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劍,斬出萬里天穹崩碎,星光灑落,劍光所過之處一切寂靜。
無盡星輝傾灑,帶來無盡的祥瑞。
這一刻,八荒無論何方的修士或凡人,抬頭間皆能見那橫跨星空的一劍,可惜片刻後,便消失於視野之中。
遼闊的草原上,阿風與秦玉嵐回神再望,姜雲逸和陸凝霜已攜手轉身離開。
「百年,仍是如此驚艷.....」
身後,山神沒有實體,因為無法離開石山太遠,只能以靈體的形式跟在老祭司身後,眺望兩人遠去的身影呢喃。
老祭司也是在震驚中緩過神來,從山神的言語中聽出『百年』二字帶着一絲別的含義,看着陸凝霜的背影,若有所思。
旋即看了一眼山下神女雕像,身影重疊,百年已過,依舊如初。
老祭司神情驚愕,聯想到什麼。
「山神大人,莫非.....?」
山神之靈頷首:「她仍是她,卻也不是她,因為比當初更近人情。」
得到確認,心頭大震。
此刻的老祭司終於知曉真相,雖有些難以置信,但是想了想神女又是何等人物,與天同壽,區區百年確實不值一提,豈能是他們這些普通凡塵能想像的。
老祭司嘆息一聲,比起仙家之人,她終究只是凡俗里,一個稍微有點東西的普通人而已,算不上什麼。
說起來,自己還叫神女大人一聲『孩子』!
想到這裏,老祭司不感嘆自己謹慎一生,沒想到最後竟冒犯了神女大人,還好神女大人她不記小人過。
此時,山神之靈又望向另一處,目光驟然凌厲起來:「那邊,還在亂戰。」
老祭司自然知曉此劫引來的災難,立刻向山神提議道:「山神大人,是否需要天狼族內的勇士前去支援?說到底那些人都是神女大人的弟子。」
然而山神之靈卻是搖頭,緩緩道:「一劍破空,即便相隔萬里,也足以擊破各方妖魔。」
祂對那一劍的評價甚高,既包含着邪道該有的殺伐,又有着正道鋤強扶弱的俠義。
山神之靈感慨兩人強大的同時,覺得陸凝霜和姜雲逸一個煞氣纏身,另一個功德無量,本該相斥。
但他們二人的存在不違背陰陽,甚至有可能是天地的寵兒。
就好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又應該分開獨立存在,實屬複雜。
而另一邊,東原外界。
天狼已死,血氣瀰漫。
天凌弟子於夜浴血而戰,天狼之死竟沒有讓妄圖侵犯東原的妖魔退怯,相反,血氣吸引無數妖魔,更加猖狂。
戰鬥愈演愈烈,就在秦小雨三人準備親自下場之時。
明明看不到星的黑夜,突然亮堂無比,只見一道驚天劍虹貫穿黑暗,瞬間如流星隕落擊潰數頭妖魔,斬落外界!
哧!
劍虹從空中墜落而下,盡皆冰封,妖魔連慘叫聲都沒有留下。
「這是......聖主姐姐的劍氣!」
作為一直被懲罰的對象,秦小雨從中察覺到熟悉的氣息:「你們快看!劍氣橫跨萬里,我就知道聖主姐姐不會不管我們,太厲害了,比我祖奶奶的仙術還要厲害!」
雷祁淵和劍九君自然是見到此幕。
秦小雨激動,因為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陸凝霜出手,要知道天下人親眼見到聖主出手的機會,簡直屈指可數!
嗯,祖師叔不算。
畢竟祖師叔和聖主姐姐可是夫妻,對方有難定然會出手相助。
等等?
她又怪道:「還有祖師叔的劍意?」
劍氣之中,那種青竹般勢不可擋的劍意更為強大,讓人深刻,震撼。
冰,凍結任何一具屍。
竹,斬盡萬千邪祟。
斷冰切雪,冰雕脫落一塊又一塊平整的碎片,最後一切散去,消散如煙。
兩者結合,竟是如此微妙。
秦小雨也是見過姜雲逸出手,當初蟠龍鎮那一劍可是直接斬首蛇妖!
所以姜雲逸的劍意,她自是銘記在心。
可秦小雨明明記得,祖師叔重修後如此才結丹境罷了,此劍無敵之威,少說也得化神才能做到。
「聖主和祖師叔當真舉世無敵。」小胖子見到頃刻間就解決所有的妖魔,震驚的嘴巴張開,久久合不攏。
霎時間,天凌弟子士氣高漲。
不過唯有劍九君知道,聖主斬出此劍並非刻意想要管制東原外界妖魔。
因為......
忽地,一旁的秦小雨出聲:「咦?怎麼還有一道?」
她抬頭仰望,發現還剩一道劍氣流光正以飛快的速度,往另一處方向隕落!
.......
上弦月當空,陸凝霜舉着火把,一邊走一邊牽着身側白衣公子。
為他引路,與之相伴。
『什麼冠絕天下,搞得我尷尬症都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中二病。』姜雲逸在一旁內心吐槽,同時悄悄瞄向陸凝霜。
雖然他心裏那般想着,但手上還是默默收緊力道,把陸凝霜緊緊牽住在手心,從行動上說明心情不錯,慣常平靜而憊懶的眸子竟也陡然柔和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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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雲逸很快自我搖頭。
他不能承認,至少現在不行。
誰讓陸凝霜一直藏着掖着,問的事,什麼都不告訴自己,雖說吻後自己有些安全感,但鬼知道陸凝霜想要做什麼?
你說她嗜殺吧。
陸凝霜身上又有相應的功德,說明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你說她不懂感情。
好傢夥,現在學的一套一套的,差點把自己弄迷糊不說,她還會強吻!
姜雲逸神色變化多端。
陸凝霜瞥見他的變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道:「你是夫,我是妻,理應由夫君出手展現一家之主的風範。」
姜雲逸目光望去,見她神情認真,頓時笑罵:「陸凝霜,哪有一家之主會借自家娘子的力量顯擺自己威風?」
「夫君創業而先行。」
「?」
這句話感覺是在對自己說,這麼做他能少走好幾年彎路。
方才的好心情突然轉變,有些鬱悶,因為姜雲逸後知後覺,自己又吃了一頓白飯,還是被陸凝霜強行餵到嘴裏。
該死!
自己曾說的重振夫綱,又沒了。
想到軟飯,姜雲逸莫名想起那攤噁心的血泥,雖然還不至於讓他乾嘔,但怕是得有好幾天吃不下菜餚。
特別是關於肉類。
不過姜雲逸現在仔細想想,那頭天狼化作血泥的位置,好像有移動一點點?
他認真回憶當時場面,確實如此。
天狼死的時候應該是在平台的邊緣位置,北側,但成為血泥的地方有些偏移,並非姜雲逸站位問題,更像是移動過。
姜雲逸不覺得是陸凝霜挪動,既然不是的話,難道當時天狼沒死?
他乾脆問道:「陸凝霜,當時那頭天狼真的死了?」
面對姜雲逸突然提出的問題,陸凝霜也沒有刻意隱瞞,但她卻稍微撒謊道:「沒死,但已半死不活,和死沒區別。就算換做夫君過去給予最後一劍,也能輕易殺死,我只是不想便宜傷到夫君的它。」
「好吧。」
有些意外,又感覺並沒有那麼意外,就算又吃她一次白飯.......
不過,以後一定得自己補刀才行!
.........
上弦至滿月,月光下山丘重影。
深夜的山坡,草坪上寂寥。
一男一女趁月趕路。
白衣回眸,那邊喧鬧,篝火搖曳生命的火花,即便隔着老遠站在山坡上,仍見天狼部落族人圍着神台篝火載歌載舞,歡快的聲音傳盪,久久不絕。
他們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與熱情,一切都在繼續,兩人卻不再待下去。
因為熱情,容易忽略時間的流逝,或許有朝一日他們還會回到這裏,不用如此匆匆忙忙的離開。
不知不覺,下坡一走甚遠。
姜雲逸和陸凝霜走出喧鬧的範圍,周圍的寂靜宛若隔世。
「對了——」
他緩緩回過頭,像是剛想起自己要問什麼事情一般,看着佳人問道:「陸凝霜,話說我們這是要去哪?」
說完後,姜雲逸忽然察覺不對。
他們還能去哪?答案無疑是東海。
姜雲逸想要問的意思是,這片草原如此之大,陸凝霜現在要帶自己去哪?
畢竟前路漫漫,草原很大,抬眼望去不知何處是盡頭,怕是連方向都辨認都不清楚,更不要提找路了。
下弦月後,星光清漫,前方除了浩瀚星辰之外別無他物。
「四處走走,覺得地方好就躺下歇息,觀星賞月。」陸凝霜輕鬆說道,讓姜雲逸覺得她好似沒個正經。
「陸凝霜,什麼時候你也這般憊懶?」
夜還漫長,剛走幾步,姜雲逸就照着她話找一處較好的地方坐下,兩腿拼攏,屈膝收腿,道:「還要好地方觀星賞月,你如今倒是懂得享受。」
反正走下去也是前路茫茫,所幸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就坐在地上歇息。
聽聞姜雲逸語帶調侃,陸凝霜輕吹口氣,將火把即刻熄滅,收起。
夜下無光,浩然天地間唯有彼此。
星河依舊滾燙,繁星閃爍,天上一顆一顆似能連成線,化作棋盤,也映照自身如此之渺小,只是棋盤粒沙。
「和夫君在一起,我都很享受。」陸凝霜坐在他一旁,攏了攏髮絲。
「嗯。」
姜雲逸敷衍應道。
她身軀微微傾斜,不是要把腦袋靠在姜雲逸肩上,而是為了能更好的單臂摟住姜雲逸肩膀,強行將他半個身子往自己懷裏倒,緊貼無半分距離。
姜雲逸:「.........」
「陸凝霜,你知不知道女子這時應該是把頭靠在男子肩膀上?而非像是你現在這樣摟抱在懷。」姜雲逸掙脫了一下卻沒有掙脫開,她摟得緊緊的。
姜雲逸試圖將她單臂摟肩的手掰掉,也是無濟於事,感覺跟焊在上面似的。
「不知道,我喜歡這樣摟着夫君。」說着,陸凝霜將他緊緊圈在懷中。
「不累?」
「不累。」
「可你不累我累!」
「累了夫君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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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雲逸覺得還怪押韻。
至於他為何感覺累,因為還沒有徹底放鬆靠在陸凝霜身上,潛意識裏生怕她會支撐不住一起倒在地上,所以他一直緊繃,可重心又是往她方向偏,不累才怪。
「夫君何必苦苦支撐?」結果她淡然說了一句:「夫君不重。」
一句『不重』讓姜雲逸抿了抿嘴,聽上去覺得怪,心裏還有點小生氣,畢竟身為兒郎,居然有一日會被說輕!?
很不爽,嚴重的不爽!
「那我可靠着了,你別後悔。」
「嗯,不後悔。」
姜雲逸聞言,沒有懈力,反而用力的往陸凝霜身上倒,想要壓垮她,倒要看看陸凝霜怎麼個不後悔。
結果陸凝霜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姜雲逸臉色漸漸漲紅,憋着一口氣直接不講道理,上手使勁的往外推她肩膀,卻還是沒撼動半分,最後只得泄氣作罷。
見他反常的舉動,陸凝霜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書中有寫忌諱,其中一條就是『永遠不要和仙子談體重問題,更不要說她重。』
陸凝霜覺得,既然要對女子說不重,對姜雲逸豈不是得反過來?
於是乎,她就像看着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卻還是要往死里寵,下意識說道:「夫君很重,多謝留情。」
這讓本放棄的姜雲逸頓住,抬起頭來看着她,竟有種被狠狠羞辱的感覺,怒火蹭蹭竄升,哪怕晚風吹拂亦無法平息。
他直接就撲了過去!
陸凝霜借勢主動往後倒,一切都水到渠成,順利的被他壓在身下。
姜雲逸背後是璀璨星空,而她的眸里卻只有一人,四目相對,隔空還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溫度。
他暖,她涼。
「夫君可是要懲罰我?」陸凝霜一如既往地冷靜,其神若寒河。
姜雲逸能看到她這張清冷的臉龐,以及微微張開的雙唇,齒如編貝,藏在齒後的那根誘人香舌,吸引他的注意。
心頭一軟,姜雲逸無比明顯的喉結,情不自禁的動了一下。
此刻他的目光不自覺下移,或許陸凝霜穿着確實保守,但是不看還好,一看發現陸凝霜雙臂已經死死扣住自己!
逃不掉,亦躲避不了。
姜雲逸愣了片刻,瞬間清醒,反應過來陸凝霜的境界可是比自己高,他才多少點重量,怎麼可能撐不住!
自己生氣,豈非自找苦吃?
姜雲逸苦笑。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陸凝霜那身衣裝,讓她看起來細窄腰身,身段修長苗條,而腰部以下,藏於褲中的大腿皆是筆直均勻,所以很難想像她能撐住自己。
隔了好一會,他想起身,結果一隻修長的大手毫不留情的按在他背後,把他整個人都給壓趴下在身上。
姜雲逸在她鎖骨處抬眸,眼裏複雜,又帶着一絲倔強。
陸凝霜卻是隔着布料細細摩挲他的背,在身下抱着他,緩緩坐起身來:「這樣夫君才不會累。」
此刻,姜雲逸心境動搖,在心裏念着:完了,她現在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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