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的處境和那些馬差不多,但他卻偏偏不服,微眯着眼,眼神流轉間,那匹馬已經跑出了他的視線。
「也是,我難為你了。你繼續練吧,告訴他們,隨時準備出發。」
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那一刻他立即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說辭,決絕地轉身離開了這裏,邁着輕快的步子朝着養心殿走去。
既然他最關心的就是朝政,那就從此切入。
蕭牧下意識回答:「是!」。眼神一直追逐着他離開,望着他的背影,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個人以後將會是一個對手。
但是這是後話了,他現在更為激動的是,他終於可以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了嗎?不知道他母后怎麼樣了?聽說天盛那邊最近也不是很太平,他這個姑姑有些過於強勢了,竟然瘋狂到要打這天下的主意了,正好回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皇上,請用參茶。二殿下求見!」林陽將八分熱的茶水端了過來,又觀察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個藉口,向皇上稟報。
對於皇上的其他先暫且不說,就單憑他跟在皇上身邊這些日子看來,他的確是一個好皇帝了,每日宵衣旰食,夙興夜寐,批着成堆成堆的摺子。他都看在眼裏。
趙修的視線幾乎未離開摺子,良久後才戀戀不捨地接過了那杯涼了的茶。
「宣!而且你最近有些懈怠了,居然這麼晚才送茶來。」
林陽聽後一臉委屈,嘟囔着:「您這剛批到興頭上,奴才哪敢催您啊?瞧,那都是送來的茶水,您都沒喝。國事要緊,但您真的要注意您的身子了。最近您晚上失眠多夢,常有咳嗽,您要保重龍體啊!」
趙修點頭示意,默默沉呼了一口氣。
「宣二殿下覲見!」
帶着最後一絲希望,趙晏做了許久心理建設才站到了他的對面。
而趙修卻沒有看他,心中也明白,他到底為何而來。
「如果是為了你母親求情的話,就不必開口了,太子都跟朕說了。」
趙晏的心咯噔一下,真的想問出那一句,如果太子沒有說呢?那自己連為母親辯駁的機會都不能有嗎?如果不是太子,他是不是都不肯見他?
算了,每次都是如此,習慣了。
「那皇上打算如何?我深知母親自縊是犯了深宮大規,雖受人蠱惑,但傳出去終究是對皇家名聲不好。皇上不牽連我,已經是極大的開恩了。但請您能否寬限幾天,或者最近先不要她干那些粗活?」
趙修自然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畢竟剛修復過來,還是應該好好休整一下,但只是不再以德妃的身份而已。
「允了,還有何事?」他此刻又被迫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情,不耐煩地問道,但話語裏的驅逐之意十分明顯。
好歹是爭取了些時間,趙晏趕緊謝恩,又不忘說出來此的真正目的:「兒臣多謝父皇!其實兒臣此次前來是為着年末諸多使臣國之事,裏面尤其屬天盛的使臣最為難纏。這些太子都全權交由了兒臣負責,但實在是有些棘手,所以特來請父皇權衡。」
提起國事,趙修才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不過又和天盛有關,他一下又感覺糟心了幾分。
「他們又怎麼了?還想怎麼樣?」
「最近氣溫驟降,天盛突發了災情,導致了諸多牲畜和馬匹死亡,卻遲遲找不出原因。特想來找北陽的醫科聖手前往天盛治療。若說其他的還好,可是這有關馬匹,天盛的騎兵又有稱霸中原之威名,所以——」
趙晏適時停止了描述,至於如何,就賭皇上會怎麼想了。
「哼!」趙修冷哼一聲,心中更是對天盛國君的不屑。
其實從一開始天盛就不是作為附屬國來向北陽交好的,況且他們也從未表明過要臣服於北陽,如今出現了解決不了的問題時,便想起了來求助北陽,還真的當他是冤大頭?
但這倒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動兵攻打,雖然是遲早的事,但絕對不是現在。況且對於天盛那裏的情況,他們了解甚少,還不清楚他們的國力到底如何,他不打無準備之仗,所以還是得先求穩。
「這件事,太子有何看法?」
「太子的想法是要去援助他們,並且趁機打探打探他們的實力。」
這件事並非是他空口胡謅,而是在校場那裏,看到馬匹時突然想起來的一件事。是前幾天處理事情時無意之間聽說的,天盛使臣也正有此意,只不過還沒來得及稟告皇上,他們就先將這件事攬了下來。
卻沒想到突然出了他母妃這檔子事情,耽誤了一天。不過此時卻剛好是一個絕好的理由。
趙修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鎣兒雖然心慈手軟,但還是有些大局觀的。但讓他前去,趙修還是有些不放心。
「很好,太子的想法和朕不謀而合。只是最近朕還有其他事交予他辦,你可有合適的人選,替他去天盛一遭?」
果不其然,即使心中提前知道,但還是為他對趙鎣的偏向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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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果相信臣,臣願替皇上和太子分憂。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此刻的話也是發自肺腑,面前的人只是北陽的皇上,他也是為了北陽的百姓們能夠不再為外邦戰禍而憂愁不堪;為了早日找到忘憂草醫治母妃;為了實現自己在多年以前就想過的藍圖,這一趟,他一定要去。
趙修很痛快地答應了,並且破天荒地讓他多帶些人手,以防不測。
「對了,那個南國公主怎麼樣了?聽說她一直住在太醫院裏的病房,這像什麼話?好歹是你帶來的,就這樣委屈人家?」他一下冷不防地將話題轉到了司徒皓月身上。
趙晏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確有些對不起這個小公主了,明明答應帶她來到北陽見一見別樣的好風光,卻盡給她添麻煩了。
「這件事是臣疏忽了,但司徒公主不拘小節,喜歡和太醫院裏的薛太醫打交道,臣也不好不考慮她的想法。況且她性子活潑爛漫,想必在驛館裏面也不會開心的。她今日還說有事要回南國一趟,臣已經派越澤護送她了。相信,過不了幾日就能回來,到時候臣一定為她好好接風洗塵,大辦宴席,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趙修有些琢磨不透這些小年輕的想法,但念着最近南國還算安分,而且那個丫頭為後宮的妃子解了毒的份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無妨,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其次,你還是要考慮考慮朕那日和你說的話。這個公主朕相當可心。」
趙晏不願意與他詳談這個話題,他對司徒皓月有感謝,有欣賞,有寵溺,但唯獨不是愛,不是喜歡,不是那種要與她相守一生的廝守的感覺。
縱使如何,他都不會動搖內心。他只在乎她。
「皇上,這件事也不是憑我決定的,況且我對於她,只有兄妹之情,並無男女之意。太子並未成婚,臣不能逾越,而且如今歷練不夠,還是希望能夠為北陽,為太子盡輔佐之力,所以這終身大事,臣還未想過。」
趙修對於他的這套說辭也不好說什麼,他說的也是事實,只是他好像有些過於着急地想讓這幾個人都安定下來了。
「也是,但你也不小了,是時候應該將這件事拿到枱面上考慮了。罷了,你先去解決天盛這一檔子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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