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柴門後,那條大黃狗齜出獠牙嗚嗚低吼,被老嫗一腳踢在屁股上。
「滾到後院去,瞎叫喚啥?」
這狗居然聽得懂人話,搖着尾巴往後院去了。
「這就叫狗咬穿爛的。」
李小雅在古小滿和任勝利耳邊低語。
這時候就有一股濃郁的煮肉香味鑽進幾個人的鼻腔,古小滿跟任勝利狠狠地吸了吸鼻息,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穿的破爛了。
「好香啊!」
「嗯哼!」
古孝賢用鼻子哼了一聲,就是再香也是別人的,自己一群人就是逃荒的,說白了就是要飯,得有自知之明的好嗎!
老嫗笑了笑:「孩子們估計也是餓的狠了,你們這些大人怎麼能狠的下心,讓孩子們都跟着要飯呢?」
古孝賢再次有點無語,這要飯是自己說了算的嗎,還不是因為年景不好,不要飯在家裏就要餓死了。
這家農戶的院子不小,正對門兩間房子比較大,屋頂蓋着薄片狀的岩石,這種房子在山裏很常見,堆疊狀的岩石屋頂有利於排水。
旁邊還有兩間較小的房子,一間是廚房,此時正冒着裊裊炊煙很明顯,另外一間估計是雜物間或者儲藏室,因為沒有窗戶。
老嫗話音未落地,從廚房走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模樣秀美身材卻敦實的一塌糊塗,看着就是經常勞作的農家女孩,她的身材在當時的農村絕對是不多見的,足見其家裏應該不缺吃喝。
「奶奶這些人是客人?」
女孩看了看一群衣衫襤褸的眾人問道。
「巧妮,快去打盆水,這些都是苦命人,逃荒來的。」
老嫗說道。
女孩再次看了看眾人,尤其是目光在古小滿和任勝利身上多停留了一會,然後紅着臉去打水了。
「我們都是山里人,孩子也沒啥規矩,這麼大了都不知道叫人,你們別見怪啊!」
老嫗說着在房檐下的木頭墩子上坐下來,用乾枯的手掌用力揉捏着膝蓋。
「女孩子嘛,羞臉大(靦腆)正常,老嫂子,聽孩子叫您奶奶,那您老伴跟兒子呢?」
古孝賢把背後的鋪蓋卷放在旁邊的柴垛子上,然後掏出煙袋鍋子問道。
「老伴進山尋摸去了,估計馬上就回來了,兒子前幾年滾溝(失足墜崖)沒了,對面院子就是兒子蓋的,如今就剩了她們娘倆跟我們老兩口混日子了。」
「哦對不起了老嫂子。」
古孝賢道歉,提及別人的傷心事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呵呵呵,用不着道歉,都是過去的事了。
唉這位兄弟,還有這個妹子,你們把東西放下啊,坐那歇會,這說話間飯就好了,一會好好的吃個飽飯,出門人不容易啊,有道是好出門不如賴在家嗎!」
「嗯嗯多謝嬸子了,我們幾個人就叨擾了,這是俺家丫頭,快叫奶奶!」
馬秀蓮趕緊道謝,並且推了一把讓李小雅,讓她上前叫人。
「奶奶好!」
李小雅乖巧的叫人。
「嬸子好,這是我家小子,十六了,跟個傻子一樣沒禮數。」
任栓住說着踢了兒子一腳,這貨趕緊上前叫奶奶。
「奶奶奶好!」
任勝利從小沒出過門,比剛才的巧妮還要靦腆,叫個人都磕磕巴巴的,讓老子任栓柱的臉上有點掛不住。
古孝賢左右看了看,卻沒看見兒子,剛才一群人一起進的院子,這傢伙能去哪兒。
「小滿小滿!」
「別叫了,應該是幫巧妮打水去了,這孩子眼力見不錯呢!」
老嫗讓閨女去打水的時候,古小滿就跟着去了,他從小就在飯店的後廚長大,眼力見自然沒的說,而且他們是上門借宿的,哪能讓主人幫着打水洗臉。
院子後有個小門,出去後就是一道峽谷,距離後門幾十米的地方,有一個石頭圍成的泉眼,清澈的泉水大約有一米多深,這家人吃水就是來自這裏。
巧妮提着水桶和水瓢出門,古小滿從她手裏搶過來說道:「姐姐,我來幫你打水吧!」
巧妮紅着臉沒有吭聲,伸手抓着大黃狗的脖子皮毛,估計是怕狗咬人的意思。
「這狗好聰明啊,剛才看老奶奶說它,能聽得懂呢!」
古小滿說道。
「嗯,大黃可聰明了,是爺爺的好幫手,爺爺每次進山打獵,都有它一半的功勞呢!」
巧妮說話的時候低着頭,根本不去看古小滿的臉,一說話脖子根都是紅的。
山泉水清澈甘甜,古小滿禁不住喝了一大瓢,然後抹了抹嘴巴道:「這水好甜,你們吃水就靠它嗎,天氣這麼旱,它不會幹涸嗎?」
「不會啊,我爺爺說從他住在這裏算起,差不多四十年了,它就沒有乾涸過,不過這幾年水量也少了很多,你看哪裏,以前水會溢出來流向谷底的,現在就只有這小小的一窪了,爺爺說再不下雨的話,沒準我們就要去山下挑水吃呢!」
巧妮說話間眼露擔憂之色,這眼泉水是他們的依靠,山下倒是有水,但是爺爺的年齡已經大了,從谷底挑水的話,恐怕很有難度呢!
「別太擔心了,前些天不是下了場雨嗎,我爹說估計快下雨了,久旱必有大雨呢!」
說話間古小滿就舀滿了一桶水,然後就準備提着往回走。
「卟」
可是用力提了一下就尬死了,因為他肚子空空的居然憋了個響屁,還是特響哪種,水桶也只是離地一尺的樣子。
這就丟人丟大發了,當着一個陌生女孩子的面,一桶水沒提起來還憋出一個響屁,臉都要給屁嘣黑了好嘛!
「噗嘻嘻嘻,你沒吃飯嗎,一桶水都提不動,還是我來吧!」
巧妮忍了好大一會,倒底還是沒憋住,嘻嘻哈哈笑着上前拎起水桶,提起來沒事人一樣就往回走去。
「大黃,走了!」
古小滿呆立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幾記耳光。
「走啊,你還等什麼呢?」
巧妮回頭叫道。
「哦來了,其實姐姐,我不是這麼沒用的,最近一天只吃一碗野菜粥,臉都要喝綠了,渾身也沒啥力氣。」
古小滿給自己辯解。
巧妮愕然的回頭:「為什麼只吃一碗野菜粥哦,對不起我忘了,你們是逃荒來的,應該是沒啥吃的。
其實放個屁也沒啥的,誰都會放屁的,我爺爺常說飢屁冷尿熱瞌睡有屁不放,憋壞心臟,沒屁硬擠,鍛煉身體。」
「嘿嘿嘿」
「哈哈哈」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古小滿的尷尬瞬間被抹平,他撓着後腦勺尬笑道。
「你爺爺還是個挺有趣的人呢!」
巧妮突然神情有些落寞:「以前爺爺很喜歡說笑的,自從我爹滾溝後,他就不太愛說笑了,整天就知道往山里跑。」
「滾溝啥意思?」
古小滿有些不解。
「就是失足從山上滾下來的意思,當時他追一隻狐狸,結果就出事了,一腳踩空從斷崖上跌落。
奶奶說山裏的狐狸都是有靈性的,有的還是狐仙呢,不能隨便獵殺,我爹就是不聽,他想給奶奶做一件皮襖,倒底還是出事了。」
說到這裏古小滿沒法子安慰了,別人沒有爹還有爺爺奶奶和娘,自己就一個不知熱冷的老爹,現在還是要飯的,拿什麼安慰別人。
「唉我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我娘,聽爹說我兩三歲的時候,她就不在了,我是跟爹相依為命的。」
巧妮扭頭看了看古小滿,然後嘆氣道:「原來咱們都是苦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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