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太陽火辣辣地掛在空中,曬得大地焦黃,空氣仿佛都在顫動。
才跪了十分鐘的遲非晚,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水,身上的燥熱感也愈發的濃烈。
遲非晚跪在眾目睽睽之下,每個路過的人都會將目光停留在她一會兒。
而且那地面很燙,遲非晚的膝蓋直接被燙傷了。
腦中不斷閃過「起身」的想法,可想起這麼多人的視線,又被她深深壓了回去。
遲非晚攥緊拳頭,指尖陷進肉里,膝蓋隔着裙擺壓在地面,還是擋不住它的熾熱。
跪在地上,頂着驕陽,炎熱的天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夏天施行酷刑,對任何一個人都是一種殘酷的懲罰,更別說十二歲的小姑娘。
一下午,她的臉色蒼白如雲,似乎有些虛弱,但依舊美麗動人。
如果你覺得跪在太陽下就是對遲老爺子對遲非晚的懲罰話,那你就太小瞧了。
遲老爺子是什麼?能在商業圈大殺四方的商人,會簡單嗎?
每隔一個小時,遲老爺子就會叫遲非晚在陰涼的地方休息,涼亭有水有西瓜,隨時都可以補充體內的水分。
休息時分十分鐘又在太陽下跪着,這樣反覆循環。
每到遲非晚身體快要堅持不住時,就會有人拉着她到陰涼。
這和給你了一顆糖扇你一巴掌沒有區別。
於遲非晚而言,這不僅僅是對身體上的懲罰,更是對心理上的折磨。
或許只有夜幕降臨之際,遲非晚才會好受些。
夏天的夜晚不會冷,遲非晚那身單薄的衣衫也能支撐她度過一天。
遲逸之回到家,看到跪在地上的遲非晚很是詫異。
他詢問管家,得知結果,瞳孔不禁一怔。
「你說小妹是因為偷了綠翡翠不承認被爺爺罰跪的?」
管家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他點頭。
「爺爺是不是搞錯了,小妹為什麼會去偷綠翡翠?她身為遲家人什麼……」
後面的話未說完,就被遲老爺子打斷:「逸之學了一天的鋼琴,該去休息了。」
遲逸之自然知曉遲老爺子的用意。
「爺爺,夏天是個人都經不起這麼一跪,就算是小妹真的偷了綠翡翠為什麼不能用別的方法?」
遲逸之從小到大都有沈臨熙護着,絲毫沒有意識到遲老爺子的可怕。
遲老爺子不悅,「我罰遲非晚肯定不會是只是她偷盜,還有其它事。」
「那小妹也經不起這麼跪啊!」
遲非晚五年都不在遲家,七歲之前在家,遲逸之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頂撞遲老爺子。
分別已久,為了妹妹頂撞爺爺。
好樣的!
遲老爺子不願意和遲逸之廢話太多,直接命保鏢將遲逸之拉着,鎖上他的房門,仍有遲逸之的抗議。
他緩慢閉上疲憊的雙眸,通知身旁的保鏢,「立馬打電話叫沈臨熙。」
遲逸之只有沈臨熙能說服。
*
沈臨熙接到電話,匆匆趕回遲家,路過也只是淡淡掃了眼跪在地上的遲非晚。
「爸。」沈臨熙畢恭畢敬地站在遲老爺子的旁邊。
管家將剛才遲逸之的行為一五一十說給沈臨熙聽。
聽完,只見沈臨熙的秀眉擰在一起。
「我去和逸之講清楚。」說完,還望了望門口跪着的遲非晚。
此刻的遲非晚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可每次就會有人將她拉起,灌水,在無盡的折磨。
沈臨熙衝上二樓,打開房門,就看見在屋裏摔東西的遲逸之。
她跑上去,彎腰抱着遲逸之,「你先聽媽媽說。」
遲逸之對上她那雙藍色的眼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沈臨熙雙手溫柔地撫上遲逸之的臉頰,這樣的溫柔是遲非晚從未見過的,「逸之,我知道你想勸你爺爺不要懲罰你妹妹。」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爺爺為什麼要讓遲非晚在這麼多人面前跪着。」沈臨熙說,「你爺爺想要磨一磨遲非晚的性格,想必是我們在沈家發生的事被你爺爺知道了。」
「那為什麼爺爺只懲罰遲非晚?」理智不在,很難讓遲逸之思考。
「遲非晚現在的性格你爺爺不喜歡,他想把遲非晚打造成單純,柔弱,需要依附男人的這樣的性格,你知道為什麼遲非晚會被你爺爺送去京城讀書嗎?」
「京城有什麼?」
「江家。」遲逸之脫口而出。
提起京城,腦海中第一個冒出的詞便是「江家」二字。
「與其說爺爺是不喜歡遲非晚的性格,更不如說你爺爺是在給江家打造媳婦。」
江家什麼都不缺,所以江家對聯姻對象沒有要求,如果一定要有,那也是最好的。
優越的家世,傾城的容顏,唯獨那完美的性格是遲非晚沒有的。
事實上,像遲家這樣的大家族,也不需要聯姻。
但遲老爺子不會浪費手中任何一枚棋子,尤其是佔據重要一環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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