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妗一口氣堵在那兒,「是夏安安得罪了江燁,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她又怎麼會得罪江燁?」徐婧氣定神閒,「宴之說安安是該受點教訓長長記性,我這個當媽的不敢包庇她,拘留室里呆四天,不是大問題,但這事,不能鬧大了,也不能鬧得人盡皆知,靳老爺子心疼外孫能理解,但揚言要找徐家算賬,把這事算在徐家頭上這事,你得去擺平了,你那麼會搞定男人,在江燁耳邊吹吹風,他會聽你的,靳老爺子寵他,他一句話,這事就算了了。」
徐婧那副拿捏住她的語氣,氣的夏妗捏緊了手指。
她深吸氣,「我沒那麼大本事。」
「既然這樣,那你也別怪我,你媽的骨灰是沒進墓地的,每年寄存的陵園只有我知道,那麼大一罈子,少上那麼一點,想來你也是不在意的。」
「徐婧!」
夏妗沒忍住,大吼出聲。
「我等你消息。」
徐婧直接掛了電話。
夏妗眼睛漲的通紅,白薇穿着睡衣,站在浴室出口,詫異的問她。
「阿妗,你怎麼了?」
夏妗深吸了口氣,起身說,「沒事,我回臥室了。」
見她走,白薇追過來,歪頭去看她,想要看清楚點。
「你眼睛是不是紅了?」
夏妗別開臉,迴避她的視線,「沒有。」
到了臥室門口,她推開門,背對白薇道,「你累了一天,先休息,睡醒了我們一起出去吃晚飯。」
「好。」
白薇點頭。
「阿妗。」見夏妗要進門,又忍不住叫她。
夏妗停下腳步,但仍舊背對着。
看出她不想說,白薇說,「你有事跟我說,沒事的,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好,我知道。」
「那我去睡了。」
「嗯。」
等到白薇進了副臥關上了門,夏妗也進了主臥,並反手鎖了門。
她來到床邊坐下,努力幾次深呼吸,直到緩下情緒。
她才拿出手機給司厭發消息。
「江燁要找徐家麻煩?」
司厭很快回過來,「欺負你,總要付出點代價。」
夏妗明白了。
大概是司厭讓江燁這麼做的,為她出氣。
可她要辜負他的好意了。
「阿厭,能不能和江燁說一下,不要追究徐家的過錯。」
彼時,司厭坐在司家客廳。
司母剛下飛機,就讓家裏的阿姨燉了雪梨馬蹄湯。
秋燥,她近來上火的很,眉間長了痘,碰一下都疼。
盛了三碗。
正叫着司厭一起喝。
話才剛落,就見司厭拿着手機起身,凝着眉,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我說話沒聽到嗎?應都不應。」
司母生氣。
這兒子真是一點都不體貼。
「說不定是公司有事,咱們先喝。」
走出客廳,司厭就撥了夏妗的電話,沒一會兒,清緩的聲音響起。
「阿厭。」
夏妗已經極力克制。
司厭還是一語中的,「她們威脅你了?」
夏妗咬着唇,『嗯』了聲。
司厭沒追問怎麼威脅的,而是問,「白薇睡了?」
「嗯。」
「我現在去找你,十五分鐘後下樓。」
「好。」
「不要胡思亂想。」
「嗯。」
司厭回客廳拿車鑰匙,剛進去,司母叫他,「趕緊把湯喝了,等會...」
『涼了』二字沒來得及說。
司厭已經走了。
「這臭小子,當我是空氣嗎?」司母更氣了。
司父打圓場,「工作要緊,我口渴,他那碗我喝了。」
——
司厭到樓下,甚至不到15分鐘,夏妗能想到他這車一路開的有多快。
收到司厭發來的『下來』兩個字。
夏妗從房子裏飛奔出去。
小區門口種了一排銀杏樹,秋天葉子黃了,落了一地。
她穿過那一排橘黃色,看到佇立在豁然開朗處的司厭。
明明情緒早就沒了的。
卻在看到他的那一眼,鼻尖一酸。
夏妗從不覺得自己是多麼脆弱不堪一擊的人,可現在,她總是在看到司厭時,堅強潰塌。
強忍着心裏的酸澀,她在跑至司厭跟前時站定。
夏妗沒有撲進司厭的懷裏,卻在下一秒,被司厭上前一步緊摟進懷中。
她的臉埋在他胸前,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灼熱的,滾燙的...
被緊緊抱住時,無法言語的安全感和溫暖,讓夏妗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的腔調。
「司厭,怎麼辦,我有點想哭。」
「傻。」
司厭低頭,下巴輕輕抵着她頭頂,一隻手扣着她的後腦勺,手指摩挲着。
低聲,輕輕的說,「想哭就哭。」
沒錯,是輕輕的,輕柔的不似他發出來的,這樣的聲音,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夏妗心裏積壓許久的委屈難過,和恨意。
「你說,人怎麼能這麼壞呢?」
她的媽媽,到底對不起誰了?
明明是受害的那一個,活着被磋磨,死了也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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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婧,太欺人太甚了。
夏妗哭的有些放肆,她很少哭出聲,今天卻可以用嚎啕大哭來形容。
眼淚浸透司厭的襯衣,浸潤他的皮膚,直達心臟。
他和她一樣疼。
他的阿妗,活的太苦了。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室外太招搖,在夏妗失聲大哭,引來過路人紛紛側目時,司厭帶她上了車。
後車座,司厭在夏妗哭痛快後,為她擦着眼淚。
心疼她,也怪她,總是什麼都不說。
「你不覺得我很麻煩嗎?」
夏妗抬眸望着司厭,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麻煩,總有解決不完的事。
司厭看着她,「你聽說過一個詞嗎?」
「什麼?」
「心甘情願。」
夏妗一怔。
司厭凝視着她,「關於你的事,我永遠不會覺得麻煩,即使麻煩,我也心甘情願為你解決麻煩。」
夏妗睫毛一顫,她低下頭,「別這樣,你這樣我會又忍不住哭。」
「想哭就哭。」
司厭說,「沒必要忍着。」
夏妗搖搖頭,她不能再哭了,情緒釋放可以,但不能一直釋放情緒。
她要解決事情。
「你告訴江燁了沒?」
「路上打過電話。」
「他怎麼說?」
「一句話的事。」
夏妗鬆了氣,「這樣就好。」她閉上眼,深呼吸後再睜眼。
看着司厭,問,「我是不是很無能?」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威脅,媽媽的骨灰,外婆全被她們捏在手裏,可她卻連奪回來都做不到,一件都沒做到。
她這二十多年,活的如同一場笑話。
「你能走到現在,已經足夠堅強勇敢。」司厭握住夏妗的手,不讓她妄自菲薄。
「你走過的路,換做別人,根本撐不到今天。」
「你從來沒有無能,你盡了自己最大的力。」
「可我還是什麼都沒做到。」
「誰說沒做到?你做到了。」司厭捏緊了她的手,「你在反抗報復的這條路上,不是拿下了我?」
他低頭,「我會是你最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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