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太子的視線後,姜念繞了一圈轉頭又進了偏殿,他可不是真的要回允安王府。
在偏殿悠哉悠哉的吃完了早膳,趁着眾大臣上早朝無人關注他之時,他鑽進一頂不起眼的小轎中,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出了城。
……
臨近京城的寬闊官道上,昨日那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已經被清掃得乾乾淨淨,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原本銀裝素裹的道路此刻重新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堅硬的青石板路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淡淡的光芒。
連同大雪一起消失的還有往日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京都府衙早已下了禁令,今日不許在此擺攤設點。
那些小攤販們也不知道趕去哪裏謀生了,沒了那些繁華熱鬧的場景,城門處顯得格外冷清。
一輛無比華麗的輦轎緩緩停靠在了官道中央,整座輦轎裝飾奢華精美,四周垂掛着金黃色的綢緞帷幔,車頂上的紫色團蓋,繡着的龍螭花紋無一不昭示着其內主人的尊崇地位。
輦轎周圍除了隨行的侍從外,還有一支人數眾多的儀仗隊,他們的手中紛紛高舉着色彩斑斕、鑲着金邊的幡帛。這些幡帛在呼嘯而過的北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宛如一面面迎風招展的旗幟,氣勢恢宏的令人不得不為之側目。
「臣等拜見太子殿下。」
下了早朝的諸位大臣們卻是神色淡然的垂着眉眼分站兩旁,整齊劃一的行禮後又將冰冷的雙手揣進稍微溫暖些的袖子中,已然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眾人就這麼站在城外等着,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正午逐漸升高的日頭越發暖和起來,雖是寒冷的冬日但仍舊曬得人直發困。
人群之中開始有人忍不住打起了哈欠,雙眼也漸漸地耷拉下來,仿佛隨時都會合上一般。儘管眾人已經站的有些焦躁不安,但他們還是強忍着性子,不敢輕易前往輦轎旁請太子示下。
就在大家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遠處終於傳來一陣馬蹄聲響。眾人紛紛抬起頭來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支浩浩蕩蕩的使團隊伍正緩緩向城門處走來。
隨着使團越來越近,道路兩旁早已準備好的禮樂也在第一時間奏響起來。悠揚而莊重的樂聲在空中迴蕩,歡迎着遠道而歸的人們。
悠悠樂聲之中,騎着一匹高大駿馬上的姜念格外的引人注目。此刻,他正昂首挺胸地走在使團的最前端,引領着整支隊伍徐徐前進。
沒錯,他先前藏在城外一處樹林中,在使團經過時悄然無聲的溜回了隊伍之中。
逐漸看清楚眼前的超規格陣仗後,姜念示意行進的使團停下腳步。他本人也在遠遠的地方止步,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的儀仗隊,並不下馬。
喧鬧的樂聲未停,氣氛卻漸漸尷尬起來。
要迎接的使團已經到了眼前,可輦轎中的太子不知為何還不下轎,甚至連一絲響動都不曾發出。
大臣們哪個不是人精,原本已經準備上前的他們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不對,面面相覷着等待了一會兒,見那座輦轎如同雕塑般始終沒有半分動靜,心中不禁有些急了。
身為在場官員中官階最高者之一的張大人,微微側過身子,不着痕跡地向身後遞去一個眼色。那眼神仿佛一道神秘的信號,迅速被他身後的幾位官員捕捉到。
收到信號的幾位官員心領神會,彼此之間交換着隱晦的目光,還時不時用手肘互相捅咕起對方,似乎在暗中商議着什麼重要決定。
經過快速而短暫的交流後,他們終於達成一致意見——推出一位年紀較為年輕的官員來解決當前這個尷尬的局面。
被推舉出來的年輕官員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抗拒,顯然有些不情願,但迫於同僚們的壓力,還是緩緩向前邁動腳步。
仿佛腳下拖着千斤重擔一般,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好不容易走到太子輦轎旁邊,他深吸一口氣後清了清嗓子,特地拔高了聲音朗聲道。
「使團歸京,臣等恭請太子殿下!」
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呼喊聲猛然驚醒了一樣,原本靜臥於車中的太子忽地一下掀開了車簾。只見他睡眼惺忪,眼神中還透着幾分迷茫與困惑,似乎尚未完全從夢境中回過神來。
「哦!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太子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喃喃自語的問着。他那略帶慵懶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傳出老遠。
「使團回來了?孤在車裏頭待的太久,竟然都等的睡着了。」
瞧見太子下車的同時,姜念也利落的翻身下馬,快步向着太子奔去。
「臣弟拜見太子殿下,雪天濕滑,使團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勞煩太子殿下久候了。」
剛瞄到姜念的身影,太子剛剛還無比茫然的臉上,立刻便堆滿了無法掩飾的喜悅之情。
「快快請起!你我兄弟之間又何須如此多禮呢?」
說話間,太子快步奔至姜念身旁,緊接着伸出雙手穩穩地托住了他的胳膊,使得姜念原本想要跪地行禮的動作硬生生的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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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正好合了姜念的心意,他原本也不樂意向這個一直想取他性命的笑面虎太子下跪行禮。
「臣弟多謝太子殿下。」
沒有多客氣幾句,姜念從善如流的站直了身子,動作毫不猶豫的,如同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像是根本沒把眼前這位無比尊貴的太子放在眼裏。
站直身體的一瞬間,二人四目相對,目光交匯在一處便如同兩道閃電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那一瞬間,他們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種只有彼此才心知肚明的複雜情緒。
明爭暗鬥,你死我活。
沒有其他人上前打擾,兩人就這麼對望着、僵持着,互不相讓。
「從前的小念兒,如今真是長大了。」
在一片寂靜之中,終究還是太子先移開了目光,他拍了拍姜念的肩膀語氣頗為感慨的說道。
「此次出使天隱,你作為正使功不可沒,父皇特地讓孤操辦了宮宴,為你和使團接風洗塵。
而且你這一去數月,允安皇叔和皇嫂也十分的掛念你,今夜宮宴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相聚了。」
說這話時,太子攬着姜念的肩膀往城內走去。他說話的口吻還同從前一般,十分的親昵,姜念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卻配合着他一同做戲。
「是啊,念兒空閒之餘也十分想念太子哥哥。這一路上山高水長的還頗有些驚險,只是這差事是件於國於民的大好事,實在是容不得念兒任性退縮……」
二人一路寒暄着往城中走去,絕口不提今日一早在宮中相遇一事。
「咱們太子和世子的感情可真好啊!」
「那當然,他們二人可是一同長大的情分,情深義重些也是應當的。」
被蒙在鼓裏的某些大臣,看着二人的背影還在感嘆着這二人的情誼深厚,實在是皇室之中難得一見的景象。
姜念隨着太子進宮復命,剛剛踏進尚書房便瞧見端坐在一旁的允安王。
「念兒回來了,快讓皇伯伯好好瞧瞧你。」
他與允安王對視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皇帝的聲音由遠及近。
「兒臣拜見父皇,見過皇叔。」
「念兒拜見皇伯伯,拜見父王。」
姜念回神,與太子異口同聲的躬身行禮。
這番景象似乎讓皇帝倍感欣慰,他望着二人連連點頭。
「好好好,就該如此和睦。朕聽聞思兒如今身體大好,已經派人將他從藥王谷叫了回來,你們兄弟三人乃是一同長大的血脈手足,也該好好聚一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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