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毀掉心愛之物這種事,何垚也不好插嘴多問。
尤其看上去還跟自己有脫不開的干係。
可什麼也不說,何垚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開口說什麼呢?
問問多少錢?自己買下來賠償眼前這帥哥的損失?
畢竟看上去他過的也不算多寬裕。
但東西有價格,情感投入又該如何計價?
還是別開口討嫌了。
馬林跟那個老大爺繼續沖洗着頭髮。
他能不受影響第一時間恢復如常何垚不意外。
意外的是那個大爺竟也像剛才的事沒發生過一樣。
還真是小看了對方。
「天叔,今天讓你受驚了。今天消費免單,算補償你。」
帥哥看起來也恢復了最開始的模樣。
坐在塑料板凳上,彎着腰伸着腦袋的大爺剛哼哼了一聲,就被馬林一花灑水兜腦袋淋了上去。
硬生生把大爺沒說出口的話用物理手段給憋了回去。
但大爺明顯不肯就這麼翻篇。梗着脖子甩着滿頭的水珠把馬林逼退。
一臉壞笑看着帥哥,「老闆,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可不能只是這點消費拉倒。給我找倆妞兒……」
馬林叉腰,「老頭兒,你看我怎麼樣?」
大爺撇嘴,「我要原裝的!」
看樣子,剛才桑麻的話大爺是聽進去了。
「嘿你個老頭兒,怎麼說話呢!你……」
馬林話沒說完,被帥哥老闆給一把拉開了。
他沖大爺說道:「天叔,我們這沒這服務。這樣……一會兒您這邊消費完,我再給您點錢。保證夠您快活。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大爺伸手扯下毛巾,胡亂擦着腦袋,「不是我說你……你看看邦康像你一樣的髮廊,誰家主營的項目是真洗頭?你又不是為愛發電。搞什麼純情啊你!真是的……」
話是這麼說,接帥哥老闆遞過去的錢時,可是一點也不含糊。
拿到錢,他連再看馬林一眼都沒有,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你這慫勁兒,啥時候能改改?不說恢復往日雄風,至少也別隨隨便便就被什麼阿貓阿狗騎腦門兒上拉屎啊!」
馬林的不高興肉眼可見。
「天叔人其實挺不錯的,就是嘴有點兒碎。上歲數的人,都這毛病。以前也算是個小人物。只是後來……時運不濟吧。都不容易。又是老客人。相互照應着吧。」帥哥老闆說道。
馬林撇了撇嘴。看向何垚的時候,眼睛一亮。
話風瞬間變了。
「你看,我說什麼來着。阿垚,你就得這麼穿。要不然白瞎了這好皮囊!」
這話從馬林嘴裏說出來,別提多彆扭了。
男生女相的人多半不醜。
馬林當女人的時候嫵媚風情,當男人的本相更為出挑。
甚至可以說秒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同性。
要說浪費,他自己才是暴殄天物。
不過這種事,自己高興就好。外人也沒資格說三道四。
但現在馬林的狀態看起來並不好。
何垚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規勸。
「對了,忘了給你們做介紹。這是福金。我剛來緬國就認識的朋友。信得過、靠得住。」
馬林給雙方做介紹,倒是主動岔開了話題。
這帥哥的長相跟名字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鑑於帥哥剛才又是給自己剪頭髮、又是挑衣服。最主要是還折了心愛的彈弓。
何垚忙表示了感謝。
不過帥哥似乎並不準備繼續跟他們寒暄。
扭頭沖馬林說道:「你們還是先離開這裏。搞不好一會兒桑麻還要回來找麻煩。」
馬林看着何垚,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何垚搖頭,「這麻煩本來就是咱們帶來的。這種時候把爛攤子留給福金,說不過去。」
不等馬林表態,福金就開口了,「即便沒有你們,桑麻也沒少來找麻煩。這片地產的產權在桑麻手上。他受了氣、憋了火就會來刷存在感。我們已經習慣了。你們今天在,反倒把他火氣吸引走了。所以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不知是不是何垚的錯覺,總覺得福金並不是特別待見自己。
不過想想也是,要是自己的心愛之物因為某個外人損毀了。自己對那人也生不出好感吧?
但是臨上車前,馬林猶豫着在駕駛座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最後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回頭沖正準備折返回髮廊的福金喊道:「今晚去個地方。定位晚會兒發給你。」
福金沒回頭,揮了揮手。
應該是示意自己知道了。
馬林這才上了車,啟動車子。
「那咱們現在去什麼地方?」何垚問道。
「當然是填飽肚子啊。難不成這種事你都要賴賬?」
馬林翻了個白眼,發動了車子。
這麼一來,何垚也不好多問了。
反正身上帶了現金,不管這祖宗想吃什麼,應該都不至於失信於他。
卻不曾想,馬林根本沒去那些看上去高大上的餐廳。
而是將車子一路朝孟連的方向開去。
那鬼地方可以說是電詐園區的溫床,何垚實在生不出丁點兒好感。
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馬林這是去哪。
馬林倒也沒藏着掖着。直接回答了他。
沒錯,就是去電詐園區。
還是去馬山所在的那家電詐園區。
大約是看何垚皺起眉頭。馬林倒沒繼續賣關子。
解釋道:「邦康地方小、眼線多。咱們晚上的行蹤多少還是注意些。不過那種場合,太寒酸的出場方式也不應景兒。所以咱們得來找馬山,換輛車出行圖個心安。」
他說的有道理。
在豪車雲集的邦康,馬林這輛轎跑也依然扎眼。
只怕他在邦康結交的那些人脈,都脫不開三姓的關係。唯一一個最為穩妥的途徑,的確只有馬山這裏。
畢竟是親兄弟。
打斷骨頭連着筋。
「這園區里,有一家店做的菜不錯。一會兒我們去那邊墊墊肚子。」馬林說道。
何垚點了點頭。
不過心裏有些不以為然。電詐園區那種鬼地方,能有什麼好吃的東西。
東西又貴又難吃, 才是它的標配。
反正在那裏吃東西的,也沒幾個是奔着口味去的。
他們吃的是自以區別於其他豬仔的身份、跟可笑可悲可嘆又可恨的「尊榮」。
「為什麼喊福金一起?」何垚突然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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