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睫毛顫動,緩緩睜開清澈懵懂的雙眼,迷茫地環顧四周,卻被明亮的光線所刺痛,急忙側過頭,伸手遮住光線的直射,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眸。
酸澀難耐,隱隱有生理性的淚水泌出。
不知過了多久,等眼睛適應了外界的環境之後,顧時宴新奇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有驚詫,還有不解。
這是哪兒?他怎麼會在這兒?
顧時宴強撐着手臂起身,腳尖酥軟地踩在地毯上,一步步挪動,努力適應了一下僵硬不適配的身體。
「嗯……怎麼回事?」
他皺着眉揉揉大腿上的肌肉,沒走幾步路,就渾身僵疼,活像是被人打散重組了!
「怎麼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像是剛從熱血激昂的角斗場上下來一樣,四肢酸疼酥麻。
顧時宴自言自語道,眉眼盛滿了深深的疑惑。
等到四肢和大腦相適應後,他嫌棄地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股酸臭味,都有點餿了。
他這是多長時間沒洗澡了?
環顧一圈,顧時宴緩慢地走到衣櫃前,試探性地打開衣櫃,竟出乎意料地看到了排列整齊的衣物。
吊牌還沒摘,都是新的。
顧時宴挑挑揀揀地取了一套還算合眼的衣服進了浴室,只看衣服的風格,他想他知道跟他一塊住的人是誰了。
不過,他輕嘆了一口氣,其他的都可以往後放一放,先把自己洗乾淨才最要緊。
「啦啦啦……」
顧炳生剛從外面浪蕩回來,一臉的心滿意足,春風得意,激情蕩漾。
美國的夜店和國內就是不一樣,性取向不受歧視不說,裏面的基佬還熱情大膽地很,讓他感受到了別樣的滋味。
其他的先不說,還挺新鮮。
不過,他沒敢太放肆。
關鍵時刻,他還記得自己是一位父親,更沒忘記自己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好大兒。
誰料,急匆匆趕回家裏,打開門就撞上了衣冠楚楚地坐在沙發上的顧時宴,雙腿交疊,矜貴優雅。
四目相對,氣氛瞬間凝滯。
顧炳生下意識心虛地後退兩步,躊躇猶豫着不肯上前,似乎心有餘悸。
「你在怕什麼?」
顧時宴冷淡地看着他奇怪的動作,冷不丁地開口。
他眉頭緊蹙,直覺顧炳生肯定又不干人事了,否則怎麼會這麼心虛,他直接不滿地質問道:「爸,你又做什麼虧心事了?」
他以為他這個父親只是花心濫情了些,窩囊廢物了些,一事無成了些,沒想到竟還如此膽小!
一聲冷淡至極的爸,卻成功喚回了顧炳生的自信。
若是之前,顧時宴恨他還來不及,是決計不肯再叫他一聲爸的。
這麼說,是計劃成功了?
突然之間,他心裏生出許多底氣,整個人都不再畏縮,色厲內荏地走上前去,裝模作樣地詢問道:「小宴,你好些了嗎?」
小心翼翼中不乏試探。
顧時宴詫異地看着顧炳生,「為什麼這麼問?我怎麼了?」
看來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顧炳生微不可見地吐口氣,而後掩飾性地脫掉西裝外套,努力裝作隨意道,「嗐,你還有臉提,自己跑到國外躲清閒,喝醉酒撞了腦袋,昏迷了好一陣子……」
「我喝醉酒,還撞到了腦袋?」
顧時宴語氣充滿了不可置信,這確定會是他做出來的事嗎?
他垂眸看了眼健全的四肢,非常清明的腦袋,確認自己不像是出了什麼事的樣子,才鬆了口氣。
顧炳生給自己倒了杯水壓壓驚,故作輕鬆道:「是啊,不然我怎麼可能放棄國內的鶯鶯燕燕過來陪你這麼長時間?」
這一點都不正經的調侃,直接讓顧時宴滿臉黑線,仿若吃了蒼蠅一般難看。
誰需要你的陪伴!
顧時宴探究的視線上下打量了顧炳生一下,鼻間毫不意外聞到一股燈紅酒綠的糜爛氣息,涼涼道:「你又去哪鬼混了?」
還說照顧他,在哪個外國女人的床上照顧他嗎?
真夠好意思的。
顧炳生條件性反射地豎起三根手指,哭喪着臉保證道:「我真的沒做什麼,我就是好奇,洛杉磯的夜店和帝都的有什麼不一樣,逛一圈就回來了。」
他發誓,這次是真的沒敢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
上次被親兒子撞見了那種事,他最近一直心有餘悸,生怕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顧時宴狐疑地看着他,「我就是隨口問一下,你這麼大反應幹什麼?」
「我……我這不是……」顧炳生支支吾吾地喪氣道,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不是怕你跟我吵起來嗎?」
以前,顧時宴可沒少因着他在外面鬼混的事跟他鬧起來,字字句句都是嫌他不務正業,給他丟臉,讓人看笑話……
顧時宴頭也不抬地翻開環球時報,語氣隨意,「你找女人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別鬧到我媽面前就行。」
這些年,光是聽他倆吵架,他都聽得厭煩了,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來了。
「啊?」
顧炳生驚呆了,根本預料不到自己會聽到這麼一個回答,完全不是小宴的風格啊!
他不是應該怒氣沖沖地質問他,義正言辭地指責他,滿臉絕望地控訴他……
如今,莫不是中邪了?
顧時宴繼續翻看着環球時報,隨口道:「爺爺和我媽呢?」
按理說,守着他的就算不是爺爺和媽,也不可能會是這個成天不着家還找不到人的便宜爸。
莫不是良心發現了?
顧炳生回過神,愣了一下,解釋道:「你爺爺他們去英國參加婚禮了,傍晚會直飛洛杉磯來看你。」
他小心斟酌着說出這句話,認真的觀察着顧時宴的神態變化和一舉一動。
「婚禮?」顧時宴咀嚼着這兩個字,而後指着環球日報上面的某一頁,漫不經心地看向他,「是紀家和鄭家的婚禮嗎?」
他怎麼會知道!
顧炳生臉色大變,猛地奪過顧時宴手中的報紙,一眼就看到了那佔據最佳位置的專欄,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再明白不過了!
[華國寰宇集團和鄭氏集團計劃在聖保羅大教堂舉行世紀婚禮!]
「艹!」
喜歡離婚後,真千金她被人去母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