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結束,回到家裏的姜萌久不能寐。
其實不止她,老薑家除了睡成小豬的聰聰小朋友,一大家子圍坐着,輪流瞻仰那張獎狀。
姜二田尤為激動,眼眶潤潤的,好懸沒掉下眼淚來。
「好好,萌萌給爸爭氣,你爸我待在家具廠幹了一輩子,也沒拼出個先進來。」
姜萌也會來事,上下睫毛一合,她將那張獎狀直接塞親爹手裏。
「我的榮耀也是你的榮耀,爸,我現在將代表先進工作者的獎狀轉贈給你,以後這就是你的了。」
姜二田捏着獎狀哭笑不得,榮耀還能這麼轉送?
不等他出言,就見自家小閨女利索取下胸前的大紅花掛到她媽身上。
「媽你也有,可別說我偏心,我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這下好了,輪到於素心嘴角笑的合不攏。
「好好,我閨女厲害。」
論起一碗水端平,姜媽才是鼻祖,縱使被小閨女哄的暈頭轉向,也不忘記誇人時捎帶上兒子媳婦。
「不過今晚上啊,你大哥還有嫂子都能幹,我覺得你們的表演都相當不錯。」
想起她哥的殭屍舞,姜萌抿嘴憋笑,可惜眼神撞到她嫂子,兩人腦迴路想到一塊去了,不由齊齊失笑。
「喂喂,幹嘛啊。」
姜誠顯然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倆在嘲笑自己,抬手一人給了個腦瓜崩。
敲完後,他無所謂拿出今晚的收穫抖了抖:「別管跳的好不好,我只要上台就能拿到半斤糧票,你們就說值不值?」
「值!怎麼不值!!!」
姑嫂倆不約而同喊出口。
姜誠攤手:「那不就得了。」
於素心覺得兒子說的挺有道理,惱悔不已:「早知道我讓你爸也出個節目,半斤糧票啊,多可惜呀!」
姜二田被口水給嗆住,咳的驚天動地。
「不是……我上去能表演什麼啊,給大家刨個木花?還是用釘子敲個五角星?」
三位女同志樂的不行。
反倒是姜誠一拍大腿,似是醍醐灌頂:「爸你這創意好啊,等明年咱們父子倆就上台表演這個。」
姜二田好想啐大兒一口,結果發現人家挺認真,是真心覺得這主意不錯。
他一噎,只好悻悻閉上嘴。
說笑一番,各自回房。
姜萌躺床上樂呵半天,她今晚是真高興,說是榮耀加身不為過,情敵也幡然醒悟跑去聯姻了。
「今兒呀老百姓,真呀嘛真高興!」
她哼着亂糟糟的歌詞,轉臉趴進枕頭裏。
這算是姜萌的壞習慣,心情一有起伏就喜歡趴枕頭上,高興了趴着更高興,不開心趴着也能極好緩解壞情緒。
趴着趴着,不知不覺間陷入昏睡。
屋外黑夜籠罩,零星散落的星子也被黑雲所遮蓋,霧蒙蒙的水汽彌散,被夜風一吹,冰瑩透亮的冰柱掛上屋檐樹梢,裝點出一幕冬日裏的常見現象。
清晨,姜萌還睡的迷迷糊糊,就聽見有人開門進屋,嘴裏叨叨着:「又下雪了,冷死個人去。」
又下雪?
姜萌腦瓜子猛然清醒,在被窩裏蜷縮成一團:「靠,怪不得我怎麼睡都睡不熱乎,原來是下雪了。」
棉花屬於稀缺物品,哪家都不富裕,往年姜媽還能縫縫補補的給每床被子裏添加點新棉,今年因着嫁二姐,一朵棉花也沒剩下。
姜萌嘆氣想:等明年她再出嫁,老薑家就得連續兩年蓋硬棉被。
這樣一想,瞬間那顆心比外頭冰天雪地更加來的涼快,她再睡不着,哆哆嗦嗦爬起床穿衣服。
才出房門,老母親告訴她一個更打擊的事情。
「你們今天都去食堂吃早餐,昨夜我還以為那半顆煤球能燒到早上,誰曉得半夜下雪直接給燒光了,一時半會的升不起爐子。」
「啊~哦~」
姜萌腦子鈍鈍地,等回過神來,話已經出口:「那你怎麼辦?」
她拍拍自己的嘴巴,補充一句:「我等會給你打回來吧,不過要等我先去部里轉一圈。」
姜媽不做他想,滿口答應:「那行,你給我帶吧,晚一點就晚一點,我反正也還沒餓。」
餓怎麼可能沒餓,姜萌深知她媽這是遷就自己的時間,故意這麼說呢。
其實,也是姜萌想太多,老兩口昨晚偷偷起來下了碗麵條吃,這會兒她是真不餓。
由於昨晚散場太晚,今兒上班的人群一個個無精打采。
姜萌頭暈暈爬上三樓,還沒踏進辦公室,吵吵嚷嚷的兩道熟悉聲音已經傳入耳里。
她眉骨隆起,心尖泛起一片躁意,停住腳步,沒了進去的欲望。
李欣眼尖瞧到她,眸子放光,大肆說着祝賀:「姜萌,恭喜你啊,昨晚上節目表現的不錯,第一名也算是實至名歸。」
「謝謝。」
姜萌禮貌道謝,來到座位旁,拉開椅子坐下。
李欣並不在乎她的冷淡,好似說這句話就為氣氣某人,見她不接招,又勁勁兒的開諷。
「哎呀呀,某些人啊,飯都餵到嘴邊了,她就是吃不上,這……你說說氣不氣人?」
錢佳怡本就一肚子火氣,又碰到這人拱火,都不需要怎麼努力,欻一下就燒旺了。
「我招你惹你了,一大早的,你陰陽怪氣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李欣撐着下巴微笑,「我覺得特別有意思。」
「你……」
錢佳怡怒火沖頂反而理智回籠幾分,她壓抑着,忽然笑了。
「我記得某人說過,這個節目如果獲獎,她就名字倒過來叫欣李!」
好似抓到對方極大的把柄,她兩道粗眉得意上挑,鼻腔里發出冷哼。
「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話,你不會敢做不敢認吧?不會吧,不會吧?李欣是個小人?!」
「誰,誰……小人啊,我當然不會不認。」
李欣眼睛轉來轉去,正在尋求着破解之法,她要敢叫欣李,她親娘明天就敢讓她滾出家門。
突然,她眼睛一亮,大聲懟回去。
「作品的確是獲獎了,但是跟你有一分錢關係嗎?」
李欣越說眼睛越亮,她認為這個理由找的極好,就該逮着這個點狠狠打錢佳怡的臉。
「你拿一個和你不沾邊的作品來制約我,你可真有意思,不愧是出身錢家,耳濡目染到怎麼壓榨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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