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人出生的時間大多是在凌晨或者是上午,死亡時卻大多數是在夜晚和凌晨之間,賀光蛋在經歷一個星期昏迷後,在這天凌晨兩點鐘慢悠悠的醒來,準確的說是凍醒的。
這個時候離六月份的高考還差三個月,正是春上柳枝頭乍暖還寒時節,冰冷的病房裏只有他躺在那裏,另外三張床上空無一人,記得他來的時候好像住滿了病人……醫院裏的床鋪一直很緊張,很少有像今晚這麼空蕩蕩的,這讓他感覺到有點怪異。
他睜開眼,想挪動一下身子,卻發現四肢無力,根本不能動彈,張開嗓子想大喊一聲,卻覺得肚子一陣難受,根本沒有力氣喊叫出來,想想也是,一個靠藥水維持七天生命的人,哪裏還有多餘的力量迸發出來!
看來只有等巡夜的護士過來,賀光蛋眨了眨眼睛,腦海里回想起生病之前的情況,眼前出現一幕幕幻覺,清晰無誤的展現出事情發生時的原貌,看來自己命不該絕,居然在狗嘴裏活了下來!
是的,這件事說起來讓人好笑,賀光蛋被路邊一條瘋狗咬上幾口,回家後第二天上午病發,然後就是典型的狂犬病狀,家裏人害怕直接送到醫院裏搶救。
可是這種病一旦發作,死亡概率幾乎是100%,根本沒有搶救過來的可能。
一個星期後,病房裏只剩下他,其他的患者害怕傳染紛紛轉房,只留下賀光蛋一個人苟延殘喘,等着咽下最後一口氣!
家裏人徹底不抱希望,在村的後山給他挖好了墓穴,定好了棺木,就等着最後時刻的來臨!
好像一切都已經蓋棺定論,就等着醫院的宣判書正式下達!
不過很遺憾,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神奇,一個必死無疑的人,突然間活了,賀光蛋破天荒的創造了一個奇蹟。
此刻這個大難不死的人,頭腦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房間裏的床燈發出微弱的光芒,賀光蛋的眼睛在四處打量,首先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吊水瓶,發現剛才還在緩慢下落的藥水,在這個時候速度突然間加快,氣泡一個接着一個,也僅僅不到二十分鐘,半瓶藥水安全流入身體裏……這讓他心裏一緊張,急忙伸手關閉藥水瓶,一抬手按下應答器,清脆的鈴聲響徹房間,在半夜裏顯得格外響亮。
此刻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負責值夜班的兩個護士正在打着瞌睡,猛然間被鈴聲驚醒,其中一個護士抬頭仔細一看,臉色頓白,嘴裏不由自主的叫出聲來:「天吶!是907病房,我沒看錯吧?」
一張嘴變成了O型,回頭一推旁邊的同伴,用手指着亮燈的地方,再一次重複一遍:「小芳,快看,是907房間!」
這個叫小芳的護士睡得迷迷瞪瞪,此刻還沒有反應過來,抬頭看了一眼,嘴裏嘟囔着:「907房間怎麼了?肯定是病人醒了,該輪到你過去,別煩我!」
說完,趴在那裏又要昏昏沉沉地睡去。
「小芳,你傻呀!你還沒有反應過來嗎?是907房間的病人,這個人不是宣佈馬上要死了嗎?怎麼可能會按響應答鈴?」
是啊,一個垂死之人,怎麼有能力起身按響鈴聲?小芳渾身打了個激靈,終於清醒過來。
鈴聲響了一陣,然後沉寂下來,過了不到五秒鐘再次響起,兩個護士騰地站起身來,相視一視,職業的慣性要求,她們必須過去看一看,兩個人點點頭,一前一後的來到907房間,輕輕的用手一推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順手按亮大燈,整個病房頓時明亮起來。
賀光蛋轉過頭,沖兩人尷尬一笑:「終於來了,護士,藥水沒了。」
小芳壯着膽子走過來:「你,你什麼時候醒的?感覺怎麼樣?」
「我現在就是覺得餓,想吃東西,護士,今天是我來醫院第幾天啊?」
「第八天,四天前你就昏迷不醒,每天靠藥水吊着,生命特徵也越來越微弱,醫院已經給家屬下了病危通知書,沒想到今天晚上你卻醒過來,真的是讓人不可思議!你真的感覺完全清醒嗎?」
兩個護士還不相信眼前的事實,狂犬病發作的人100%的死亡,她們兩個可是親眼見證過賀光蛋發病時的情況,從心裏已經給對方判了死刑,只是沒想到,這個小伙子命大,居然扛過來了!
這是他命大呢,還是醫院採取的措施得當,無意中創造了治癒的唯一案例?
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兩個護士看着眼前頭腦清晰的病人,腦海里的睡意再也沒有,翻來覆去就是感到震驚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醫院頓時熱鬧起來,不停的有人闖進病房,想看一看對方是不是真的活過來了?
張醫生是病人的主治醫生,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也顯得措手不及,面對眾人的問詢,只能面色沉重的點頭說道:「各位,有些問題涉及到病人的私隱,不方便回答。至於對方為何能夠突然間好轉?我想這裏面無外乎有兩個原因:一是醫院工作人員鍥而不捨的堅持工作,不放棄任何一絲能夠挽救的機會,終於在死亡線上挽救一條來之不易的生命,一想到這裏,作為他的主治醫生,我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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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賀光蛋聽到這裏撇了撇嘴,心中暗想,這傢伙也真能吹牛,明明最後幾天根本沒人照看自己,就等着自己吹燈拔蠟,咽下最後一口氣,現在居然當着自己的面自吹自擂,真的是讓人無語!
又聽張醫生繼續說道:「第二點,我想應該跟患者的體質有關。這兩天我仔細了解了一下,這才發現,患者在此之前曾經多次被村裏的狗咬過。
據他自己說,不在十次以下,如此頻繁的經歷,無形中讓他的血液中含上某些未知的抗體,能夠在最後關頭救他一命,所以接下來我最關心的就是研究這個特殊病例,希望能夠有所發現,以便以後造福更多的患者。」
馬上有人關心的問道:「張醫生,聽你的意思,這位小伙子應該是安全無恙,很快就能出院了?」
「是的,這兩天他需要好好補補身體,觀察半個月後就可以出院。」
賀光蛋一聽,心裏發急的問道:「醫生,我想早一點回去,還等着參加六月份的高考呢!」
「小伙子,不要着急嘛,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你身體虛弱了這麼久,必須在醫院裏養好身體才行。至於今年的高考?時間還長,也不在乎這十天半個月的,你說是吧?」
話是這麼說,賀光蛋心裏清楚,自己的成績本來就不好,關鍵時刻又遇見這件倒霉的事,簡直是雪上加霜,運氣背到了極點!
雖然死裏逃生值得慶幸,可是耽誤這麼長時間的學習,今年的高考大概率是失敗了,估計就連考個大專也夠嗆!
想到這裏,長嘆口氣:「醫生,我家裏還沒有來人嗎?我聽說藥費不足,明天就打算給我斷藥?」
張醫生點點頭:「小伙子,你不要着急,電話已經通知到你家人,估計今天下午就能趕過來。至於醫藥費,根據你的情況特殊情況,醫院決定,即使沒錢也要幫你治療,等你出院後再把錢付清也行。」
醫院能夠做到這一點也很不容易,賀光蛋心裏感激不已。
果然到了下午三點鐘,父親賀振華急匆匆的推門而入,一雙老眼急切的看着病床上的兒子,滿臉都是感慨:「光蛋,你真的沒事了?一點毛病也沒有嗎?快讓我看看,千萬不要留下後遺症才好!」
此時病房裏再沒有外人,賀光蛋苦笑一聲:「爸,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哪怕有點後遺症也無所謂。對了,我媽呢?沒有一起過來。」
「唉,別提了,今天一大早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你媽是又驚又喜,現在在忙着處理後事,哪裏有時間趕過來?」
「處理什麼後事?」
「啊,沒什麼,就是家裏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估計明天就能過來。」
賀光蛋突然間明白過來,瞪大眼睛打量着父親,看來自己突然間起死回生,最忙的應該就是眼前的父母了!
心裏又是一陣感慨,突然間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急忙問道:「爸,學校里怎麼說的?我住院的事,他們不知道吧?」
「那怎麼可能?第二天學校就打來電話,當時你在病中根本不知情,聽說你得了狂犬病,沒有兩天就把你在學校里的書包和被褥郵寄過來,我覺得你好像被學校除名了。」
賀光蛋大吃一驚,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誰告訴學校的?他們怎麼能這麼快得到消息呢?」
「還能是誰?當然是張天順了!別忘了,這小傢伙那一天也在家裏,第二天中午就把消息傳到學校,一天也沒有耽誤。」
「原來是這傢伙,那就難怪了!」
賀光蛋又嘆口氣,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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