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人稀稀拉拉地出門,傅長欽等人習慣性地斷後,把衝鋒陷陣的事,留給那些陌生人。
在他看來,這次任務中既然只有一枚純淨碎片,那麼這些人,都將是競爭對手。
吃飯的地方就設在村裏的禮堂。
灰牆黑瓦,檐角飛翹,同樣的木質結構,帶着歲月的滄桑。
方形的天井中,擺着一張圓桌。
這頓接風洗塵的飯,依舊由趙志剛陪座。
兩個老煙民,此刻正吧唧吧唧地抽着趙志剛遞來的煙,把李凱饞的鼻子直抽抽。
等待上菜的時間裏,傅長欽衝着坐在對面的趙志剛問道:
「村委員,看給你添麻煩的,咱幾個住的宅院裏,不就有個灶台嘛,幹嘛不一起拾掇下,我們幾個自己燒飯就行!」
言下之意,翻新平房這麼大的工程都幹了,總不差一個廚房吧。
趙志剛似乎沒料到傅長欽會突然問這個,夾在手裏的煙都忘記了抽,眼神一陣飄忽,才支支吾吾道:
「啊......不,不麻煩。
「你們是......是客人嘛,哪能讓你們親自動手。
「再說了,你們燒的飯菜,哪有村里老伙房的二娘燒得好,哈,哈哈,你說是吧!」
傅長欽嘴角微挑,眼睛微眯:
「那宅院裏不是還有一棟小木樓嘛,上着鎖幹嘛?」
傅長欽的問題跳躍性很大,趙志剛的臉色閃過一抹驚慌。
似乎有些不願回答這個問題,借着踩滅煙頭的機會,移開目光,道:
「那,那是棟危樓,裏面的木板都爛掉了,怕你們誤闖進去會出事。
「早先沒來得及拆,回頭會拆掉的。
「你們可千萬別闖進去啊,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趙志剛重重地強調了一句。
傅長欽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道:
「村委員有心了,多謝!」
這時,禮堂內屋一位阿婆用木盤端着好幾盤菜走了出來。
人還未靠近,菜肉的香味已經鑽入眾人的鼻子。
傅長欽三人頓時警惕起來,目光在菜肉及其餘等人身上來回遊走。
看到的卻是其餘六人全無戒備的神色,反倒覺得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
趙志剛又恢復了之前的熟絡表情,熱情招呼道:
「來來來,嘗嘗咱村家養的土雞,還有這紅燒肉,都是一絕。
「哦,對了,二娘,去裏面打上一斤的土燒過來,咱幾個喝一杯。
「跟你們說哦,這土燒酒,用的就是咱村的稻米釀造,香頭醇得很,醉了也不頭疼......」
聽着趙志剛喋喋不休地介紹稻香村的特色土燒酒,傅長欽微微有些錯愕。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自己是來做任務的,還真會以為他們是來稻香村體驗當地風土人情的呢。
可越是這寧靜祥和的場面,越是讓傅長欽覺得裏頭有鬼。
別的不說,這頓飯就多半有問題。
傅長欽看到,其餘六人很自然地開動碗筷。
三位姑娘的吃相還算矜持,剩下三名男的,就甩開腮幫子大快朵頤起來。
但是對於酒水這玩意,大部分人還是有些排斥,基本的理智都保留在那裏,紛紛婉拒,不敢亂碰。
只有一名黝黑的壯碩漢子,似乎仗着自己酒量好,一小盅一小盅地品嘗着,同時讚不絕口:
「真香,真香啊,這酒釀得確實不錯,賊上頭!」
餐桌上,唯獨傅長欽三人坐着一動不動,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趙志剛面色有些陰沉下來,問道:
「三位......怎麼不動筷子啊,是嫌咱村的酒菜不和你們胃口?還是瞧不上這些菜?」
「你這車開得太顛簸了,有點想吐,沒胃口。」
「減肥!」
「拉肚子了,一吃就竄稀!」
傅長欽三人分別給出各自的理由,雖然有些蹩腳,但卻又讓趙志剛無可奈何。
剩餘六人投來奇怪的目光,表情似乎在說「這幾個應該是新人吧,呵,謹慎過頭了!」
好在趙志剛冷哼一聲過後,也沒再強求。
片刻後,被叫做二娘的阿婆端着一隻木桶再次走了出來,空氣中頓時瀰漫起米飯的醇香。
這股香味,比尋常米飯要濃郁好幾倍。
就連傅長欽都下意識地咽了幾口唾沫。
可等木桶被擺上桌時,眾人集體一愣,臉上紛紛露出或驚艷,或疑惑,或愈發警惕的神色。
只見冒着熱氣的米飯,通體紅色,在燈光的映照下,泛着晶瑩的光澤。
就像一顆顆長條形的紅寶石。
但傅長欽卻覺得,這米飯的顏色,紅的有些妖異。
到底是什麼樣的品種,能結出這樣的稻米?
趙志剛嘬掉一盅土燒酒,自豪地介紹道:
「諸位,這就是我們稻香村最大的特產,紅色稻米!
「這光澤,這口感,吃一次就忘不了。
「大家都快試試,快試試!」
他一邊催促着,一邊殷勤地給眾人盛飯。
就連傅長欽三人面前也擺了一碗。
直到這個時候,傅長欽才突然回憶起來,之前在村口田梗邊上蹲坐的傻姑娘,她碗裏的東西,好像也是這樣的米飯。
「咕嚕!咕嚕!」
傅長欽聽到了左右兩側均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音。
李凱跟江悠然跟他有着同樣的反應。
盯着這碗紅艷艷,又香噴噴的米飯,傅長欽強忍住嘗試一口的衝動,甚至還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不能吃,不能吃,絕對不能吃......」
他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筆記本上的提示,歷歷在目。
此時的李凱也不好受,尤其是看着別人一口菜,一口米飯,吃得賊香的樣子,他感覺心頭有無數隻螞蟻在爬,心癢難耐。
他偷偷瞟了眼傅長欽,看到對方堅定的神色,一咬牙,直接閉上眼睛。
眼不見為淨。
至於江悠然,她同樣有着鋼鐵般的意識。
只要有傅長欽這個表率存在,她自詡不會比他差。
就在這時,傅長欽忽然感受到背後有一道目光,正偷偷盯着自己。
是誰?!
傅長欽猛地一扭頭,視線穿過天井,望向禮堂大門外,看到了一抹半詭異,半憨厚的笑容。
是她?
只見禮堂大門外,扒着門框朝裏面偷看的,正是那名傻姑娘。
僅僅對視了幾秒,傅長欽突然發現,對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轉而換上一副驚恐表情。
好似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還沒等傅長欽起身詢問,對方轉頭就跑......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