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個月就要走了,支援邊疆建設,往更北邊走,黑省黑河那邊有個農場新建,我去幫忙。」
段柏宇平平淡淡的扔下一個大炸彈。
「什麼!」
夏央和段柏南面面相覷,都驚呆了好嘛。
又同時轉頭看向院子裏還任勞任怨開墾菜地的大哥,都有些不可思議,這還是他們那個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大哥嗎?
「你什麼時候做的決定?」段柏南震驚過後立馬問道。
段柏宇低着頭:「去年就說好了,只是我放心不下小北,就拖到了今年。」
「今年小北也要畢業了,他自己可以養活自己了,我也得為自己打算打算了。」
雖然,這一直是段柏南以來的心愿,但是:「也不用跑那麼遠啊,黑省到咱們這坐火車都得兩天。」還是黑省最邊上的黑河,那可是跟外國接壤的。
亂的很呢:「我想想辦法給你在市里找個工作也行啊。」
以往對兩個弟弟包容居多的段柏宇,這一次出人意料的拒絕了,他抬起了頭,正色道:「小南,我想去。」
段柏南沉默了。
他大哥,從來沒有說過想,或者希望怎樣,一直是被環境和爹娘推着,逼着往前走。
這是第一次,他明確的表露出自己想要什麼。
「那,小北知道嗎?」
「我跟他說過了,他說支持我。」段柏宇不想提小北聽說以後的各種騷操作。
反正最後的結果是小北答應了。
這兩年,他一直在審視自己,已經三十的人了,依舊活的失敗。
誠然,有爹娘的原因在,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自己的性格佔了大部分的原因。
他始終,沒辦法做到絕情,這也是分了家,過了繼,爹娘還一直能拿捏他的原因。
他曾經也努力過,可還是沒做到。
這讓他明白,想要真正的重生,只有離開,離的爹娘遠遠的,離的他們再也找不到自己才行。
念頭一出,他就專門去了解過了。
想離開,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種是找個工作,戶口能遷移出去。
另一種就是不怕艱苦,援建邊疆。
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二種,雖然辛苦,但他心嚮往之。
只不過他得等兩個弟弟都長大以後,才能沒有心理負擔的去為自己考慮。
小南不用他操心,有弟妹一家護着,唯有小北,還沒畢業。
現在好了,小北即將畢業了,他也是時候跟兩個弟弟提一提了。
段柏南大致能猜到他的想法,正因為如此,他才開不了口勸他留下:「那你什麼時候的火車,我給你買票。」
「不用你買票,我跟大部隊一起走,有隊長買票。」段柏宇鬆了口氣,小南比小北理智多了。
見段柏南接受了,他才接着說自己的打算:「村裏的房子我托七叔賣了,沒讓老宅那邊知道。」
錢財方面他是不缺的,這些年,他手裏攢下了不少,兩個弟弟也都不用他支援。
「東西我也不全帶走,你們有什麼缺的,跟我說,我在走之前還能幫你們一把。」
「我們啥都不缺,你顧好你自己。」段柏南看着他,突然有點心酸。
大哥這一走,以後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大哥,你以後對自己好點。」
段柏宇笑了笑:「我會的。」
他在院裏開出了一小塊地:「改明讓五叔帶點菜種子來,種上一茬菜,你們吃着也方便。」
村里是給送,可總也沒有自己種的吃着方便。
夏央看着他,算是真切看到了長兄如父的具象化。
段柏宇是把自己代入到父親的責任了吧,撫養兩個弟弟長大,等他們或成家或立業,才會為自己考慮。
段柏宇在家屬院裏住了一晚,這一天裏,他從來沒邁出過家門,不是幫着修修補補,就是幫着敲敲打打。
第二天,他跟着南山村的牛車回去的時候,家裏說一句煥然一新也不為過。
他剛走。
食品廠領導團來人了,今天來的是歐書記,他呵呵的進來:「小夏今天感覺怎麼樣了?」
夏央也笑:「勞煩書記掛心了,我好多了,只是還得靜養,醫生囑咐我不能太過操心了。」
歐書記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他放下手中的一盤香蕉:「那是得聽醫生的,倉儲科那邊你不用掛心,好好溫養身子就好。」
「缺什麼就知會一聲,廠里永遠是你的後盾。」
「你可是咱們廠的大功臣,少了誰也不能少了你啊。」
邊說着,他邊拿出了以一些錢票:「昨個發工資,你沒去領,我順路給你捎過來了,你看看,少沒少?」
賭氣歸賭氣,工資可是她應得的,夏央接過來數都沒數:「我相信書記,不用數。」
然後轉手交給了段柏南。
歐書記略坐了一會,表達了一下廠里需要她的意思,就離開了。
他走後,段柏南數了數錢:「央央兒,多了。」
「多了多少?」夏央掰了根香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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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是不怎麼愛吃香蕉的,但情況特殊,個人喜惡可以往後放一放。
「錢沒多,多了兩張奶粉票。」段柏南把那兩張奶粉票單獨抽出來給夏央看。
夏央看着那兩張一市斤的奶粉票,心裏大致有了數。
這個年代的奶粉,可是稀罕東西,用來補充營養最好了,只供給高級幹部,平常人想弄到都難。
肯定不可能是她福利里的,應該是馮廠長他們補貼的。
她淡淡的嗯了一聲:「收起來吧。」
兩張奶粉票而已,她收的不燙手。
段柏南依言收了起來。
「央央兒,你是怎麼打算的?」
夏央向後靠在躺椅上,曬着還不那麼熱烈的太陽:「不好說,畢竟我這個人,十分的善變。」
她沒什麼打算,過一天算一天,萬一哪天她想開了呢。
或者她哪天覺得,這鳥氣受不了一點,乾脆利落的辭職也成。
「拖着吧,等我無聊了再說。」
現在是七五年,離恢復高考還有兩年的時間。
當然,她是不打算高考的。
她是想着,高考恢復了,市場放開了,好玩的就多了,也不至於害怕無聊了。
「要不,明天你跟我去上班?咱們到滬市玩一遭?」
今天是他假期的最後一天了,明天就要上班,而且緊接着就要出車,他可不放心小媳婦自己一個人在家。
「不去,懶得折騰。」
「那我讓丈母娘來陪你?」
「可別。」夏央連連擺手:「讓我娘來陪我,我還不如早點回去上班。」
老娘來,她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你放心啦,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再說了,我爹阿肅和嬌嬌都離的這麼近,能照顧好我的。」
段柏南哪能放心啊。
可又拗不過小媳婦,只好拜託了夏青瑞夏文肅和沈嬌嬌,時刻注意着點她。
次日。
萬般無奈的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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