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掛,繁星滿天,悠悠清風魚貫而來。
夜裏的溫度總要比白日降個幾度,裹着一絲寒意。
少年的話比風還冷,還刺骨,像一把把刀子直直插入洛淵心臟,沒一會兒便鮮血淋漓。
看不清形狀。
洛淵牢牢擁緊懷中這具身體,像是要為他打造堅硬的堡壘,將他保護在裏面。
事到如今,洛淵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一遍遍說對不起。
可是他知道,對不起三個字太輕了。
無法承載樊瑜所遭受的傷害。
即便是這樣,他也不允許樊瑜離開他。
「我們永遠都不會結束,我不承認,你也別想走……」
樊瑜輕嗤一聲,口水泛着苦意,「別搞笑了洛淵,你根本不喜歡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想要繼續騙我,然後再給我幾劍,你是有什麼虐待人癖好嗎?」
「不是的……」洛淵咬着牙齒,聲音嘶啞,「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我這麼喜歡你,怎麼可能虐待你呢,你別這樣想。」
「當初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
「我不想聽你解釋!」
樊瑜低吼出聲,用後手肘狠狠頂了一下洛淵。
後者悶哼一聲,卻不放開。
不得已,樊瑜劈了一記靈刀給他,洛淵侃侃後退,胳膊被靈刀傷到,血液緩緩流出,卻得不到洛淵的一丁點視線。
他的視線固執的定格在眼前的少年那裏。
少年渾身顫抖,看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和痛苦,還有絕望。
搖搖晃晃站在結界處,看起來像是要碎了。
「洛淵,我很疼,你知道我有多疼嗎?!」
樊瑜指着自己的胸膛,沒一會兒,眼淚再次從眼眶滾出來。
「我一開始肯定你是有苦衷才那樣對我,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到底是什麼苦衷需要你對我下致命的一擊呢。」
「那時候我就想明白了,根本沒有什麼苦衷!你只是膩了我,還說什麼我蠱惑你的話,真是可笑。」
「你早說不就行了,我樊瑜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
愛意可以讓人變得肆無忌憚,死皮賴臉。
可是不愛,會讓人變得痛苦萬分,堅守本線。
別人都說七年之癢。
可他們不是,好歹也是過了好幾個位面,洛淵才會膩他。
挺賺的,賺了好幾百年呢。
樊瑜相信時間會治癒所有傷痛,沒了洛淵又能怎麼樣。
不過就是少一個人而已。
洛淵眼眶赤紅,「不是的,我很喜歡你,我永遠不會膩了你,你是我最愛的人啊,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撐。」
「洛淵。」不想與洛淵繼續說下去了,樊瑜待在這裏,呼吸這裏的空氣,喉管都是疼的,「結界打開,我們不要再見了。」
洛淵緊緊抿着唇瓣,眼眶越來越紅,無聲苦澀的淚珠無限次滾了下來,唇瓣顫抖,咬牙道。
「不可能!我不會放你走的!」
「……」
樊瑜靜靜看着洛淵,眉目擰起,青筋微暴。
抬手抹掉臉上的淚。
他忽而一笑,無聲的笑,隨後控制不住嘔出一口鮮血。
眼前一黑,身體軟倒,直往地上跌去。
迅疾的黑影閃到樊瑜身邊,穩穩接住跌倒身體。
洛淵低眸看着懷中之人,抬起顫抖手指放在少年跳動的胸口感受,輕柔的吻落在少年眼尾。
「你的心,我會用一輩子來治癒,別再說結束離開之類的話了,我真的受不了。」
昨晚上是氣急攻心,樊瑜才會吐血。
第二天早上起來,樊瑜已經沒事了。
就是身上仍然掛着洛淵。
這人喜歡貼着他的胸口睡覺。
這樣的洛淵忽然讓他想起末世位面的霍澤。
痛心的燥意湧上心頭,樊瑜使勁扒拉開洛淵。
洛淵並未深睡,感受到樊瑜的推搡,兩隻手臂環的更緊。
耳邊是少年有力度的心跳,洛淵覺得安心,多聽了一會兒。
樊瑜冷聲,「你還要抱多久?」
「一輩子都不夠。」洛淵抬起俊臉,紅腫的眼睛彎起來,看起來好滑稽,「如果可以,我想要抱到海枯石爛,山崩地裂也不放開。」
樊瑜深深蹙眉,剛想說什麼,肚子忽而咕咕叫起來。
「哈哈。」洛淵笑了笑,撐起身子,緩慢靠近樊瑜。
意識到洛淵要幹什麼,樊瑜迅速偏過腦袋,不讓他得逞。
洛淵苦笑一下,用力掰正樊瑜臉頰,香了上去。
樊瑜掙扎,洛淵捏住他的兩隻手腕,香得更深。
過去十分鐘左右,洛淵錯開唇瓣,腦袋埋進樊瑜脖頸深嗅。
氣息微喘。
「我好想你。」
樊瑜無言,任由洛淵抱着自己。
少傾,洛淵鬆開了他,站起來輕鬆一笑。
「你還沒嘗過我的廚藝吧,保證你吃了念念不忘。」
丟下這句話,洛淵開門出去了,獨留樊瑜一個人在屋裏。
樊瑜坐起來,分明告誡過自己不能再心動。
可是他為什麼還會因為對方溫柔的吻而心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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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瑜,你真的太沒出息了。
【魚寶……】
司命很擔心樊瑜。
【魚寶,我覺得男主是喜歡你的,許是真的有什麼苦衷。】
見樊瑜不說話,司命將愛意值滿格的情況告訴了樊瑜。
樊瑜聽後,金瞳微微緊縮,隨後恢復正常。
掀開被褥下床。
隨意用濕帕子擦擦臉頰,整理衣服,打開房門。
一眼便望見了在廚房忙活的洛淵。
樊瑜靠着門沿,注視廚房裏面的身影。
廚房裏忙活的人笑得很開心,渾身上下都冒着幸福的火花,仿佛得到了生機。
即便是這樣,也掩蓋不了洛淵消瘦的身體和臉頰。
眼底的黑眼圈很濃,臉色疲憊蒼白。
一看就是沒睡好,或者是許久未睡覺了。
如果說是裝的,竟會裝的毫無破綻嗎。
自從被洛淵刺了一劍,樊瑜就不敢接觸關於洛淵的一切,生怕自己想起那些痛苦絕望。
司命和湯弛似乎都有事情要跟他說,只是當時的他百般牴觸洛淵的一切,不願聽。
樊瑜要把自己栽出苦難,活成熱鬧沒心沒肺的樣子。
到底還是失敗了。
聽見洛淵那聲瑜瑜時,後者堅固的堡壘還是在瞬間崩塌了。
偏要叫他直面那些痛苦。
愛意值回來了,是在洛淵刺了他一劍後,沒多久回來的。
如果洛淵真的有苦衷,那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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