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李出塵在被馮長風擊飛的一瞬,順手就將季靈橋一併帶走,暫時脫離這是非之地。
這滄月島附近的海底被大量的妖獸殘肢堆滿,周圍一片渾濁血污。
李出塵用靈力混着神識張開了一個氣泡,以此開闢出一個隔絕海水的空間,並且暫時遮掩他們的氣息。
這個時候更是不能四處亂竄。
藉助此地大量妖獸殘肢和血污作為天然屏障,即使神識掃過來也是混沌一片,或可玩一手燈下黑。
他拍了拍季靈橋的臉,見無反應後。
將一隻手按在對方的心口處,磅礴的靈力注入其中。
季靈橋這才恢復了些許神志。
雖然他的斷臂傷口已經被李出塵用靈力壓制,但經過那化神中期修士的一擊。
體內腑臟早已被盡數擊碎,眼下已無回天之力。
李出塵也清楚這一點,如今季靈橋就依靠自己給他持續注入靈力來吊着最後一口氣。
然而即使是這樣,他也撐不了多久。
面對季靈橋,李出塵心情複雜。
一開始是季靈橋做局來坑自己,後來二人聯手合作進入城主府,如今誤打誤撞的又都出現在了這裏。
這個季靈橋給李出塵的感覺就是看不透,想不透。
你以為他不錯的時候,結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而你站在他對立面的時候,他又會跳出來和你站在一起。
真真假假,似是而非。
不過眼下季靈橋也只剩這最後的一點時間了。
「季兄,這世上……你還有什麼牽掛的人嗎?」
「過去有……」
「那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你不叫韓青石吧。」
季靈橋在社會的底層中摸爬滾打,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他是能分辨的出的。
因為他就是一個擅長說謊的人。
「在下李出塵,並非極星州人士。」
說着,李出塵解除了三階血月魔將狀態,露出了真容。
「李……出塵,真是個自在妙法的好名字。」
季靈橋每說一句話,嘴角就會流出一股鮮血。
李出塵這邊雖然不至於身死,那同樣也是少有的身負重傷。
「你本可直接躲閃,硬接下……那一擊沒有意義,我這個爛人……早該死了。」
他實在想不通,李出塵為何會來給他擋刀?
面對化神中期,他的身死早就是註定的。
李出塵這麼做,無非是讓他在這世上多苟延殘喘一刻而已。
結果連累自身也身負重傷,實為不智。
他看人總是沒錯的,在之前的接觸中,他也算是初步摸清了李出塵的脾性。
這種人無時無刻不在計算着利益的得失,是絕對不會吃虧的主。
因為季靈橋自認為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包括之前挾持馮少爺,實際上也是從自身的利益出發的破局之策。
年幼時經歷了社會的毒打,至親之人的離去和背叛。
這一切,早已讓季靈橋看透了這人心的本質。
他原以為李出塵與自己是一類人,但眼下對方的做法又讓他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想救就救,哪有那麼多理由。」
李出塵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質疑。
之前為身為凡人的小琉璃硬剛元嬰修士,當時同樣讓白星竹很是不解。
「不受任何規則限制,不受任何法度約束,原來你的道是混元大自在……可惜……還未去過點蒼山,還未和李兄再溫一杯酒……」
說着,季靈橋的瞳孔漸漸擴散,氣息也一併消散開來。
李出塵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隨即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冰魄珠放入對方的口中,將其遺體最大程度的保持不腐。
這裏太黑,季靈橋不應長眠於此。
「點蒼山……在下會帶你去。」
說罷,李出塵將對方的屍體收入棺槨。
「找到你了!」
就在此時,一道雷光自上而下劈落。
在這海底中掀起了大片的塵霧。
身穿黑甲的馮長風終究還是找到了李出塵的所在。
「人族?真是有趣,看來我又要多顆藏品了。」
馮長風說着,把玩了一下纏繞在左臂上的長串白骨念珠。
粗略數過去,少說也得有三百多顆。
而這每一顆白骨念珠,實際上都是來自於其手下敗將的眉心骨打磨而成。
這還得是他覺得有趣的敵人才有資格。
李出塵此時神色平靜。
雖然季靈橋的離去讓他心中憤恨,但卻沒有吞噬他的理智。
眼前之人是化神中期,光靠莽是沒有用的。
即使進入三階血怨魔將狀態,依然不是眼前這個傢伙的對手。
想到這,李出塵唯有動用自己最大的底牌,囚天大荒戟和怨鱗鬼甲。
這兩件真靈凶兵上附着的老真靈奢比屍的腐朽之力。
或許只有這種超規格的力量,才能對這化神修士造成傷害。
只是真靈凶兵一出,誰知道接下來還會惹出多少麻煩。
不過眼下生死存亡之際,已然顧不了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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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正當李出塵準備喚出真靈凶兵,一道鐵石之聲攜卷着金色漣漪從上方擴散而來。
李出塵眉頭一皺,這段野樓怕是已經快鍛打完畢了。
同時,這道鐵石之聲中似乎還包含着某種規則。
直接讓馮長風在原地出現了短暫的失神,並下意識的向後拉開了數個身位。
李出塵抓住這個機會,立刻遁出海面,則返回滄月島。
此時他才發現,那月心島上的隔絕禁制全都蕩然無存。
那裏唯有段野樓還在忘我的捶打。
每一次落錘,便又會盪起一陣金色漣漪。
城主府的眾人,特別是那幾個化神修士,見到這個場面後心驚不已。
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在鍛刀的刀匠?
此前他們竟然沒有半點察覺。
「原來引發獸潮的源頭就是此人!」
一旁的大管家這才終於想明白過來。
李出塵遠遠看着段野樓,這才發現對方鍛打的長刀竟呈現一種十分純粹的蒼藍之色。
這個顏色和之前凝聚的皓月精華是同一種顏色。
「小子,羲和刃不是這麼用的。」
就在這時,李出塵的腦海中傳來了段野樓的聲音,同時自己腰間挎着的長刀羲和開始了劇烈的抖動。
這種歡喜雀躍之情,就好像是幼鳥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最後一次龍頭錘落下,掀起的漣漪讓整座滄月島瞬間開滿了月白花。
只見段野樓高舉右手,一聲驚雷大喝。
「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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