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林子因付導家人的糾纏,不得脫身。一個人躲在新房子裏,度過了一個冷清而悽慘的春節。過後,為了息事寧人,幾經周旋和調解,最後以數萬賠償了結了自己惹下的這個禍患。
這期間,冷靜下來的她想了很多很多。從上學到畢業,從工作到現在。從初戀男友到今天。她覺得人情太冷,冷得無法形容。大學時的前男友對她那麼痴情,而為了貪圖享受和虛榮,她到了時代之後便無情地拋棄了他,毫不猶豫地投入到肖敏銳的懷抱中。而迫切成名的欲望又使她步入劉嚴這個魔鬼的掌心。現在,經歷了這次事件,她越加看清了男人。更因那些虛實參半的報道,讓她下定決心。這輩子哪怕獨身,也不做情人。她不甘心自己因此而被擊垮。她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即使現在身敗名裂,也總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她要讓這些無情無義的男人看看,從此以後的林子多麼堅強,多麼自立,多麼優秀,多麼有尊嚴。現在,到了她必須離開時代,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她必須振作起來,去重新闖出人生的一片新天地。
她聯繫了房產中介,委託他們把這套房子賣掉。委託人她填寫了楊容美。目前,這是她唯一信任的朋友。然後她開始尋找下一個可發展的城市。當然,最應該的是先回家看望母親。
公寓裏還有許多東西需要帶走,她便喬裝打扮一番,趁午飯時間溜了回去。
恰好英子因為下午拍片,回公寓取衣服。到了樓下,被一位實習記者誤認為林子,堵在了門口。
「請問您是與付導命案有牽聯的林子小姐吧?」
英子:「我不是。」她疑惑地看着面前這位小伙子,「這事都過去一段時間了,你怎麼還揪住不放啊?」
「我是小城娛樂的實習記者。聽說前兩天他們雙方達成了賠償協議。我想跟蹤報道一下。您能跟我談談有關林子的這些事情嗎?」
「抱歉。我不知道。」英子的確沒有聽說這些事。否則,她一定會濃抹重彩地添上一筆,以加速林子離去的步伐。
「這是我的名片。您有時間的時候,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英子接過名片。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林子儘快離開時代,離開這座城市。她毫無懸念地榮升首席。
進到公寓裏,卻意外地與林子的目光相遇。
她們還是像以往一樣,形同陌路。只是英子忍不住哼唱起那首林子喜愛的歌曲來。
「甜蜜蜜,我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
林子聽出她幸災樂禍的意思。這讓她又想起了大賽服裝的事情。「英子,我的事讓您費心了。」
英子:「您現在是知名人士,有那麼多的記者惦記,無需我費心。」
林子冷冷地道:「您是最想讓我離開時代的人吧?這樣您就可以向前移位了。」
看到自己的心思被林子一語擊中,英子便不加掩飾地將頭一仰,「既然您看出來了,那我也就不瞞您了。我是做夢都想當時代的頭牌。但事到如今並非是我的錯。您不能怪我有這樣的想法。」
林子咬咬牙,「但願您能如願以償。」
「我會的。只可惜你看不到了。」英子轉身回屋,嘴裏繼續哼唱着:「甜蜜蜜,我笑得甜蜜蜜------」她表面上裝作開心的樣子,心中卻十分地氣惱。林子到了這個地步,還這樣傲慢無禮,還將自己如此譏諷一番,她不能就這樣善罷甘休。於是,她找出了剛剛收到的那張名片,將林子在公寓的消息發到那組號碼上。
想到那位實習記者分分鐘內就會趕到,英子便鑽進了洗手間。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了門鈴的響聲。
林子在來之前給楊容美發過信息,她以為是楊容美回來了,便毫無防備地打開了房門。
那一刻,她面前立即出現了陌生人的連續拍照。
「請問您就是與付導命案有牽連的林子小姐吧?請問案子結束您有什麼感受,您今後有什麼樣的打算?」
「無可奉告。」
林子費了好大的勁,才將記者推出門外。
剛才進來時偽裝得很嚴實,並未被人發現。她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確定這人的來訪應該與英子有關。英子,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林子沮喪地拉着行李箱去了車站,心情憂鬱地站在那裏。她想到寄給公司的辭職書沒有回音,也沒有任何挽留的詞語。就這樣孤獨地離開這座承載了她青春與夢想的城市,心情更加沉重。
她望着匆匆過往的人們,從內心向自己告別。
林子,你要記住,雖然這座城市很大,雖然這裏的人很多,但沒有人同情你,牽掛你。也沒有人真心愛你!今天離開了,就把這裏的一切永遠忘記。
想到這些年的拚搏與努力,林子落下辛酸的淚水。
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她急忙擦乾眼淚。
是的,是肖敏銳健壯的身軀。原先那麼情義綿綿,如膠似漆。而今已是冷若冰霜,避之不及。
此時此刻,能看到他的到來,林子這顆冰冷的心,湧上一股淡淡的溫情。看來我們還殘存着一點點的情分,以這樣的方式做最後的告別。
她剛要喊出肖敏銳的名字,卻看見他朝着一個女孩迎了上去。繼而擁抱在一起。是的,那位是臨時服裝員。氣質優雅,清純靚麗,就像當初的自己。
看到這一幕,她的心頓時像巨石,隕落在冰川之上。那份曾經的愛已經遠去,雖絲絲纏身,更箭箭穿心。
走吧,對這座城市和這裏的人,不應該再有任何的幻想與留戀。
下車的人很多,肖敏銳和於楠不時地被擠開。他們索性拉住手,就像一對戀人,在茫茫人海中,向着幸福穿行。
有了剛才那樣的相擁,於楠感覺到一份溫暖貼在心上。就好像失散多年的親人,終於重逢。又像早已相愛的戀人,那般地難捨難分。於楠自己也不知為什麼,選擇信任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前男友也是一個事業心極強的人,但更是個無情的人。他為了自己的前程,而斷然拋棄了他們這些年的感情。她原本不再相信男人的情義,不再相信忠貞不渝的愛情。但看見肖敏銳,心中的頑石便輕而易舉地被融化了。看見他,她就心跳加速,血液沸騰。好似千軍萬馬推動着她,向他的身邊靠近。找不到任何理由,心便跳躍着往他的心裏跑。難道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像傻子一樣,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就是荒唐的一見鍾情?她是個聰明的女孩,也不乏智慧。但在情感面前,智商一下子降低為零。她是個考慮問題謹慎周全的人,但愛情來臨時,又不顧一切,不計後果。都說人會偶而放縱,大概就是在這樣的時刻。她失去了男友,沒有了感情的寄託。失去了父親,沒有了堅強的後盾。她需要一個人來分擔她的憂愁,需要一副肩膀來支撐這些不堪的重負。
離晚飯時間還早,肖敏銳便帶她去了咖啡廳。
都說女人是本書,肖敏銳就是這種愛讀書的男人。於楠驚艷的舉動,美麗的容貌,和神秘的經歷,讓他產生了極大地好奇。他堅定地相信這本書一定很精彩。他要一覽無餘,一睹為快。
「我走這些天,公司忙嗎?」於楠問。
肖敏銳:「是的。各個部門都忙得不亦樂乎。廣告接了很多,你服裝部的工作都是由別人臨時代替。所以,都盼着你早點回來呢。」
「我明天就去報到上班。希望我能對公司起到一點點作用。」
肖敏銳:「當然會的。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提。」
於楠:「就怕我做得不好,辜負了您的期望。」
「不會的。你這次回家,人瘦了一大圈。要不再休息兩天吧。」
「不用。對於我來說,工作就是最好的休息。」她端杯子的手一滑,咖啡濺到了手背上。
「燙着了?」肖敏銳上前抓住她的手,拭去水漬,撫摸了幾下,便握住不再鬆開。
於楠有些緊張。「肖總,沒事了。」她把手抽了出來。
肖敏銳:「對不起。於楠。我這些天總是------剛才看到你淚水漣漣,真的很心疼。我有一種感覺。好像我們原先就認識,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是失散多年的親人。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樣,需要我的呵護。其實與你也只是見了一面,這種感覺卻如此強烈。這就是緣分吧。」他停頓了一下,接着說:「你是個很有魅力的人。這種魅力令人無法抵擋。」他不覺得自己的言行過於唐突。他們已經很自然的拉過手,也真切地感覺到彼此的好感與信任。
但是,此刻的於楠暫時還放不下她的矜持。
「其實您並不了解我。」
肖敏銳:「但我願意了解你。這個不是問題。以後,你也會了解我的。我現在想知道,你怎麼對服裝設計這麼有感覺?不。應該是有天賦。」
於楠很樂意談這樣的話題。
她母親是位縫紉工,從小到大都是聽着母親踩踏縫紉機的聲音長大。那時她就對服裝感興趣。在她的腦子裏總有各種各樣的衣服形成。她不知道那就叫設計。上大學後,她就夢想着當一名設計師。畢業後才明白,人的理想與現實有着巨大的差距。愛情也是如此。她的男朋友一向支持她,發誓要幫助她實現夢想。但他出國之後,便改變了初衷。為此她等了六年,這個打擊讓她對生活和未來失去了信心。如果沒有那次服裝員的頂替,她的夢想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而如今,眼前這個人幫助她實現了心中的夢想,這便使她對他的好感中夾雜了更多的感激。
「你的男朋友放棄了你,一定會後悔。」肖敏銳聽完了她的話,憤憤不平地說。
「我們相戀了六年。那麼多美好的時光,那麼多浪漫,那麼多錚錚誓言。到頭來,卻那麼輕易地被現實擊垮。愛到底是什麼?情又是什麼?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卻沒有答案。原先總聽周圍的人講失戀的痛苦。親身經歷過後,才知道這種痛是那麼撕心裂肺。我不知道錯在了哪裏,連個改正的機會也沒有。只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讓我------」她難過地低下頭去,淚水溢出眼眶,順流而下。
肖敏銳坐到她身邊,把紙巾遞給她,而後將她摟在懷裏。
「希望我今後的生活中,再沒有欺騙和背叛。」她說。
「讓我來保護你。從現在起,我不允許任何人再來傷害你。」他覺得這樣的說法比較委婉,且正合時宜。
今天一上班,吳佳玉就通知了所有相關人員,來會議室看樣片。
這個春節,是她這些年來過得最開心的節日。顧光明為她買來一大堆食物,和一些貴重的節日禮品。並精心準備了豐盛的年夜飯。外加一個六位數的大紅包。而且,假日期間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喝酒、守歲、看煙花、看春晚。讓她真切地感受到那份一往情深的愛。因此,她答應了顧光明的請求,過段時間就登門顧家,拜見公婆。
何珍珠這些天來,依然是心慌意亂,像丟了魂。項鍊事件還是耿耿於懷,所有的解釋並不能打消她心中的疑慮。因為她覺得這事有背常理,甚至根本說不通。公司買項鍊這樣的事,怎麼能輪到陳述全去做?心裏糾結着這件事,夜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越想越覺得陳述全有問題。她告誡自己,從現在起,腦子裏要多根弦。不能再像以往那樣把心思全都撲在工作上。男人不管是要出問題的。而現在的問題似乎已經很嚴重,只是她還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
她又把那次收到生日禮物的過程仔細回憶了一遍。那天意外遇見的陳述全,神情中的驚訝隱藏着恐慌,表面的淡定全都是偽裝。難道那個金鍊也是給神秘女人買的?
她心事重重地來到會議室時,鄭強和楊容美已經先她而到達。二人正坐在那裏低語着。
楊容美的頸項上戴着鄭強給她買的項鍊。低低的v領綠毛衣,加上白皙的皮膚襯托,那金色更加熠熠生輝。
鄭強看到她的到來,急忙調整了坐姿。
「何組長,早。」
「你們早。」
楊容美跟她打過招呼,便繼續了跟鄭強的低語。
何珍珠看着他們那樣竊竊私語,感到了濃濃的曖昧成分,便又想起了陳述全,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怒火。
英子緊隨着何珍珠進了會議室。
林子走了,她的心中也有那麼一絲的同情閃過,但很快便被自己位置提升的喜悅所代替。對於她在3號廣告中的超長發揮,更是信心倍增。繼而產生了超越楊容美的強烈欲望。林子的出色不是也靠着肖敏銳和劉嚴的寵愛嗎?她現在正像當年的林子一樣。如果能緊緊抓住男人的心,時代的頭牌非我莫屬。懷着這樣的心理,英子的身子挻得更直了。
「何組長,早。」她向何珍珠招呼道。
「你早。」何珍珠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在她眼中,模特兒隊的女孩都有可能與公司的高層有關係,她要對她們時刻保持警惕與距離。
肖敏銳是最後一個來到會議室的。這之前,他與剛來上班的於楠說了些鼓勵的話。最後找了個慶祝成為同事的理由,約定了晚飯。看着她去了人力資源部,這才急忙來到會議室。
吳佳玉為每人端上茶水,準備離開。這時,何珍珠被她脖子上的項鍊再次吸引。
「你------」她想質問這條由陳述全買來,為公司廣告所用的項鍊,怎麼會戴在她的脖子上。但那時刻,肖敏銳已經宣佈會議開始,她只能將那些疑問咽到肚裏。
看來這裏面大有文章啊。原本她就不相信那條項鍊由來的說辭。而今吳佳玉成為這條項鍊的主人,只有一種可能。她是在替陳述全隱瞞事實,而陳述全與吳佳玉之間極有可能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們以為有了那樣的解釋,就可以瞞天過海。其不知,這些蛛絲馬跡還是顯而易見。只要有風吹,就會有草動。陳述全的裝模作樣,也無濟於事。她迫切希望快些散會,去揭穿這個隱藏在身邊的糗事。如果事實是她所想的那樣,那麼,肖敏銳的包庇行為也將會遭到嚴厲地譴責。
整個上午,她的目光和大腦里一直被那串項鍊糾纏着。她確信自己的直覺與判斷。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感到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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