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
這兩個字衝口而出那一剎間,周鳳蒼老破敗的身體突然詭異地劇烈抽搐起來。
那一瞬間,她仿佛遭遇了某種來自身體內部的攻擊,雙眼充血,眼球爆凸,極致的痛苦與死氣在短短几秒鐘後,爬滿了她整張臉。
鹿青棠眼神一變,下意識就要傾身上前。
但下一秒,她又慢慢坐了回去。
她一眼就看出了,面前女人的生機已經徹底斷絕。
只剩下一點兒微末的執念,支撐着那具蒼老殘破的身體。
鹿青棠眉頭微蹙,冷眼旁觀着看着周鳳痛苦抽搐的模樣。
周鳳表情錯愣,渾濁兇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鹿青棠,喉管發出破風般的咯吱音,「求……」
鹿青棠看出了女人眼中的仇恨與哀求,唇角挑起了一絲玩味的弧度。
她知道,周鳳是在求她,為她的女兒報仇。
又或者,她還抱着一線希望,覺得她的女兒還活着,希望鹿青棠能幫她找到她的女兒……
鹿青棠冷笑一聲,眼底閃爍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黑暗,「你換掉笙笙、丟掉笙笙、欺辱笙笙的時候,想過她也是個無辜的小女孩嗎?!」
「想讓我幫你……做夢!」
「我這個人最是睚眥必報,你女兒死了更好,若沒死——」
少女纖細的指尖輕點紅唇,笑聲如鈴,輕聲細語地道, 「我親自送她下去,跟你團聚!」
周鳳喉嚨里發出一道掙扎的氣音,下一秒鐘,眼球爆裂,血腥四濺。
她死了!
臉上的表情定格在最猙獰、最悔恨那一刻!
死不瞑目!
而就在周鳳徹底斷氣的那一刻,她身上的警報器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爆鳴。
鹿青棠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便被快速衝進來的警察給圍了。
司堰硬挺的身影站在門口,將屋內的情景盡收入眼底,看着鹿青棠的眼神,明暗難辨。
鹿青棠睜大眼睛,指着身後形容可怖的周鳳,滿臉無辜地道,「她自己死掉的,跟我沒關係……」
司堰看着鹿青棠手上,還在滴血的撬棍,周鳳雙肘上,多出了傷口,無奈地閉了閉眼,「……鹿呦呦!」
鹿青棠看出這個姓司的準備來真的,霎時間抬手捂住了耳朵,「鹿呦呦不在,我叫鹿聞笙!」
司堰,「……把她帶出來!」
——
半個小時後,鹿青棠坐在審訊室內,一邊應付司堰的問話,一邊飛快且迅速地,偷偷用手機給她的小老公發消息。
鹿呦呦;[小老公~小老公~~快來救你漂亮可愛的老婆~~]
ftura:[?]
鹿青棠頭也沒低,飛快地打字。
鹿呦呦:[有個壞人她自己把自己氣死了,然後那個姓司的,懷疑是我幹掉了她……你的漂漂老婆可能要蹲局子了~~]
ftura :[……等着。]
司堰坐在對面,似是沒注意到鹿青棠藏在桌子底下,不安分的手,聲音沉靜,「你跟她都說了些什麼?」
鹿青棠特誠實地交代,「就說鹿爾雅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司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個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鹿修遠跟笙笙說得,」鹿青棠毫不猶豫地甩鍋,「他還給了笙笙一張親子報告單,我把那張親子報告單,拿給了那個女人看,然後她就突然間莫名其妙的無了……」
司堰沉聲問,「在此期間,你有沒有對犯人進行暴力對待?」
鹿青棠眨了下眼睛,委屈巴巴地說,「是她先罵我,攻擊我的,我是正當防衛……就輕輕地,打了她那麼一下……」
司堰聲音冷淡,「臨死前一刻,她說了什麼?」
「說了——」鹿青棠眉尖微蹙,整理着措辭,「……兩個字……」
司堰沉黑的眼神緊緊地鎖在鹿青棠臉上,不放過任何一絲線索跟破綻,「那兩個字?!」
鹿青棠眼底浮現出一絲冰冷,「塞勒……」
「勒字說完,她就忽然間仿佛犯了急症似的,直接就嘎掉了……」
塞勒?!
司堰容色冰冷,低頭寫下了審訊報告,最後道,「屍檢報告出來之前,你不能離開警局!」
鹿青棠難得乖巧地點了下頭,安分地坐在椅子上。
司堰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轉頭看着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小聲蛐蛐些什麼的少女,突然開口問,「你不喜歡鹿修遠?」
鹿青棠愣了下,「不喜歡!」
她抱着胳膊,傲嬌地一扭頭,「整個鹿家,我只喜歡笙笙!」
——
與此同時,秦城警局大門外。
兩輛黑色的跑車狹路相逢了。
一輛名貴,一輛低調,相同點是都不是普通人用得了的。
鹿修遠拉開車門走下車,就見對面的駕駛座上,同樣走下來一個人。
深濃的夜色中,那人一身黑,容色妖冶,氣質優雅,渾然天成的貴族風範。
鹿修遠在看清對方容貌那一刻,腳步倏然頓在原地。
他盯着對方那張風采奪目的臉,漆黑的鳳眼裏,飛快地閃過絲精光。
寧厭也發現了他,轉過頭,微微一笑,「寧家的人,就不勞鹿家諸位費心了。」
「失陪。」
說完,寧厭邁着長腿,先一步走進了警局的大門。
鹿修遠腳步停在原地,沒有在動。
站在一旁的司機驚訝,「大少爺,您怎麼不進去……」
鹿修遠沉默片刻,才淡淡地道,「她不會跟我走。」
鹿聞笙的話……或許還有可能。
鹿呦呦……她只會跟寧氏那邊的人走!
鹿修遠之前仔細查過,鹿聞笙跟寧家那層所謂的晚輩關係,但最後什麼都沒查出來。
所以……究竟是晚輩關係,還是……居心叵測?!
鹿修遠回想起方才那張清雅妖冶的臉,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根煙。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張臉,他似乎在哪裏見過!
——
審訊室內,就見鹿青棠無聊得快要睡着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開門聲,伴隨着一句熟悉的——
喜歡真的瘋!假的癲!瘋癲的她鎮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