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解放火急火燎地把黃生找來,可不僅僅是忽悠他去追求施劍翹的。他把手搭在黃生肩上,說道:「你這未來媳婦和未來的丈母娘現在都來了,可你那個未來大舅子還在煙臺城對咱虎視眈眈。以後都是一家人,可不能傷了和氣。你給我去一趟煙臺,把你那大舅子約出來,我想跟他見個面。都是一家人,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談呢?對不對?」黃生算是明白了,這才是小當家的真正目的。土匪綁了票,總得給人家裏去個信,讓人拿錢贖人,這個套路大家都熟。黃生想都沒想就同意了,有人質在手,也不怕施中誠會翻臉。楊解放親自給施中誠寫了一封信,讓黃生帶着入城。
第二天,楊解放先是送劉雅梅和侴姑兩人下山,讓人護送她們到海陽縣城,然後就只能靠她們自己了。然後就是準備跟施中誠見面之事。山上的人都很慎重,要求加強防護,甚至提出出動炮兵大隊和騎兵大隊。楊解放卻拒絕了,又不是去攻打煙臺城,帶那麼多人幹嘛?這次見面是秘密的,興師動眾肯定不能保密。最後,楊解放只讓王大力和王勛才帶着警衛小隊護衛。為了方便跟各方聯絡,讓劉芳帶着電台隨行。山上的人始終難以放心,最後決定由嚴冬來帶着一個特戰小隊提前潛入見面地點周邊埋伏。
見面地點在煙臺城外,施中誠只帶着少數幾個警衛跟着黃生前來。施中誠今年才三十歲,正是年輕力壯之時,科班出身的他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軍人的沉穩、幹練。施中誠一直在打量楊解放,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小當家,竟然這麼厲害,難道真有人生而知之。
楊解放先開口,笑道:「施司令,幸會幸會!以後在東海道這地面上,還請多多照顧!」施中誠說道:「客氣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當家如此能耐,何須施某關照?」楊解放道:「話不能這麼說。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何況是人?在這亂世之中求生不易,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大家相互幫襯着才能在這亂世之中立足。施司令以為如何?」
施中誠認同道:「此言不差。前些日子,我與小妹吵鬧了幾句,她性子倔,竟然負氣出走。聽說在貴處做客,打擾之處還請海涵!她從小就這樣,吵也吵了、鬧也鬧了,氣也該消了,我想接她回來。畢竟,外頭再好也比不得家裏自在。」
楊解放道:「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你那堂妹性子是真的犟!她一個弱女子,竟然嚷嚷着要去刺殺孫傳芳!孫傳芳是何等人物,哪能是想殺就能殺得了的?如果不是我這位兄弟攔着,指不定會出什麼事。」說着指了指旁邊的黃生。黃生一陣無語,這兩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讓人佩服!自己怎麼就學不來呢?
施中誠看了看黃生,說道:「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這位兄弟了。小妹想要替父報仇,這事我能理解。只是把我嬸娘一塊帶着去就有點讓人不解了。」
楊解放立刻回道:「這裏面大有緣故。你那堂妹慧眼識英雄啊!一眼就相中了我這兄弟。你嬸娘自然要來掌掌眼、把把關。現在正在我們青龍寨商議婚嫁之事。」施中誠盯着黃生,沉聲道:「是這樣嗎?」畢竟是八字沒一撇的事,黃生也不好作答。楊解放搶着說道:「這還能有假?也不看看你堂妹多大年紀了?她母親能不着急?施司令,這可是大好事啊!從此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理應相互照應對不對?」
施中誠反問道:「小當家想要我怎麼照顧?」楊解放直接說道:「這東海道地面上,除了你們警備司令部和我們青龍寨,還有一股勢力不容小覷,那就是乳山寨的黑瞎子。現在我們兩家也算是孫吳聯姻了,接下來是不是該共同對付曹魏?」施中誠卻冷然道:「巧得很,那位黑瞎子也在跟我聯絡,想要聯合起來先把你們給滅了。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你才是三股勢力中最強的一股。」楊解放道:「這麼說來,施司令是打算先拿我們青龍寨開刀了?」施中誠回道:「也未嘗不可。聯弱打強乃是常規操作。如果先把乳山寨給滅了,呵呵,接下來是不是輪到你把我給滅了?」
楊解放說道:「怎麼會?我們現在可是親家。施司令可能對這個黑瞎子不太了解。此賊出身華勇營,為八國聯軍進攻北京城立下過汗馬功勞。這些年在牟平縣種植鴉片、在海上搶劫商旅,除了不干好事,什麼事都干。如此一個漢奸賣國賊,施司令難道不應該堅決剿滅嗎?再說我青龍寨,雖然頂着一個匪字,自我當家以來,最多是殺幾個貪官污吏、人渣敗類,我們可劫掠過無辜百姓?」
施中誠沉吟道:「正如你所言,你的確沒什麼惡行,只要你們青龍寨接受改編,本司令給你一個官身。這比窩在山上當土匪好多了吧!」繞了半天,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楊解放立刻認同道:「好啊!咱兄弟做夢都想當官。不知道司令能給小弟一個什麼樣的官職?」施中誠實話說道:「我這裏是個旅級單位,可以給你們一個團的編制,你來當團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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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解放搖頭道:「我個人的官職大小無所謂,但是底下兄弟眾多,區區一個團的編制,只怕裝不下這麼多的兄弟。至少也要一個旅的編制才行。」施中誠皺眉道:「這就有點不好辦了。」楊解放接着說道:「你看這樣行不?我這裏送上一份投名狀。你的警備司令部再整編出一個警備二旅出來如何?」
施中誠問道:「什麼樣的投名狀?」楊解放回道:「我幫你把乳山寨的黑瞎子給滅了。不需要你出動一兵一卒,只在城裏看着就好。所有的功勞都歸你。到時候,你可以這樣上報:剿滅了乳山寨,收編了青龍寨,東海道再無匪患。嘿嘿,有了這樣的功勞,不說給你升職,這個警備司令的位置算是坐穩當了。」
施中誠追問道:「你真的願意去剿滅乳山寨?」楊解放回道:「只要你在煙臺城按兵不動,乳山寨我給你滅了。」這也是楊解放的真正意圖。他早就想對乳山寨動手了,只是擔心被施中誠從背後捅刀子才拖延至今。
施中誠想了一下,說道:「好,給你一個月時間,我要看到你的實際行動。要是你真的剿滅了乳山寨,你綁架我嬸娘和堂妹的事可以不追究,我還會想辦法給你爭取一個警備二旅的編制。」楊解放呵呵一笑,說道:「什麼綁架不綁架?說得這麼難聽。都說了,我們現在是親家,有什麼事可以關起門坐下來談嘛。」
既然該談的談妥了,兩人也沒必要繼續聊下去了,楊解放招呼眾人撤離。施中誠卻喊道:「等一下,把這小子給我留下。」他伸手指着黃生。楊解放疑惑地望着他。施中誠解釋道:「我倒想見識一下,這小子有何能耐?敢打我堂妹的主意。還能把人給騙到青龍寨去。」黃生很想大聲喊:「這不是我的主意。」終是不敢出聲。
楊解放笑道:「兄弟,這是大舅哥想要考驗你。你可要好好表現!我看好你哦。要是施小姐想你啦,請放心!我會跟她說明情況的。」黃生一臉的無奈,看來是走不了啦。於是,楊解放帶着警衛隊返回青龍寨。施中誠則帶着黃生回煙臺城,至於回城後,黃生是吃苦還是吃糖就不好說了。
楊解放回到青龍寨,立刻召集各頭目前來議事,主題就是攻打乳山寨、拔掉這顆毒瘤。如何進攻乳山寨,楊解放早有計劃,他把大家召集過來,也是走個過場,沒什麼好商討的。楊解放目前掌握的武裝力量不小,各鄉鎮的保安中隊不算,海陽縣和棲霞縣各有一個八百多人的保安團,萊陽縣保安團更是多達一千三百多人。青龍寨本部還有五個連級規模的步兵大隊、一個炮兵大隊、一個輜重大隊,另有一個騎兵大隊。侯飛在福山縣雙水鎮有一個一百多人的保安隊,被整編成了第六大隊。本來是給施中誠準備的後手,現在估計用不上了。這六個步兵大隊,每個大隊配備了兩門六零迫擊炮。第一大隊還有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其他大隊雖然沒有重機槍,但是每個中隊都配備了一挺輕機槍和一門日式50毫米擲彈筒。這樣的武器裝備堪稱豪華,經過這幾個月的嚴格訓練,楊解放相信,就憑他本部的人馬,足以吊打乳山寨。
楊解放重新佈置了一番。萊陽縣保安團分出一部由宋有德率領,繼續在平度縣和即墨縣活動,擴大地盤。主力由趙長明率領留守萊陽縣城。棲霞縣保安團抽出部分人員協防青龍寨。侯飛的第六大隊,在雙水鎮待命,監視煙臺方向,以防被人偷家。楊解放決定出動本部人馬和海陽縣保安團,這兩部加起來有兩千餘人。
黑瞎子是牟平縣人不假,他的地盤主要是以乳山河流域為主,大部分是在牟平縣境內,可他的山寨位置卻歸屬海陽縣管轄,屬海陽縣乳山鄉。海陽縣保安團團長白浪以剿匪為名,率領八百餘團員,浩浩蕩蕩殺向了乳山寨。在玉皇山一帶遭遇了乳山寨的阻擊。白浪知道自己的任務乃是佯攻,所以他沒有着急進攻,而是就地構築工事防禦。
而與此同時,楊解放率領的本部人馬由郭城進入牟平縣。馬上飛率領騎兵大隊在前面偵查探路,很是順利地來到了一個叫育黎村的地方。這裏是一個兩條河流交匯的三叉河口,距離乳山寨三十餘里;只要往南渡過乳山河,前面便是一路坦途。
楊解放抵達時,便下令隊伍停下來安營紮寨。從郭城到這裏,少說也走了七八十路。雖然再加把勁,天黑前還是能趕到乳山寨,可不能這這麼做。這可是去打仗,不是去做客的,人家準備的是槍炮子彈,而非酒菜。育黎村自然住不下這麼多人。楊解放令各大隊在外圍挖戰壕、構築防禦工事,就地露營。各隊長雖然不太理解楊解放這麼做的原因,但還是按照命令執行,不敢怠慢。
高蕙蘭率領女子別動隊也參與了這次行動。她們的任務是保護醫療隊和報務機關,一旦開戰,她們就負責轉運傷員。姜小珺也跟着一起來了,被安排在報務機關。
楊解放沒有閒下來休息的意思,他騎了馬帶着王大力、王勛才兩人四處巡視。這裏地勢平坦、視野開闊,腳下的土地也十分肥沃。然而,大片田地里種植的不是糧食,而是罌粟。楊解放整個臉都沉了下來,東亞病夫的名號不能全怪外國人,也有一部分國人敗類為一己之私在禍國殃民。楊解放沒有下令銷毀這些罌粟,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拔掉黑瞎子這個毒瘤,讓鴉片流通不起來,老百姓自然會改種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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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解放正拿着望遠鏡四下觀察,馬上飛飛馬來報,乳山河裏上來一艘船。河裏有船這不奇怪,但是船頭架了一門大炮就不同尋常了。這是黑瞎子手下的炮船,楊解放立刻做出了判斷。黑瞎子手下有兩艘風帆炮船,木質的船身外面包裹着鐵皮,船頭固定了一門75毫米野炮充當艦炮。名義上這是兩艘武裝商船,實際上是黑瞎子打劫的主力炮船。這個時代,武裝商船被各國允許存在,只是做了規定:武裝商船不能主動攻擊其他商船。可這個規矩顯然不是所有人都在遵守。
楊解放當即令各作戰單位轉入戰備狀態,這時候他們才明白楊解放讓他們修戰壕的意義。楊解放來到炮兵陣地,這裏有四門野炮、四門山炮。陳山炮正在朝河道方向佈置火炮。楊解放說道:「只來了一艘炮船,等下只安排兩門山炮開火,其它火炮待命。」陳山炮立刻答應一聲,喊道:「一號山炮、二號山炮就位,其它大炮待命。」楊解放又特意強調道:「陳山炮,給我打准一點,別跟上次一樣,左邊的偏到右邊、右邊的偏到左邊。」陳山炮保證道:「山炮我在行,保證不會這樣。」
風帆船逆流而來,速度並不快。船上的人還沒發現岸上的炮兵陣地,陳山炮這裏就先開火了。兩聲炮響之後,兩枚炮彈帶着尖銳的聲音划過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在河裏,河裏面濺起了兩道數丈高的水花。果然沒有偏得那麼離譜,左邊的山炮偏到了左邊,右邊的山炮偏到了右邊,就是沒打着船。陳山炮大聲喊道:「趕緊的,調整角度!一號炮往左邊調一點,二號炮往右邊調一點;還有,把炮口壓低一點。」這個『一點』是多少,沒有人知道。楊解放不是專業的炮兵,也是愛莫能助,還是缺少炮兵人才啊!楊解放沉着臉沒有說話,拿着望遠鏡觀察着船上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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