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閣西南客房內,李言笑將夕顏安排在了這裏。送走母親後便打算來看看她,順便問問她逍遙館的事。打開房門,卻見那位花魁靜靜地躺在那裏,怎麼搖晃都不醒;不對,怎麼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迷香。李言笑立即屏息,掃視了四周,將花魁帶了出去。
出來後仔細地搜查了花魁的全身,外表並無任何傷痕,還好沒有傷害到這最後的人證。不過李言笑卻並不打算聲張,立即帶着昏迷不醒的花魁去了梧桐苑。看來有人是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不過正好省的她設局了,他們竟如此坐不住。
小桃看着李言笑背着個人艱難地挪動着,趕忙出來接着她們。到底還是練點功夫強身健體好,要不然就不會這麼費勁了。二人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將她安置到了暗室里。
「小桃,現在聽我說,今日這件事情先不要聲張。看來咱們這裏也不太安全了,清明閣里的暗衛派去一半保護我母親;剩下的就來看着咱們這個院子,但是主打一個形散而神不散。你懂什麼意思吧?」
小桃聽着她這番話,已然十分了解。不過她還有一點不太明白,既然小姐看出來了那花魁是裝的,而且還不一定是什麼人呢,為何還要把她藏進暗室里,這不也算是一種保護嗎?
李言笑卻沒有再說話,因為她現在心裏也是一團亂麻。為什麼所有的事就落到了她的頭上了,難道她長得很像冤大頭嗎?在回來的路上之時,那位花魁突然被絆了一下,竟直接與她撞了個滿懷,來不及反應手裏就多了一張紙條。電光火石間,她哪來的時間寫紙條,說明這是她提前準備好的,想說什麼呢;又為什麼選擇了她。一路上她儘管表面上雲淡風輕,但內心裏已是心事重重。饒是她一直觀察着那位花魁,想從中得到一些信息,但是在面具之後的人卻再也不與她有任何交流。本來明天進宮覲見她就心煩,現在又給了她這麼個懸念,這不是成心吊着她嗎?
其實本來不看還好,一看便倒灌了一口涼氣,什麼?這簡直不可思議!看完便想直接去找她問個明白,但再看的時候,她已經不省人事了。不過這紙條上的信息:
日新月異,日久天長,伺機而動。
這是什麼意思?看來還是要集結眾人之力,但是一大群人都知道,有些不太靠譜。上次從高寅手上將那個黑衣人殺了的兇手還未找到,當時看着他只是充滿驚訝卻並沒有困惑,是不是他知道些什麼;還有在公堂對峙的時候,越澤抓到的那個小廝,當時李華富並沒有認下他,那他又是誰的人?這麼深入一想,感覺沒什麼人可以信任,李言笑翻了個白眼,撫摸了一下額頭。她這個人心思細膩,大事未必能成,觀察細節卻是一把好手。她可以相信他們每個人的人品性格,但是在事情面前,所有的人必須一視同仁,誰都可能有嫌疑。她是一個好的合作夥伴,卻不是一個好的朋友。她一直固執地認為:天下熙熙,皆為利希;天下攘攘,皆為利讓。在利益的賭桌面前,交心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情,她沒有足夠的籌碼,也沒有那個膽子。她知道這樣可能會讓他們十分傷心,但是不就是這些複雜的血肉堆砌出了形色各異的人嗎?
算了,且待明日進宮面聖吧。
黑暗的夜色逐漸將她吞沒,一夜無眠。清晨颳起了絲絲縷縷的風,吹醒了本就淺眠的人兒。推開窗子,花香迎面撞上了李言笑的鼻子。深呼一口濁氣,在心裏保佑,今日一定要順利。待小桃幫她梳妝打扮過後便一起踏上了去皇宮的大道。
沒想到,大家竟不約而同地到了。現在只待皇上召見。兩邊滿是上朝的臣子,與赤色鑲金的宮門遙遙相望;儀仗隊伍也是排面十足,那位皇上與上次宮宴時,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遠遠望去,年歲見長的身軀套在了寬大華麗的龍袍之下,竟一時看不清是人坐在上面,還是龍袍坐在上面。宮宴里的皇上和藹可親,給她留下了一個好印象,但是這次看不清了,他是以一個皇帝的身份,來審視他們。書到用時方恨少,現在她腦海里在不斷地回想這那位司儀教她的知識,一定不能殿前失儀,要等到皇帝問了在回答,不能直接與皇上對視......
一旁的趙晏看出了她的緊張與失神,他伸手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讓她回神。示意她不用緊張,跟在他的後面進去就行,旁邊還有楚瑤與葉明月,她們都在。李言笑感激地點了點頭,剛整理了一下儀表,便聽到了一聲尖銳的聲音「——宣——太子及二皇子一行人覲見!」
他們一行人齊齊到了大殿之上,跪地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處的皇上嚴肅開口:「起來吧。此次豐縣一事,你們做得很好,抓到了前朝餘孽,肅清邊地,撫慰民心。朕聽說,言笑丫頭還叫那些百姓發展紡織業,種植棉花,因地制宜,順應民心,做的好啊。」
「多謝皇上誇獎。臣女只不過是謹遵皇上聖旨,安撫民心,不敢居功。再說這裏面還有二殿下的功勞,是他為百姓取到了種子;也有在此的其他人的共同努力;也是皇恩浩蕩,我只不過是借花獻佛。」李言笑伏在地上,恭敬回答。這套說辭在心裏已經斟酌了很久,字字句句發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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