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苦笑了一下,說:「先生和我說了,像我們這些數代都是貧賤之士,一點根基也沒有。我們能靠誰?誰也靠不了!要是先生出身是門閥士族的話,先生到豐陽縣任縣令,這些人就得多給些面子!也不至於像先生那樣被打倒於地,名譽掃地!人人都急於落井下石!」
王玄策顯得激動了,說:「先生為什麼能中舉?因為門閥士族就算是想要他們的子弟進入仕途,可是他們知道皇上也是從底層選人的,說什麼也得放開一個口子!先生就是幸運地從口子進去,獲得了功名!可是考上了又怎麼樣?」
李福看着王玄策,王玄策繼續說:「就算是我們考上了,我們也是被排擠的對象!門閥士族的子弟可以平步青雲,而我們呢?也就是風光一時!可是就算才華橫溢那又如何?考卷上寫着的名字可不是代表門閥士族!可是錄取的卻是才能不及我們十分之一的門閥士族!誰叫我們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哪怕我們終其一生也無法追逐到他們出生時的起點!」
李福閉上了眼珠,他明白了王玄策認真放棄科舉!
「出身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為丈夫!」李福說話擲地有聲,他看着王玄策,希望王玄策能明白。
王玄策在重複着李福的話,隨後說:「大帥就是大帥!說得多好啊!我以曲為直!我相信跟着大帥,我一定能有比科舉高中更好的前程!所以我寧願先屈!」
李福一聽很高興,便堅定地說:「只要有我在!我就不允許你受委屈!因為你是我的部下!我是你的上司!你跟着我,我就會對你好!」
王玄策看着李福,眼中噙着淚花!
王玄策知道他一生中做得最正確的選擇就是跟對了李福!
李福篤定地說:「去吧!去參加今年的科舉!我相信以你的實力一定可以考取功名的!不但是榜上有名,第一名非你莫屬!」
李福的心中想的是:「我是李二的兒子,李二又命繫於我!我不幫得你得狀元,才怪!什麼門閥士族!我非得讓這一次的狀元是出自於貧賤的王玄策奪得不可!」
王玄策不由笑了,說:「好!我去!因為我現在背靠着的是一股勢力!只是其他人沒有我這麼幸運,他們去考,他們能成功嗎?」
這話又說得李福一愣,是啊!王玄策要不是有他李福撐腰,他考科舉有望了。
李福嘆了口氣,這才發現,原來世間想要公平,真不容易!
李福一直在思考着剛剛王玄策所說的。
可不要小看基層!老百姓知道皇上和朝廷的動態都是在基層傳達的!
如若一直被門閥士族掌握在手中,等於給了門閥士族彎曲聖人的治國方針,還有朝廷施政行為的機會。
如今的大唐實行的是「職役制」,在「皇權不下縣」的情況下,李福肯定要去看看!
了解大唐最確切情況,切實地知道底層需要什麼!
那麼前提就是要幫助王玄策考取功名,讓他有機會去外放當一個縣令,李福就跟着一起去!從大唐最基本的層面,最底層了解,這樣就可以對症下藥才能創造出一個比歷史上的貞觀之治還要輝煌的新的貞觀之治!
李福心中有了想法,他當然是要進宮去見李世民了,同時也表示為自己經常惹李世民生氣而道歉。
李福一見到李世民,他甭提是有多乖了,給李世民送來了很多好吃的。
李世民受寵若驚!
平常這個兒子都是故意氣自己的,哪有像今天這麼好說話啊?
這讓李世民都不習慣了,他想了想,就猜出了李福應該是這一回事。
李世民斬釘截鐵地說:「承庇啊,你是不是擔憂王仁玄的死啊?放心好了!只要有阿耶在,大唐就沒有人能動得了你!這不過是門閥士族為了能與阿耶相鬥而使出的各種陽謀和陰謀!我就算是拼盡了天下再大亂,我也不會讓你有事!因為我是你阿耶!我不會再讓太原火災失去你的事再度發生!」
李世民這是在說真心話:「如若我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兩次失去,我還妄稱什麼天下共主?我是絕對不會讓我的兒子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哪怕會失去天下!」
李世民此話令李福是深受感動的!不愧為自己的好父親!
李世民說:「沒事了!有阿耶在!阿耶永遠是你最堅實的靠山!」
李福嘆了口氣,說:「阿耶,我覺得自己以前太不懂事了!我在想單單一個縣,要治理好,那是難上加難,要殫精竭慮的,未必能治理得好!而且其中還有世襲的小吏以及延續至此的門閥士族勢力,無疑難度更大!」
李世民一愣,他是怎麼也想不到李福說的居然是這樣的一番話,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李世民看着李福,覺得不認識這個兒子了。
李福卻是由衷地感嘆:「阿耶要治理一個如此遼闊龐大的國家又要面對着門閥士族,還有許多的魑魅魍魎要去應付,要去對付!從而為天下蒼生謀取福祉!阿耶真是太不容易了!看!阿耶早生華髮了!這一定是憂思過多!」
李世民忽然間,眼中含淚,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難和他的苦痛!
人人都以為他高坐在至尊的寶座上是多麼地開心和快樂!
可是李世民一心想當明君,為此如履薄冰,每天憂思不盡,日子過得並不好。
李福便說:「阿耶,讓我幫你分擔吧!上陣父子兵!我倆父子一起把門閥士族給剷除乾淨!讓後世子孫不用再受門閥士族的掣肘!而且還要創造一個更加輝煌的貞觀盛世!」
李世民一聽,不由笑了,說:「阿耶何嘗不想啊?只是你知道嗎?門閥士族已歷數百年,根深蒂固,想要拔除,非一日之功!欲速則不達!」
李福便問:「所以阿耶想要緩緩圖之?也就是讓後世子孫再慢慢地消滅他?」
李世民一點頭,說:「是的!這也是最穩妥的方法!」
李福卻要和李世民唱反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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