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龍生九子,尚且各不相同,孔聖人的七十二門徒學到的雖是一樣的知識,卻也有愚有鈍。只因,再會教學的名師高人,能夠傳給弟子的也僅有「學識」,而自身的「經驗」有時卻比學識更加重要,但卻誰也沒有辦法,把自身的體驗和頓悟輕而易舉的教給他人。
同樣的道理,沒有真龍之力和九靈太妙金眼的孫炎,無法用出斡旋造化和顛陰倒陽,但他已經多次親身體驗過了那種力量,這樣的體悟,是一般人根本無法得到的。
此外,在穿上九天玄女之仙衣的時候,他擁有看穿術數的力量,這也同樣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此時此刻,他正是以真剛劍為陽,以轉魄劍為陰,模擬出「顛陰倒陽」的效果,以之撕裂暗處敵人所布的「縮地」之術。這當然不是真正的顛陰倒陽,然而世間道理,總有許多相近之處,雖然只是模擬,但效果完全不同的兩支仙劍,雖未能顛倒陰陽,卻在一定程度上擾亂了陰陽,自也撕裂了覆蓋此間的術數。
自第二代王母逝世後,作為天罡三十六法中的「顛陰倒陽」已是數百年不曾出現過,不管是謝自然還是白猁、魂蟻皇兩妖,一時間都無法看出虛實,自是為之驚訝。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明明就只是雙劍護衛,旋若彗尾,卻又彼此交輝,如日如月,太上飛步,氣若長虹,被雙劍圍繞的少年則直接裂地而出,竟似天蠶破繭。鯉魚化龍,是一種升華似的變化,讓人只知其變,卻又完全看不出他是如何變的。
轉魄劍?真剛劍?謝自然身為正果中人,終是認出。孫炎所用的,竟是仙界八大名劍中的轉魄與真剛二劍。
照徹幽冥的寶鏡、上窮碧落下黃泉的九幽冥鳳、指月而蟾免轉的轉魄、切金切玉一如削葉的真剛……這傢伙登上仙界也不過就是一兩年時光,到底得了多少寶物?難怪近來能夠風頭勁起。
與此同時,暗處亦是傳來「咦」的一聲,顯然是,布下縮地秘術之人亦沒有想到自己的遁甲之術。竟會如此簡單的被這少年破去。當然,大道似簡,大巧若拙,少年破解術數的方法如此「簡單」,恰恰證明了。他懂得某些其他人所不知道的「大道」。
孫炎帶着貞英夫人,落至謝自然身邊,低喝道:「走!」
轟!整個天地仿佛都在驟然間亮起,兩側的崖壁化作了有若迷宮般的大屋,他們周圍的一切都似在重新構建一般,層層疊疊,天為之覆,地為之變。緊接着,他們便在往下沉去,又或者說。雖然周圍空間未動,但卻有一種失重的感覺,一如坐上快速下墜的電梯。
他們心知「不好」,看向周圍,只見四面八方,多了數十隻妖魔。
一身嬌笑從他們的斜上方傳來。他們抬起頭來,於是便看到了「神夜花魔」閩天靈。以及一個矮矮小小的男子。
辟屠三妖中的白猁、魂蟻皇、煉陰雁率着群妖,亦往他們這方逼來。
「小哥。你還真是厲害,」閩天靈看着他,笑道,「想不到,連太虛刀都沒能把你打下去,現在能不能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那矮矮小小的男子低笑道:「這小子,你最好不要去碰他……水秀會生氣的。」
閩天靈皺眉:「和她有什麼關係?」
那男子嘿笑道:「這少年叫作孫炎,好像是水秀還在仙界的時候,帶他入道的。要說水秀跟他有什麼關係,小的也搞不清楚,不過在赤紅大漠時,這小子身陷險境,水秀可是緊張得很。」
孫炎抬頭看着那男子:「你又是誰?」
那男子低笑道:「小的喚作包犧子,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卑賤之人。」
孫炎道:「這裏的陣法是你布的?」
包犧子道:「這青陽明堂陣,的確是小的所布。公子似有能夠洞徹幽冥之法寶,所以小的,也不敢直接布下妖窟,讓公子入伏,只得先以東方青陽扶桑之枝為法器,輔以夏陽明堂之陣,只等公子救人之後,再突然發動。」
孫炎暗自心驚,這人先布好術數,再突然發動,整個過程全無一線讓人覺察之處。考慮到他又在這裏設下了「縮地」之數,陣法所需的術數與縮地疊加,卻又互不干擾……這人在奇門遁甲之術上,直可比得香香。
他卻不知,在赤紅大漠時,正是這人破去了香香仙子設下的「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的連環大陣,如果不是香香仙子聰慧,早已想到有被人破去的可能,連環大陣只是一個誘餌,他們恐怕已被這人揪了出來。
「不好意思,」包犧子嘆氣道,「要是在這裏殺了你,水秀很有可能會生氣,要不讓她生氣……」
閩天靈冷冷的道:「就只能放了他?」
包犧子繼續嘆氣:「就只能殺了他後,挫骨揚灰,不讓水秀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閩天靈瞅了少年一眼,只見他立在那裏,雙劍相衛,英氣逼人,一時竟是不怎麼捨得讓他死在這裏。只是,這少年既跟她最厭惡的那臭美的女人扯上關係,且竟然拿着在「神龍戰爭」時,從桃花魔娘手中失落的真剛劍,搞不好與那「神龍姐姐」也有什麼交情。
一想到,不管是「神龍姐姐」還是「水秀艷魔」,都比自己漂亮不知多少,這少年既然有了那樣的兩個女人,想必也不可能會離開她們,跟自己勾搭,她的心中便生出怨毒的殺氣。
雖然這少年死了有點可惜,但要是能夠讓那兩個女人心痛一輩子,想想也是一件興奮的事。
她收起笑容,陰陰然的道:「既然這樣……那就讓他死在這裏好了!」
包犧子打一響指,低笑道:「照辦!」天為之旋,地為之轉。
孫炎與謝自然心知糟糕,此時此刻,在他們眼中,穹頂左旋,地面右轉。他們隨着腳下的地面轉,於是穹頂更是旋得厲害,短短的剎那間,便是頭暈眼花。隨着他們的旋轉,朝他們逼來的妖怪,一個個漲大得有若山嶽。
這些妖怪,當然沒有變大,漲大的是它們的「氣」、它們的「運」。在陣法的作用下,這些妖怪全都處於氣運的上方,他們兩人則是處在氣運的下風,逆氣運而戰。
就像那個時候,香香仙子以奇門遁甲,迫使仙玉羽宇和九曲派的孤雲道姑位於下風,他挾氣運而戰,竟能以一敵二。
此時此刻,在包犧子大陣的輔助下,這一隻只妖怪,氣勢驚人,讓他們兩人顯得益發的渺小,這般下去,根本不用閩天靈和辟屠三妖動手,單是這些小妖就能夠輕易的殺死他們。
「抱歉了,小哥,」閩天靈笑個不停,「我也不想這麼做的。」
眾小妖疾撲而上,眼看着便要將孫炎分屍。
孫炎嘆氣:「抱歉,我真不想這麼做的……冥兒!」
嘭!一團粉紅色的光芒驟然間綻開,就像是燎原之火星,剎那間,將這裏的所有人和妖都覆蓋在內。
「這個是……」包犧子驚道。
只一瞬間,周圍的景象便突然間被置換,原本是有若一座樹屋般的巨大迷宮,此刻卻像是到了一個山洞,到處都充斥着粉紅色的氤氳,那些撲上來的妖怪一隻只,無力的倒在地上,做出各種醜態。
與此同時,謝自然雙手握着三尖兩刃槍,半跪在地,額上香汗淋漓。貞英夫人抱住孫炎的腿,媚眼如絲,胸脯上送。另一邊,閩天靈亦是倒在地上,肌膚溢着一顆顆粉紅色的顆粒,面朝孫炎,發出嬌呼:「你、你做了什麼……」
啪的一聲,一個皮膚略為黝黑的女孩掉了下來,栽在地上:「主……主人哥哥!」蝦米般的扭曲着。
「這個是,」包犧子雙手撐地,倒在地上,喘息着,「四、欲、洞?」
竟然是四欲洞!
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經歷過無限星辰「修羅場」之磨礪的孫炎,自是深明「謀而後成」的道理,在決定救人的那一瞬間,便已經通過心靈連繫,讓暗處的冥兒悄悄做好準備。此時此刻,他與謝自然雖然被迫陷入大陣,但冥兒帶着四欲洞悄悄潛入,主人哥哥與坐騎妹妹一同,在這大陣之中發動了「四欲洞」。
「四欲洞」一旦發動,便等同於一個充滿了媚藥的洞天,慾火焚身,淫念入腦。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產生便是虛脫無力,進而慾火攻心。其中,男子一旦慾火焚身,馬上便是爆體而亡,女子在這裏頭待得久了,再清純的女子,亦會變成蕩婦。
在得到這四欲洞後,孫炎本是要將它上交給魚籃姐姐,讓她帶往靈山銷毀,然而,對魚籃姐姐是否真的會將它上交,他卻沒有多少信心,總覺得,魚籃姐姐更可能把它賣掉換錢。而這種邪物,若是落在邪魔外道手中,還不知要害死多少良家婦女,因此便先暗中留了下來,想着,以後再以其它途徑上交,卻沒有想到,很快竟在這裏用上。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