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縣裏的領導都來了,劉金秀就縮了一下頭。
倒是周得柱問道:
「你領導也知道你結婚了呀。」
「嗯。我去收拾一下東西。」
周國良真的不太想和家裏的人說更多,感覺和他們溝通不起來。
回到屋子裏,看一下自己帶的包里,只添了今天給梁新月買的那些東西。還有剛才梁軍拿來的一包吃的。
周國良溫聲道:
「新月,你要帶一些你的換洗衣服呀。」
梁新月沒說話,只把一件衣服打開給他看看。周國良沉默了。
「好,明天我們去大楊縣城買一身衣服。」
周國良把自己的東西收好,把新買的膠鞋和襪子拿出來:
「穿着這個走路吧,要走好幾十里路,有點遠。」
梁新月接過來,還特意去打了桶水沖洗了一下腳,這才回來穿上新鞋和襪子。
周國良還是一身軍裝,背包還是他背上,出來後他衝着爹娘就跪了下去,梁新月是不想跪的,梁軍在身後推了她一下。
這妹妹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了?
梁新月這才抿着嘴跪了下去:
「爹,娘,我們要走了,以後你們二老要保重。哥,我不在家,爹娘就交給你了。軍哥,你要照顧好梁家爹娘,特別是我姐,讓你費心了。」
結結實實的叩了三個頭,這才拉起梁新月來。
劉金秀又哭開了。這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了,卻轉身又要走了。
周國良帶着梁新月都走到門口了。又站住了腳認真的說道;
「爹,娘,我這十年的軍屬補助,可能最近公社要拿下來,拿到後,不管是多少,你們拿三成給梁家,別說我娶了新月,就新月在我們家這些年乾的活,你們也得拿。再說,梁家好了,我姐的日子才更好。」
劉金秀還流着淚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梁大虎跟着跑過來抱住梁新月就要哭。
梁軍忙伸手抱起兒子:
「別哭,姑姑和姑父要趕路。」
「國良,我不管你在外當什麼官,但你把新月帶去,就要好好待她,她是個勤快姑娘,但老實,你可別欺負她了。」
「軍哥放心,我不會欺負她的。」
大家送着他們出來,剛到水庫邊上,大路那邊就有人在叫:
「周國良,周國良。」
有一個人騎着二八大槓沖了過來。
「你是周國良吧,我是公社的通信員,叫我小劉就是。付書記讓我來通知你,叫你先到公社去,武裝部有車來接你們,送你們到大楊縣去,就不用走那麼遠了。」
「呀,那倒是謝謝了,辛苦你跑一趟了。那我們就走公社那邊。」
走水庫,是走山道。雖說近一些,但全程幾十里全靠走。
走到公社只八里路,有車來接過去,就方便多了。
順路,梁軍和周小英抱着兒子就送着周國良就和梁新月往公社走了。
看不到人影了,送行的人這才折回,劉金秀就哼一聲說道:
「還要給三成,這國良是沒點心呢。」
回頭周得柱就罵劉金秀:
「你有心,人家梁家都知道給孩子裝點花生這些,你呢,兒子回來一趟,你什麼都沒給。只知道要兒子的錢。明天就是過中秋呢,你都沒給孩子裝點吃的。」
「我…我這不是沒來得及準備麼?他梁家給準備了,指不定國良給了梁家多少東西和錢呢。」
……
走到梁家灣的岔道口:
「軍哥,姐,我們就不去給二老叩頭了,你們告訴兩老的要保重身體。明年或是後年,我們爭取還要回來的,到時再來看你們。」
梁軍點了點頭,眼睛有些紅,聲音有些哽,說不出話來。
周小英有點小心的來到了梁新月的身邊:
「你要乖,我也乖。他不得打你。大哥才打你。」
她指着周國良說道。
梁新月溫和的笑笑道:
「嗯,我們都要乖,你帶好孩子,聽哥哥的話,下次回來,我給你買糖吃。」
周小英又笑了,指着周國良又說道:
「他不是哥哥,他是弟弟。」
周國良驚喜的看着姐姐:
「姐,你認得我了?我是國良。」
周小英認真的說道:
「國良是弟弟,不是大哥,大哥是國全。」
梁軍伸手拍一下她:
「對的。」
然後對梁新月道:
「你們走後,我一直在教她,告訴她國良是弟弟,不是打人的大哥,她記得大哥要打人。」
梁新月笑道:
「哥,沒事常和她說說話,教她,她會記得,還有,平時你要多教你兒子說話,兩歲了,應該要多學說話的時候了。」
梁軍笑了笑。
分開手,周國良良久才說道:
「要不是遇到你哥,我姐肯定走哪家都會被打。」
梁新月想到記憶里的一些東西:
「我哥說,英姐小時候很機靈,跟你們男孩子出去割草,有人欺負過我哥,她都偷偷的幫我哥把被拿走的草給割來裝滿一背簍。」
鄉下的孩子,連着幾個隊的只要年齡差不多的,都是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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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
周國良突然笑道:
「我昨晚想了好久,我也想到了你小時候的樣子。我也不大,跟你哥他們在你家山後那山上捉麻雀。你跑着來叫你哥吃飯,結果摔了個大馬趴,額頭磕到了石頭上,一臉的血的樣子。」
「當時把你哥嚇傻了。跑過來背起你就跑,大聲叫『娘,娘,二妹摔死了。』是不是?你記得這事不?」
梁新月瞪他一眼!
周國良哈哈大笑。
「說實話,我只想得起你那一次的樣子,其他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你是女孩子,又比我們小那麼多,跟我們不是一夥玩兒的。」
梁新月:……你記得的梁新月是真死了!
兩人來到公社,果然,送了李武回縣城的車又開了回來,那司機說道:
「部長說,他忘記跟你說了,我送你們過去更快。」
周國良到一邊的供銷社買了一包煙給到司機道:
「那可是謝謝你了,不然我們怕是要走到天黑。」
上了車,周國良坐到了副駕的位上就和司機聊起天來。
梁新月看着窗處的這個年代的破舊的草房比比皆是,因為剛收了玉米,山下也收了稻穀了,到處的土地都是空着,有些蕭條的感覺。
看着看着,梁新月就倚着車門睡着了。
終於走出了魔掌,嘴角不由的帶出了一絲微笑。
周國良幾次回頭看到她睡了還在笑的樣子,心裏漾起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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