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提高分貝?
起碼在聽到規則後,顧淼第一時間想到了一首壓箱底的歌。
——《鹹魚》。
它改編於閩南語版《憨人》,後者靈感來自於一個微小巧妙的細節。
現代中表達愚笨的[憨]字,是心上加一個敢。
如何揣摩這個字眼呢?顧淼回想起初次聽這首歌的感觸,多少不起眼的平凡人被淹沒在失意之中,在長大的過程中,變得愈發懦弱。
勇氣,也成了寶貴的東西。
而在另一版本的《鹹魚》中,又是一份對自我的嘲弄,就好像是顧淼現在的仰臥起坐。
周遭變得很安靜,似乎只有顧淼自己的聲音,他沉浸在一種心流之中,忘我地投入演唱。
「鹹魚就算翻身 還是只鹹魚 輸得也誠懇
至少到最後 我還有鹹魚 不腐爛的自尊……」
川西,傍晚時分
天色逐漸暗淡,工作人員拆下佈景的燈光,收拾着器械道具,給攝像機罩上一層防塵布,就大概差不多準備下班。
「鍾導你不走嗎?」
「在忙會兒,哎你們先走吧。」
一個個向着鍾離離打招呼,她苦笑着放行,誰不想下班呢?
鍾離離腦海不自覺轉悠着那些戲,生怕有什麼細節沒有考慮到。
焦慮,煩躁。
她下意識翻開自己的筆記,對照着劇本,細細查看了明天的拍攝表,還有天氣預報。
「這裏親密戲要借位拍攝,顧淼應該沒有問題吧?室內佈景還不夠好,我再問問佈景師。」
鍾離離開始日常的頭疼,同樣也是幸福的煩惱。
華國的電影製作一般都是導演中心制,當然也不排除一些厲害的編劇,可以擔當真正的核心,但大部分也是既編又導。
權力,同樣代表着義務。
於是拍好一部劇,最忙的就成了導演。
每天都有無數的問題等待着她決定和解決,這是她過去,一直憧憬的生活,在此刻也變成了負擔。
顧淼手中的結他演奏得更為鏗鏘,帶着一種少年獨有的口吻。
「我沒有任何天分 我卻有夢的天真
我是傻 不是蠢
我將會證明 用我的一生……」
本來想要離開的觀眾遲疑了,留下來觀看這個陌生樂隊的演出。
外放的歌聲,喚醒了鍾離離的思緒。
怎麼形容這種歌聲,是非常平易近人,一聽到就會不自覺跟唱的青春之歌。
她仿佛回到了校園裏,回憶起了自己上學時期,為了分數名次的掙扎與鈍痛。
生在中產家庭,就意味着要背負父母的殷切期望。
她上着高昂的補習班,獲得中等的學習成績,拼命擠進了區重點,但也夠不上最好的學校。
起碼上不了父母的學校。
她能看到父母眼中的失望,無法復刻父母的路,就好像意味着失敗。
而這種失敗,往往意味着一種墮落的象徵。
這樣的自我厭惡,持續了很久,直到膠捲闖入了她的生活。
她才擁有了片刻的喘息。
「我,如果有夢
有沒有錯
錯過才會更加明白,
明白堅持是什麼……」
纏繞的電影夢,支撐了鍾離離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敢向父母去說,後者總是勸她去報考金融系,認為這才是未來的最好出路。
直到高考的志願,她做了回自己的決定,就算未來可能會接受現實的打擊,與父母的抱怨。
但鍾離離心想,就算後悔,那也是自己找的。
起碼要試過,才知道這條路是對是錯。
這就是她始終咬牙堅持的理由。
本來在旁觀的方雯芯,也加入了結他的合奏,顧淼捏着麥克風,聲音逐漸高昂。
整個樂隊配合默契,樂聲逐漸聚攏,似乎在捲起了一股強大的感染力。
「我 如果有夢
夢要夠瘋 夠瘋才能變成英雄
總會有一篇 我的傳說……」
顧淼還在繼續演唱,吸引了更多的觀眾,激起了更多人心中嘈雜的轟鳴。
「再聽會兒吧……」有個穿着風衣的小姐姐,拉住旁邊的閨蜜,示意留下來。
「感覺好奇怪,他居然是顧淼。」閨蜜仰着頭看舞台中央的人。
絕大部分的人對於顧淼只有淺淺的印象,被他的光環與新聞包圍,而沒有去真正認識這一個體。
或許,他們也沒想到會在音樂節的舞台相遇他,看後者肆意揮灑着那種飛揚的青春。
似乎要衝破一切阻礙,飛奔向前。
如此熟悉,因為每個人都有過那樣的時期,不管為了什麼奮不顧身。
透過屏幕的觀眾們,也猝不及防地被衝擊到了,一時間發表着感悟。
[我去,這歌很好聽,感覺能活着,真好!]
[再次get水哥的新歌,才華溢出來了呀]
[感覺自己也像是一隻鹹魚,還在復讀,不知道能不能上岸]
[顧淼到底怎麼做到,看起來喪喪的,又看起來很勵志啊。]
在器樂伴奏的間隙,顧淼重新調整了呼吸,沒有太過壓抑心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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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有時候只需要足夠坦誠,勇於面對自己的內心。
於是他閉上眼,繼續唱道:
「我不好也不壞 不特別出眾 我只是敢不同
我的人生就是 一錯再錯 錯完了再從頭
也許放棄掉一些 活得更輕鬆 我卻不再是我
我不願一生 曬太陽吹風 鹹魚也要有夢……」
很難描述,此刻毛鴻寫作業的心情,他咬着牙聽着這首歌,沒有看到熒幕里顧淼的畫面,依然感到難受。
他聽懂了那份自嘲,還有普通人面對世界的無可奈何,與總要緊守的最後底線。
對於毛鴻而言,他不斷在家庭的擠壓下退讓。
他捫心自問,有什麼是他不能放棄的,那一定就是自我。
再長大後,能擁有屬於自己的房間。
電視機中,在顧淼的示意下,樂隊拉長了間奏,他貼着麥克風說道:「大家可以一起跟唱。」
就如事先說好的那樣,包括白涵宇在內的成員,也調整起了麥克風。
不一會兒,器樂重新進入正軌,顧淼的胸腔里,燃燒起一股熱氣。
「我沒有任何天分 我卻有夢的天真
我是傻 不是蠢 我將會證明 用我的一生
我 如果有夢
有沒有錯 錯過才會更加明白
明白堅持是什麼……」
重複的這一遍,開始只有零星的幾個人,然後跟唱的人數越來越多,分貝數開始飆升到接近七十。
這些觀眾有時候,只是很累很累,需要吶喊與宣洩,去擺脫那些現實里如山的壓力。
喜歡工資到位,歌壇都被我干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