皮殼風化痕跡看上去跟其他那些場口很接近。
半山半水的原達馬坎原石就更有意思些。
其中分為先山後水跟先水後山。
因為地質變動的原因,山跟水的位置也非一成不變的。
達馬坎的三種原石當中,最有可能出高貨的,就是半山半水料。
這種原石經過了風化侵蝕又歷經河水浸泡,兩種極端環境的磨礪下,最容易孕育種質上佳的原石。
如今何垚手上抱着的,就是一塊半山半水的達馬坎原石。
而且是一塊先水後山的達馬坎原石。
這種原石,前期在河水中翻滾浸泡,後期離水承受風蝕日曬。
在水中翻滾的過程中,難以避免會產生撞擊,不管是撞擊河道還是撞擊其他東西,有撞擊就一定會有泄力造成的痕跡。
表現在原石身上,就是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裂痕。
這種情況下有裂勝無裂。
要是這種原石皮殼上沒有一丁點兒的裂痕,才是最糟糕的一種表現。
撞擊產生的力道沒能得到緩釋,就只會留在原石內部,造成內部豆腐渣樣的稀碎裂痕。
而先水後山的原石,在河水中的時候,石身上原本種質不夠的部分隨着沖刷跟震盪已經脫離剝落。
像何垚如今手上這塊達馬坎,看上去黃白相間。
其實是因為白色原生皮殼幾近於無,皮下黃霧層裸露在外導致的視覺混色。
達馬坎場口的原石,不管是皮殼還是打燈觀察皮下玉肉的時候,都有明顯的場口特徵。
而皮肉間那層或紅或黃的霧層,是達馬坎價值最高的地方。
尤其是在紅翡絕礦之後,達馬坎這層紅色的霧層,成為了市場上唯一能代替紅翡的存在。
「可惜了……」何垚撇了撇嘴說道。
這料子分量十足,要是紅霧層的話,嘖嘖……
少年見狀,一臉不服氣,「可惜什麼?」
「可惜是黃霧。比不得紅霧金貴。」何垚說道。
少年冷哼了一聲,「紅霧層?你想的簡單。紅霧層的顏色濃度分為很多種。真正能媲美紅翡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橙紅色或者芬達色。價值還不如你手上這塊雞油黃高呢。」
何垚設想了一下,少年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雖然自己接觸翡翠成品不多,但畢竟也接觸了不短時間的原石。
對達馬坎也有一定的了解。
的確是沒見過幾塊霧層血紅的原石,更多的還是近似鐵鏽的橙色為多。
這要說顏色的單一程度,好像的確沒有手上這塊純淨的黃色更鮮明。
達馬坎原石皮殼薄,內里霧層的表現可以說一目了然。
但仍然具備賭性。
賭的就是霧層的厚度以及內里的紋裂。
霧層厚度越厚,霧層能取件的種類的就越多,價值就越高。
「這料子多少錢?」何垚問道。
不過實話實說,這原石沒有特別打動他的地方。
但因為之前那塊蟒化龍的加成,讓何垚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一千萬。」
少年回答的很乾脆。
這個少年也有點意思,身上兩塊料子走兩個極端。
一塊過億、一塊竟然只有一千萬?
對此,少年的解釋是,對標不同的客戶群體。
貴的賣不出去,至少還有便宜的那塊兜底。怎麼也不至於白跑一趟。
這樣倒的確是能提高效率。
何垚的腦飛快地轉起來。
現在市場上收料子的客商數量不算少,所以阿敏他們的成交率也還不錯。
但現在手上的阿弟數量還是不夠多,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把數量拉出來,就只能在有限的人手身上創造更高的效率。
「而且你知道這塊原石最難得的地方,在哪嗎?」少年又開口問道。
何垚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一時沒回過神,順口問道:「什麼?」
少年笑起來,「十幾公斤的達馬坎,你見過幾回?」
何垚還真被他給問住了。
倒也不能說完全沒見過,不過感覺似乎見得不多。
「這就像鵝卵石,翻來滾去,最後能剩下的越來越少。但它能保存下來這麼大的個頭,種質方面一定有出乎意料的表現。」少年說道。
何垚看着他小大人的樣子,笑着反問道:「那你還只賣一千萬?不漲價賺點外快?」
少年撇嘴道:「要是你說得這麼容易就好了……」
何垚湊近他,「你看原石的眼力哪學來的?」
然而少年相當警惕,不但沒有回答何垚這個問題,反而問道:「這料子你究竟要不要?不要我就帶去市場了。」
他膽倒是挺肥,昨天才被人打成豬頭,今天就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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