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聞言氣急敗壞地要衝上前和李二麻理論,林語姝連忙把她拉了回來,「你再衝動就回家去!」
春桃像只抖敗了的公雞,耷拉着腦袋跟着林語姝穿過人群繼續向前走。
在離提親隊伍不遠的地方,是箐山縣的縣衙門。
林語姝狠狠敲響鳴冤鼓,引得附近百姓都來看熱鬧。
「何人鳴冤?」
縣太爺打着哈欠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小女林語姝鳴冤。」林語姝不卑不亢地說。
縣太爺認識這個將軍府的大小姐,箐山縣不大,將軍府的別院算得上是官職最高的官家府邸。
但林語姝父親官職不高,林語姝又不得將軍府中老太太的喜愛,很早就被養在莊子上。
因而縣太爺也從未將林語姝太放在心上。
「你有何冤情?」
畢竟將軍府中的二老爺是禮部尚書,縣太爺不敢苛待林語姝。
「小女狀告李二麻殺人未遂!」
林語姝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看熱鬧的人群中激起一片巨浪。
只有讓李二麻提親的事情變成謀財害命,林語姝才能徹底擺脫前世不貞不潔的污名。
「什麼?殺人?李二麻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殺人?」
「剛才李二麻帶着一幫人敲敲打打地去林府別院提親,就是要求娶這個將軍府小姐!」
「嘿嘿,估計是李二麻見色起意,這個將軍府小姐被……」
「我看就是這樣,要不怎麼李二麻這邊去提親,林家小姐卻來鳴冤,一定是被強迫了,還說什麼殺人」
「唉,大戶人家小姐臉皮薄,這種事怎麼能宣之於口呢。」
人群中傳來熱烈又興奮的討論聲,春桃又囧又氣,漲紅了臉咬着嘴唇不吭聲。
林語姝恍若未聞,鎮定自若。
「三日前,小女在箐湖邊偶遇李二麻,李二麻竟然出手要勒殺我,因有人路過,匆忙間他將我推入湖中,之後便逃跑了。」
縣太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要是林語姝死在箐山縣,即便她是個不受寵的大小姐,但將軍府為了面子,也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縣太爺連忙着人去羈押李二麻,不一會兒,李二麻被帶上公堂,身上還穿着大紅喜服。
聽完縣太爺的問話,佯裝憤怒地向着林語姝咒罵。
「林家小姐你未免太忘恩負義了,那日你失足落水,是我把你從湖裏救起來的!你不但不感謝我,竟然還狗咬呂洞兵!」
李二麻轉頭向着縣太爺,滿臉無辜。
「大人,很多人都看到我今天一早去林家別院提親,就是因為我在救林家小姐的時候,與她有了肌膚之親!若我真的想殺她,又怎麼會求娶她呢?」
「我剛剛看到李二麻喜氣洋洋地去林府別院提親,那陣仗都趕得上迎親了。」
「就是就是,要是李二麻想殺人,為何今日去提親?必定是那林家小姐看不上李二麻,被碰了身子就誣告他殺人,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你說得對,你們看林家小姐那副狐狸精的樣子,生來就是勾引男人的。身份高眼光就高,自然是要高嫁的,怎麼也不會看上李二麻這個流氓。」
縣太爺聽到人群中的閒言碎語,心中微微有點動搖。
李二麻上門提親的事情他已經得知了,低頭看着林語姝若有所思。
這個林語姝年芳十六,身材窈窕多姿,長相更是妖嬈嫵媚。
這種長相在大門大戶里會被認為不夠端莊,不宜作當家主母。
李二麻其貌不揚,品行亦是不佳。
難道真是林語姝被李二麻救了之後有了肌膚之親,卻又不想下嫁給他,便來誣告李二麻殺人?
衙門門口不遠處,一家小酒樓的二樓雅間裏坐着兩名男子,正看着衙門中的熱鬧。
一人身姿筆挺,身着竹青織金行衣,眉目清俊甚是器宇軒昂,修長的手指搭在青瓷茶杯蓋上,漫不經心地打量着站在衙門大堂的林語姝。
另一人身着藤黃蘇繡錦衣坐在對面,臉上帶着戲謔地笑,對着對面的人調侃。
「容璟,這個姑娘就是你三日前在湖裏順手救上來的那個人吧。」
「嘖嘖,上次她跟個落湯雞一樣我沒看清楚樣貌,沒想到竟然是個亭亭玉立的美人,怪不得像你這樣冷心冷肺的人能出手相救,還是你眼光毒…唔……」
對面飛過來的茶餅堵住了沈沐堂的嘴,後面的話被噎了回去。
南容璟冷着臉,「我為什麼救她,難道你猜不到嗎?」
沈沐堂匆匆咽下茶餅,臉色變得鄭重,疑惑又驚詫。
「難道是因為你體內之物?」
南容璟輕輕點了下頭,目光又落在那個窈窕的身影上,語氣沉沉。
「她落水時我感到了體內的異動,想必她與我體內的東西有某種關聯。」
沈沐堂擔憂地望向衙門口。
「如果是這樣,她就不能出事,要不要出手解決她的麻煩?」
南容璟看着林語姝突然出現的舉動,嘴角微勾,整個人說不出的邪魅。
「看起來不用我們幫忙。」
公堂上,就在縣太爺面露猶疑之色時,林語姝聲音悲切。
「大人,若小女只是落水,那這傷又是從哪裏來的?」
說着,林語姝扯下圍在脖頸上的素白圍巾,露出了脖頸上可怖的勒痕,這傷是林語姝早上上吊時留下的。
紫紅色的勒痕盤繞在她纖細雪白的脖頸上,甚是引人注目。
「嘶,這……」
人群中一陣譁然。
縣太爺示意府衙內的仵作上前驗傷,仵作細細端詳着林語姝的傷處。
林語姝有些心虛,三日前,李二麻剛剛掐住她的脖子就被路過的人驚走。
李二麻倉促逃跑的時候,把她推入湖中,所以李二麻只在她脖頸上留下的淡淡的掐痕。
而她脖頸上的勒痕是今天早弄上的,三日前的傷和今早剛剛受的傷,必然不會完全相同。
不過林語姝早已準備好說辭,即便仵作發現破綻,她也可以自圓其說。
她鎮定自若地接受仵作的審視,心中卻還是希望這名仵作學藝不精,無法看出破綻。
那名仵作眼神一滯,一邊思索一邊微微抬頭望向衙門外。
只一瞬,便低頭向縣太爺稟告。
「大人,林小姐脖頸上確為麻繩留下的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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