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來之靜靜的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爺爺笑了笑:「你娘,挺好的?」
「嗯!」
陳來之點了點頭。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本看上去頗為古樸的書。
「這是娘,給陳安之留的!」
「讓我送來!」
爺爺似乎是有些艱難的將那書拿了起來。
抬手的時候,我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骨骼之間摩擦碰撞的聲音。
這聲音,也在非常明白地提醒着我!
爺爺死了,是真的死了!
可他為什麼還能活過來?
我順着餘光緩緩的看了過去,發現那書的封皮之上,歪歪斜斜地寫着六個大字。
《太乙歸真心咒》
「她想要換什麼?」
爺爺將那本書輕輕的摁下,聲音古井無波,就仿佛是說着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陳來之沉吟片刻。
開口說道:「黃蟲蠱!」
「娘親算到你時日無多,也算到您有一些謀劃。但是,黃蟲蠱依舊在您的身上。您身死之後,這東西與您而言,已經沒有了任何作用!」
「弟弟,也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
陳來之簡單兩句話。
「呵」
「還真的是我的好兒媳!」
爺爺笑了笑:「我有點什麼好東西,他倒是一清二楚!」
沉吟了片刻之後。
「我給!」
而我站在一旁,神色之間有些恍惚。
爺爺和哥哥在那裏說着一些我根本聽不懂的話。
但是隱隱約約之間,我卻又能夠覺察到什麼東西!
「咯吱,咯吱」
爺爺的胳膊抬起。
發出一陣古怪的摩擦聲音。
下一秒。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噗嗤聲音。
爺爺的手猛然朝着自己的左胸膛貫穿而去。
「爺爺」
我急忙叫了一聲。
爺爺只是對我微微的笑了一笑,似乎是沒有任何的痛苦。
竟然活生生地將自己的心臟從胸口緩緩地掏了出來。
玩味地將那心臟遞給面前的陳來之。
「嘔」
看着那血淋淋,而且已經有些泛黑的心臟。
我再也沒有忍住,一口吐了出來。
陳來之似乎是沒有想到爺爺會如此果決,沉吟了片刻之後,拿出了一個盒子。
「啪嗒」
心臟掉落在盒子之中。
「孫兒啊」
爺爺滿目慈祥的看着我,對着我努了努嘴:「這東西,是你的了!」
「我」
「我」
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的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着。
看着面前的陳來之,近乎是癲狂一般的詢問:「你為什麼要回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
「為什麼你和娘可以平白無故的消失十幾年,現如今在出現的時候居然,居然」
我一把撲到了爺爺身前。
眼神之中滿含熱淚。
「爺爺,你,你疼不疼」
我急忙伸出手來,想要捂住爺爺的胸口。
但是卻發現,爺爺的胸口之上甚至沒有血液流出!
「孫兒啊!」
爺爺笑了笑:「爺爺已經死了,不會疼的!」
「你不要怪他,他有他的路要走。」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各有各的命數!」
說完之後,爺爺神色有些複雜的看向了陳來之:「她將你養的極好,真的極好!」
陳來之張了張嘴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終卻沒有開口!
「走吧。」
「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告辭!」
陳來之深吸一口氣,將盒子收好,而後轉身離開。
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爺爺主要是有些無奈的揉了揉我的腦袋,僵硬而又冰涼的手上沒有任何的溫度,但是我卻能夠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
「爺爺」
我再次呢喃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只是感覺到自己的喉嚨仿佛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傻孫兒啊!」
爺爺笑道:「你莫要傷心,按照我之前說的,將爺爺葬了。然後離開這裏!」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觀察到爺爺的嘴巴和聲帶在張合的時候,非常的奇怪。
並不像是正常人說話的樣子!
一個非常荒誕的想法,從我心中油然而生。
「我,我不走!」
我低下頭來,這個地方自己生活了無數年。
對於這裏的人,這裏的每一寸土地我都非常熟悉!
貿然離開這裏,我還真的不知道應該去往何處!
「你會走的!」
爺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整個人似乎是失去了某種意識一樣重重地栽倒在了那裏。
我有一些心疼,急忙的將爺爺的身軀放好,然後又給他重新的換了一身衣裳!
周圍再次安靜了下來。
我則是細細的思考着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
哥哥來了,又走了。
應該就是為了黃蟲蠱而來。
那兩個人呢?被爺爺殺的兩個人。他們的屍身去了什麼地方?
他們是不是也是為了黃蟲蠱?
卑鄙的偷盜者是什麼意思?
爺爺偷走了他們的什麼的東西?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縈繞在我的腦海之中。
我忽然感覺到。
爺爺之前和我說過的那些故事,那些光怪陸離的傳說,或許並不是捕風捉影!
「苗寨!」
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看了一眼院子的外面。
一時之間有些為難。
接下來的喪事,村子裏的人也都細心的籌備了!
爺爺再也沒有醒過來。
後來,床換成了供桌。
爺爺被裝入到了罈子裏。
我謝絕了周圍鄰居的幫助。
按照爺爺的吩咐。
起靈。
三尺紅繩,打上扣子,順着後山往上走。
一路向上。
不過,我並沒有在路途之中看到有什麼水潭。
索性就提着爺爺的骨灰,繼續走。
很快,就來到了後山的山頂。
山頂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碧潭。
碧潭清幽,仿佛深不見底。
我看到這碧潭的時候,有些愣住了。
沉吟片刻之後,在那碧潭的上方,輕輕的將罈子打碎。
「啪嗒」
罈子碎裂。
骨灰洋洋灑灑。
落入到寒潭之內。
我有些目光呆滯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心中有些發苦。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是,一切仿佛,在這個時候,都定格了!
「噗」
寒潭之中,仿佛是有什麼東西被驚動了。
整個池水在不斷的翻滾。
一頭什麼東西,從寒潭之中一躍而出,雙目猩紅,直勾勾的盯着我。
寒意,乍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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