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回頭一看:「董大叔,你怎麼來了?」
董大叔手裏纏着煙袋,瞟他一眼:「打發人找了你一圈,都沒看到你人影,雲香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拐跑了。」
陳最撓撓頭,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情的笑意:「董大叔就會說笑,誰拐我這樣的呀。」
「走吧,你嬸子在家烙餅呢,家裏還有客人等着呢。」董大叔背過手,走在前面。
「你家來客人了?那我就別去蹭飯了吧,多不好意思。」陳最跟在身後一臉假模假式的說。
董大叔哼笑一聲:「你小子要是知道什麼事不好意思,我家房樑上那塊臘肉難不成是狗叼走了?」
陳最還跟在他身後,帶這些戲謔說:「是你說的,我要是能讓那幾個刺頭兒知青,老老實實把糞挑了,就用那塊臘肉來慰勞我,你一把年紀說話不算話,我只好自己拿唄。」
董大叔掄起煙袋就要敲,陳最反應迅速的躲過去,拿出一盒大前門遞給董大叔:「別成天抽煙袋了,抽這個吧。」
董大叔瞪他一眼,把煙揣進兜里。
一進家門口陳最喊了一聲:「嬸子,我來吃烙餅了。」
話音剛落,屋門口就跑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直直的沖他跑過來,撲進了他懷裏。
「哥。」
陳最愣了愣,把人扶好,一臉驚喜的問:「小霏?你怎麼來了?」
陳霏揚着小小的臉蛋,一臉嬌俏的說:「我來看看你。」
陳最高興的咧着嘴笑了笑,忽然臉色一沉:「是不是家裏出什麼事了?媽還好嗎?」
陳霏眼神閃了閃,臉上掛了笑搖搖頭:「家裏沒事兒,媽也挺好的,我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
「行了,別在外面說話了,趕緊進屋吃飯吧。」董大嬸走出來說道。
董大叔的兒子董雲飛也出來了,跑到陳最他們身邊,扣着手指說:「吃飯,吃飯。」
董雲飛今年二十三歲了,但是說話做事卻像個七八歲的孩子,想表達的意思,表達不出來時,就會特別急躁,
不喜歡跟人交流,尤其很抗拒陌生人,但是他卻很喜歡陳最,每次陳最來,他都高興的扯着他說好多話。
陳最跟他接觸久了,發現他雖然平時呆呆的,但是對數字和形狀特別敏感。
於是陳最就在空閒的時候,教他算數,沒過幾天,他就掌握了加減法,乘除法的計算方法。
有一天陳最隨便說了兩個兩位數的乘法問他,他居然馬上說出了答案。
原以為他是瞎矇的,隨手算了一下,竟然發現答案是正確的,於是又出了幾道高位數的乘法給他算,他也只是思索幾秒,便得出答案,而且全部正確。
陳最把這一重大發現告訴了董大叔,董大叔也沒當回事:「會這個有什麼用呢?又不能當飯吃,還是個痴兒,唉。」
在這個年代,傻子終究是個傻子,會算數就是個會算數的傻子,沒有人會因此敬重他一份,照樣被街上的孩子欺負,被村裏的大人逗弄,
若不是因為他爹是大隊長,村民忌憚幾分,只怕董雲飛在村裏的日子會更難過。
陳最衝着董雲飛笑笑:「好,吃飯。」
牽着妹妹走進屋裏,屋裏董大叔的女兒雲香正在往飯桌上擺放飯菜。
抬頭看了看陳最,粗聲大氣的埋怨道:「你這一天神神叨叨的幹什麼去了?小霏在知青點兒等了你一下午,小小的一個人兒在哪縮着,可憐見兒的。」
陳最面帶愧色的看着妹妹:「對不起啊小霏,是哥不好。」
陳霏搖搖頭:「雲香姐,不怪我哥,是我沒有提前通知他,來得太突然,還好雲香姐去知青點辦事兒,就把我帶家裏來了。」
董雲香訓斥完陳最,又訓斥陳霏:「小霏你也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在哪?來了直接上家來,去知青點兒幹什麼?」
陳霏紅着臉低着頭笑了笑。
董大嬸黑着臉敲了女兒一下:「跟你說多少回了,你說話能不能軟着點兒,聲音小點,成天粗聲大氣的,沒個女孩兒樣,你瞧瞧人家小霏,嬌滴滴的多可人。」
說完又拿眼神瞟了陳最一眼,生怕自己閨女這德行,把她心裏的最佳女婿給嚇跑。
董雲香不耐煩的白了她娘一眼:「我軟着說話,勒脖子,喘不過氣。」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陳最想着幫雲香打個圓場:「大嬸,雲香這樣說話挺好好,直來直去的爽快。」
董大嬸趕緊湊過去說:「那你喜歡哈?」
陳最:「.......」
董雲香不耐煩的說:「哎呦,我的娘誒,趕緊吃飯吧,都餓着呢。」
董大叔坐到凳子上招呼道:「吃飯,吃飯,都別站着了。」
大家圍着桌子坐下。
董大叔拿出一瓶酒看看陳最:「咱爺倆喝點兒?」
陳最一笑道:「喝點兒。」
董雲香一把搶過酒瓶,給他倆每人倒了一杯酒:「一人一杯啊,別多喝。」
倒完便把酒瓶子收了起來。
董大叔無奈的笑笑:「我這一把年紀了,被閨女管住了,你說你成天凶神惡煞的,誰敢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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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也瞟了陳最一眼。
陳最只管啃着餅,不說話。
董雲香往陳霏身邊一坐,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回應她爹:「不敢娶拉到,我給你當老姑娘,你老說我哥指望不上,那就指望我吧,我守着你和娘盡孝,挺好。」
董雲飛一臉不服氣,噘着嘴看着董雲香:「指望得上,能指望上。」
董雲香看着哥哥委屈的樣子,給他卷了一張餅遞過去:「是是是,我哥最厲害了,指望得上。」
董雲飛白眼翻翻她,不肯伸手接她的餅。
陳霏看着董雲飛的樣子,咯咯笑了起來,接過來,遞給董雲飛,軟糯着聲音說:「雲飛哥哥,快吃吧。」
董雲飛忽然扭捏了一下,接過餅,大口吃起來。
董大叔看了他們一眼,砸吧砸吧嘴還想繼續之前的話題。
陳最立馬端起酒杯子打斷他道:「大叔,我敬你一個,謝謝你招待我妹妹。」
董大叔一有酒喝,就把想說的話給忘了。
幾杯酒下肚,董大叔的話就多起來了。
「小霏呀,以後來看哥哥,直接到大叔家裏來知道嗎?你哥在我這兒跟親兒子沒區別,
當年我掉進山溝溝里,摔斷了腿,還被一隻狼盯上了,我想這回肯定完蛋了,誰知道被你哥找到了,他一人一刀,硬是把那頭狼開了膛,一條胳膊被咬的血淋淋的,硬是把我背回家,你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按照老祖宗的慣例,我們爺倆生死之交啊,是該拜把子的。
但是你哥非說差着輩分呢,不能結拜,我說收哥你做乾兒子吧,人家救了我,再讓人家喊我爹,這不是占人家便宜嗎?唉,恩情難還吶。」
董大叔一臉惋惜的搖搖頭,瞄了一眼自己女兒,心道就是用自己閨女報恩,他也樂意。
陳霏一臉認真的聽着董大叔講故事。
董雲香給她夾口菜說:「小霏你趕緊吃,他這老黃曆,車軲轆話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你還沒聽膩呀?」
這段話,陳霏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來,每次來,董大叔都要感慨萬千的說一遍。
她笑笑說:「沒事兒,我愛聽。」
董雲香無語的搖搖頭:「你董大叔,這虧得是個老爺們,要是個娘們兒非得自己以身相許報恩不可。」
董大叔搭話道:「那可不,可惜我不是女的,但是我有個女兒呀。」
說完雙眼殷切的看着閨女。
董雲香看了他爹笑了笑說:「老頭兒,人家是對你有恩,不是有仇。」
說完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埋頭啃餅的陳最:「陳最,我敢嫁,你敢娶嗎?」
喜歡七零,被純情硬漢撩得心尖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