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門被猛然打開。
蘇榮陰沉着臉出現在門口。
蘇媽媽慌了,趕忙扶住林夏至的胳膊,狠狠捏了一下,嘴裏是走了樣的關切,「你這孩子,走路也不小心點,摔疼了沒有?」
「哦,我沒事,以後走路會小心的…謝謝阿姨關心…」
儘管知道蘇榮已經明白了一切,再掩飾沒有任何意義,林夏至還是順着蘇媽媽的話回答,他不想蘇榮再跟家裏鬧翻了。
蘇榮失望的看了一眼媽媽,抱起林夏至上了樓。
蘇媽媽怒火中燒,卻因為心虛沒敢鬧開。
狠狠把裝核桃仁的盤子踢向一邊,盤子撞到桌角碎裂開來,瓷片四濺,有一片飛到了工作枱前,蘇媽媽的目光也隨着落到了工作枱區域。
裝,裝,讓你裝!
剪刀劃破布料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媽!你在幹什麼!」
回到房間,蘇榮不顧反對挽起林夏至的褲腿,看到他烏青洇血的膝蓋,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可林夏至只是搖頭什麼都不肯說,還勸他別小題大做…
蘇榮氣沖沖的下樓想找媽媽問清楚,沒想到一下樓就看到滿屋衣料碎片,模特身上的成衣也變成了乞丐裝…
蘇榮大腦一陣嗡鳴,這些可都是林夏至的心血呀!而且,很多都是別人預定好的!
怎麼辦?怎麼辦?
「撲通~」身後重物倒地聲格外清晰。
只見林夏至癱倒在地上,眼裏是難以置信的悲傷。
「夏至,你別急…」
蘇榮單膝跪地,扶住他的肩膀,卻不知道該怎麼勸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些東西傾注了林夏至多少心血。
別說林夏至了,連他都心疼的快要窒息了。
聽到兒子的聲音,蘇媽媽的理智也回籠了,剪刀滑落在地,看着滿屋狼藉,心虛的眼神亂瞟。
「蘇榮,帶阿姨走吧,求你…」
林夏至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過去,望着一片狼藉,哀痛欲絕卻強撐着精神讓自己冷靜。
蘇榮很想把媽媽趕出門,然後好好安慰安慰他,可他知道,這樣的話媽媽肯定不依不饒,鬧起來更難收場。
「媽,我送你回去!」
蘇榮不由分說拉着媽媽離開了。
林夏至小心翼翼的把碎片聚到一起,發現再也沒辦法挽救,終於崩潰大哭。
我每天默默承受着他們的羞辱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毀了我的心血?
只不過愛上的人剛好也是個男孩子而已,真的這麼十惡不赦嗎?
我已經很努力的把蘇榮往家庭里推了,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非要逼死我才肯罷休嗎?
罷了,就此放手也是一種解脫。
……
「媽,你到底想做什麼?你知道你毀的是什麼嗎?是夏至的命!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回到家,還來不及關門,也顧不得跟客廳里的父親打個招呼,蘇榮就忍不住質問。
「我做什麼了?你不在,也沒個熟人,讓他陪我說說話,聊聊天怎麼了?」
一路回來,足夠蘇媽媽冷靜下來了,此刻她又恢復了高高在上的模樣。
「說話?聊天?讓他跪在地上聊?媽,你拿我當傻子嗎?他都搬出去了,你還想怎樣?」
「搬出去?少說的這麼偉大!你以為我不趕他走,他會離開?也就在你面前裝大度!」
「是你趕他走的?怪不得…怪不得…」
蘇榮懊惱的捶了下腦袋,是了,自從爸媽來了以後,夏至基本都躲在房間,說是要趕工設計圖紙,後來甚至搬到了工作室去住,而自己明明覺察到哪裏不對,卻傻傻相信他最近真的很忙…
親眼目睹了今天媽媽做的一切,蘇榮不敢想這段時間夏至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此刻,他不想追問爸媽到底想幹什麼,他只想去抱抱夏至,在他最需要的時候…
「蘇榮!你給我站住!」蘇媽媽怒聲喊道,「林夏至一邊答應我們會離開,一邊又跟你賣慘,這樣的手段你看不出來嗎?」
「所以呢?」蘇榮渾身都在發抖。
他倒希望夏至真的這麼有心機,這樣他也不至於到現在才發現這些事兒!
蘇爸爸猛的一拍桌子,「為了他,你爺爺活活氣死了,你現在是想把我也氣死嗎?」
「爸,媽,你們是想逼死我才開心嗎?」
蘇爸爸指着兒子的手不停顫抖,「死?為了一個男人,你竟然離了婚,連孩子都不顧,你死了有什麼臉去見你爺爺?」
離婚?孩子?蘇榮先是一愣,隨即惱羞成怒,還真是說不清了,怎麼就認定那孩子就是我的了?早知道就不蹚這渾水了!
「我說了,我跟楚一一都是假的,就是幫她忙而已,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她老公的!」
蘇媽媽揚聲喊道,「我問過林夏至了,他承認是他逼你跟楚一一離婚,逼你不承認孩子的!你還要說謊?」
「什…什麼?」蘇榮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林夏至說的?不,不可能,他不會撒這種謊!除非被逼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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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媽媽依舊不依不饒,「他做了這麼道德敗壞的事兒,還有臉住在我們家嗎?他不是犯賤嗎,那我就罰他每天跪不夠八個小時不准起來!看他還敢不敢搶別人老公!他那種人也就你信他!你不想想,如果不是心虛,他怎麼可能這麼聽話?」
蘇榮瞳孔猛的一震,心像被萬千鋼針洞穿一樣。
八個小時,每天跪八個小時?他突然想起今天進門看到林夏至跪在地上,徒手剝核桃手指滴血的情景。還以為是起了衝突,下跪乞求,沒想到他不光要跪八個小時,還要承受羞辱和折磨。
蘇榮懊悔不已,這些就發生眼皮底下,而我竟然絲毫未發覺!有什麼資格說愛他,有什麼資格說保護他?
蘇榮失望的看向父母。
「夏至從來不是什麼第三者,他是我這麼多年唯一愛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改變!既然你們依舊無法接受他,那我可以再帶他離開,不你們礙眼!」
蘇榮頓了頓,補充道,「這些年的錢都是他背着我匯的,這次我會留給你們足夠的錢…」
說完,蘇榮轉身就要走。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林夏至都默默承受了太多太多,他不能任由父母肆意羞辱他,踐踏他的身心…
「你走!我只當沒有你這個兒子!」蘇爸爸怒吼出聲。
蘇榮腳步一頓,卻沒敢回頭。
他怕一回頭自己會動搖…
「老頭子!老頭子!你怎麼了!」
蘇媽媽驚慌的聲音伴着重物倒地聲傳來。
蘇榮心頭一緊,猛然回頭,發現父親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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