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年經歷
鄧世昌的早年經歷充滿了時代背景下的個人奮鬥故事。他出生於1849年的廣東番禺縣龍導尾鄉,正值清朝末年,中國社會動盪不安,外患頻仍。在這個充滿挑戰的時代,鄧世昌的父親鄧煥莊深知只有通過學習先進的知識和技術才能改變家族乃至國家的命運。因此,儘管當時社會普遍排斥外來的文化和語言,認為英語是「蠻夷之語」,鄧煥莊還是決定讓兒子接觸西學,以便在未來能夠更好地服務於國家和社會。
鄧煥莊對兒子寄予厚望,希望鄧氏家族能夠在新的時代背景下繁榮昌盛,因此將兒子的名字從「永昌」改為「世昌」,寓意世界之昌盛。鄧世昌自幼展現出超群的智力和勤奮的學習態度,他在家鄉完成了小學的課程,並且成績優異。然而,鄧煥莊並不滿足於此,他認為僅僅依靠傳統的教育無法滿足兒子未來發展的需要,尤其是在當時中國面臨西方列強威脅的大背景下。
於是,鄧煥莊帶着鄧世昌來到了上海,這是一個更加開放的城市,這裏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西方的文化和技術。在上海,鄧世昌進入了教會學校,開始系統地學習英語以及西方的數學和其他自然科學知識。在那個時代,這樣的選擇是非常大膽的,因為大多數中國人對西方的知識持保守甚至是排斥的態度。
在教會學校里,鄧世昌展現出了非凡的語言天賦和學習能力。他不僅能夠快速掌握英語,還能與外教進行流暢的交流,並閱讀英文原着書籍。外教們對鄧世昌的能力給予了高度評價,他們非常喜歡這個聰明好學的孩子。
二、義勇從軍
鄧世昌的從軍之路始於1867年,那一年,沈葆楨被任命為福州馬尾船政大臣,開啟了福州船政局的建設和運作。沈葆楨不僅負責建造船隻,還注重培養本土的海軍人才,為此設立了前學堂製造班和後學堂駕駛管輪班。這兩個學堂旨在為中國海軍培養一批具備現代航海技能的專業人才。由於最初的招生對象主要是福建本地的年輕人,而且年齡限制在16歲以下,導致生源有限。為了擴大招生範圍,沈葆楨決定將招生條件放寬,不僅面向廣東、香港等地,還將年齡上限提高到了20歲。
鄧世昌得知這一消息後,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以實現自己報效國家的願望。他立刻將這一情況告知了自己的父親鄧煥莊。鄧煥莊是一個思想開明的人,他深知兒子有着遠大的抱負,並且支持鄧世昌追求自己的理想。於是,鄧煥莊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鄧世昌的請求。
1867年,鄧世昌返回廣州,參加了福州船政學堂的入學考試。憑藉之前在教會學校所積累的紮實基礎,尤其是良好的英語水平和數學功底,鄧世昌在眾多考生中脫穎而出,以優異的成績被錄取為駕駛專業的學生。當時的報考者多來自貧困家庭或是受到西方文化影響的家庭,還有一些是商人的子女或是已經在外國學堂就讀的學生。報名過程相當嚴格,考生不僅需要提供詳細的個人信息,還要提交包括三代親屬的信息在內的保證書,並簽署個人及其親屬的承諾書。
進入學堂後,鄧世昌和其他學員一樣,開始了為期五年的系統學習。除了英語和數學,他們還要學習航海天文學、航行理論以及地理知識。這些課程旨在培養學員們全面的航海技能,使他們能夠在未來的海軍生涯中勝任複雜的任務。
1871年,鄧世昌從軍後的第一次回家探親,這標誌着他已經完成了學堂的基本課程學習,並即將踏上真正的航海之旅。兩年後,即1873年,鄧世昌與其他同學一起登上了「建威」練習艦,開始了他們的首次遠洋航行。這次航行的目的地包括廈門、香港、新加坡以及檳榔嶼等地,整個過程持續了四個月。在此期間,學員們在老師的監督下,親手操作各種航海設備,記錄航海日記,測量天體位置,並逐步掌握了獨立駕駛船隻的技能。返航時,學員們更是輪流掌舵,實際體驗到了指揮船隻的樂趣與責任。
三、奮發學習
鄧世昌在福州船政學堂的五年學習期間,始終保持着刻苦鑽研的精神。他不僅在理論知識方面取得了優異的成績,還在實踐中展現了卓越的才能。無論是關於海洋氣象、航海技術、天文地理、測量計算,還是國際法務等方面的知識,鄧世昌都力求精通。這種全面的學習和積極進取的態度,使得他在同學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外教眼中非常出色的學生之一。特別是跟隨「建威」練習艦前往南洋的實習經歷,更是讓他在實際操作和艦船管理方面展示了高超的技術和領導能力,贏得了各方的認可。
1874年2月,鄧世昌因在船政學堂的傑出表現,被授予五品軍功,並被任命為「琛航」運輸船的大副。這一任命不僅是對其個人能力的肯定,也標誌着中國軍事教育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從學院走向實戰指揮。從此,船政學堂培養出來的軍官開始真正走上指揮崗位,參與到海軍的實際運作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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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5年,正當日本軍隊企圖侵擾台灣、澎湖和基隆等地的關鍵時刻,鄧世昌被任命為「海東雲」炮艦的管帶,負責巡邏海口,維護國家安全。憑藉在此次任務中的優異表現,他獲得了晉升為千總的榮譽。
1877年2月,鄧世昌暫時擔任「揚武」巡洋艦的大副。同年3月,福州船政局選拔了一批優秀學生前往英國和法國留學,以進一步提升他們的專業知識和技能。鄧世昌完全具備留學的資格,但由於當時國內急需像他這樣既有理論知識又有實踐經驗的海軍人才,因此他留在國內繼續服務,並在風浪中磨練自己的意志和能力。
到了1878年2月,由於「海東雲」艦艇噸位較小且火力較弱,鄧世昌被調任至配備五門前後膛炮的「振威」炮艦擔任管帶,並暫代「揚武」快船的指揮工作。此時,鄧世昌的任務是守衛澎湖和基隆等戰略要地,抵禦日本軍隊的潛在威脅。在執行守備任務期間,鄧世昌顯示出了堅定果敢的領導風格,他合理調配資源,制定有效的防禦策略,成功地遏制了日本侵略者的行動,保護了國家的領土安全。他的表現得到了上級的高度認可,並因此獲得保守備的推薦,加上都司銜,以表彰他在保衛邊疆鬥爭中的貢獻。
四、數度出洋
1880年初,鄧世昌被任命為「飛霆」蚊炮船的管帶。這一年,李鴻章為了壯大北洋水師的力量,派遣馬建忠前往福建考察和招募海軍人才。馬建忠在聽取了多方意見後,親自前往鄧世昌所在的「飛霆」蚊炮船進行實地考察。他目睹了鄧世昌麾下的船隻管理井然有序,士兵訓練有素,紀律嚴明。通過多次與鄧世昌的交談,馬建忠對鄧世昌的專業能力和領導才能給予了高度評價,並將這些情況匯報給了李鴻章。
李鴻章認同馬建忠的看法,認為鄧世昌是難得的海軍人才,遂於同年夏天將鄧世昌調至北洋海軍,任命他為「鎮南」蚊炮船的管帶。然而,不久之後,「鎮南」艦在巡弋過程中意外觸礁,鄧世昌憑藉冷靜的指揮迅速處理了這一危機,但最終仍因這一事故被撤職。不過,這也顯示了鄧世昌在緊急情況下的應變能力和領導素質。
同年年底,北洋水師在英國訂購的「超勇」和「揚威」兩艘巡洋艦完工,丁汝昌率領二百多名水師官兵前往英國接收這兩艘艦船,鄧世昌也在其中。這次前往英國,對鄧世昌而言是一次重要的學習和開闊視野的機會。他利用空閒時間遊覽了英國的一些主要工業城市,見識了工業化生產的大規模景象,也參觀了英國海軍的重要基地和港口,了解了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的實力。
鄧世昌不僅觀察了英國海軍的日常運作,還深入研究了英國海軍的規章制度和訓練方法,意識到了北洋艦隊在訓練和管理上的不足之處。他還特別關注了英國海軍的歷史和發展,試圖揭開英國海軍稱霸海洋一個多世紀的秘密。鄧世昌的考察還包括訪問格林尼治的英國皇家海軍學院,並專程前往倫敦的特拉法爾加廣場瞻仰海軍名將納爾遜的雕像,以此激勵自己為國家的海軍發展貢獻力量。
1881年8月17日,「超勇」和「揚威」兩艦從英國紐卡斯爾港啟航回國。鄧世昌負責指揮「揚威」艦,與林泰曾指揮的「超勇」艦一道,開始了漫長而艱難的航程。途中,兩艦經歷了多次困難,包括在地中海失散、「揚威」艦因燃料不足而漂流、以及「超勇」艦的螺旋槳觸礁損壞等事件。但最終,在經歷了61天的航行後,兩艦成功抵達香港,並繼續北上,最終於11月22日抵達天津大沽口。這次航行不僅測試了中國海軍的能力,也提高了中國的國際聲譽,沿途各國均對中國海軍的到來表示敬意。
鄧世昌因在這次航程中的出色表現,被清廷授予「勃勇巴圖魯」勇名,並賞戴花翎,以都司補用,同時還被任命為「揚威」艦的管帶。
五、平亂建勛
光緒八年(1882年)夏,朝鮮發生「壬午兵變」,正值李鴻章母親病故,李鴻章回合肥奔喪、丁憂,署任直隸總督的張樹聲奏調浙江提督吳長慶率師東渡,命鄧世昌以兵艦運送之。鄧世昌駕「揚威」艦鼓輪疾駛,徑赴朝鮮仁川海口,較日本兵船先到一日。待到日艦載兵而來,清軍已自仁川整隊,徑入朝鮮國都城辦理竣事。日兵後至,正門不得入而罷。鄧世昌率艦援朝,挫敗日本侵朝計劃,補升游擊,賞給「勃勇巴圖魯」勇號。
六、管帶致遠
1887年春,李鴻章委派鄧世昌率領隊伍前往英德兩國,接收清政府訂購的「致遠」、「靖遠」、「經遠」、「來遠」四艘巡洋艦。這次任務對於鄧世昌來說既是榮譽也是巨大的責任。在返回中國的途中,由於長時間的勞累,鄧世昌患上了寒熱病症。然而,即使身體狀況不佳,他依然堅持履行管帶的職責,堅持在駕駛台上指揮航行,確保艦船的安全。鄧世昌深知自己的責任重大,即便是在病中,他也親自監督航行,確保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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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歸途中,鄧世昌並沒有因為身體不適而放鬆對全艦官兵的訓練。他組織了一系列貼近實戰的演練,包括防火、防水、攻防轉換等科目,這些都是基於實際作戰需求設計的。鄧世昌以身作則,激勵全艦官兵積極參與,每次變換陣型都不少於數次。通過這些高強度的訓練,全艦官兵的戰鬥力得到了顯着提升,每個人都鬥志昂揚,沒有絲毫懈怠。
1887年7月,北洋海軍在英德兩國訂購的「致遠」、「靖遠」、「經遠」、「來遠」四艦竣工。鄧世昌以營務處副將銜參將的身份,參與了這些艦船的接待工作。在歸國途中,鄧世昌採取了一系列有效的措施來保障官兵健康,這使得「致遠」艦成為了唯一一艘沒有出現人員病故的艦船。
1888年春,鄧世昌率領「致遠」艦抵達大沽。同年8月,北洋海軍正式成立,鄧世昌被授予中軍中營副將的職位,並繼續擔任「致遠」艦的管帶。由於在接艦任務中的卓越表現,鄧世昌被晉升為副將,並加總兵銜。同年,台灣後山的原住民時常騷擾當地,官軍多次討伐未果。鄧世昌奉命隨同丁汝昌前往台灣協助平叛。鄧世昌指揮「致遠」艦駛抵台灣埤南地區,利用艦炮支援陸軍作戰,最終成功平定了叛亂。因此,鄧世昌被授予總兵職位,並加提督銜。
1889年2月,李鴻章奏請朝廷任命鄧世昌為北洋海軍新設的中軍中營副將,並繼續擔任「致遠」艦的管帶。鄧世昌在日常訓練中始終堅持高標準,拒絕任何花哨的表演,而是注重實戰能力的提升。他的訓練方法得到了認可,因此被賜予「葛爾薩巴圖魯」勇號,並獲得三代一品封典。
1891年,俄國皇儲尼古拉(未來的尼古拉二世)訪問中國。鄧世昌負責護送尼古拉皇儲的部分行程,包括從香港到上海的一段航程。鄧世昌順利完成護送任務,進一步證明了他的指揮能力和外交禮儀上的專業素養。
1893年,鄧世昌率領「致遠」、「超勇」、「揚威」三艦訪問日本長崎。這次訪問不僅加深了鄧世昌對日本海軍實力的認識,也讓他意識到了北洋海軍與世界先進水平之間的差距。鄧世昌多次往返日本,對日本海軍的情況有了深入的了解,心中充滿了憂慮。
1894年春天,鄧世昌短暫回到廣州老家,與友人譚國恩交談時表達了對北洋水師未來戰事的擔憂。鄧世昌深知,如果戰爭爆發,北洋水師面臨的挑戰將異常艱巨。
七、壯烈殉國
1894年9月17日,中日甲午戰爭期間,在黃海的大東溝海域,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海戰。這場戰役中,鄧世昌指揮的「致遠」艦英勇作戰,成為北洋海軍抵抗日本侵略軍的象徵。
在戰鬥中,「致遠」艦遭到了日本艦隊的猛烈攻擊,多處受傷,艦身燃起熊熊大火,船身也開始傾斜。面對危急的局面,鄧世昌並未放棄,反而鼓舞全艦官兵:「吾輩從軍衛國,早置生死於度外,如今之事,有死而已!」他決定以「致遠」艦全力衝撞日方艦隊中的「吉野」艦或其他目標,意圖與敵人同歸於盡。據一些研究者分析,鄧世昌的目標可能是日本聯合艦隊的主力分隊——本隊,而不是第一游擊隊,因為本隊的火力更為猛烈。
「致遠」艦在鄧世昌的指揮下,全速向敵艦衝去,沿途不斷發射炮彈,顯示了不屈不撓的戰鬥精神。然而,在下午3時30分左右,「致遠」艦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船體迅速向右側翻,最終沉入了大海。關於「致遠」艦的沉沒原因,後世有多種說法,包括被日本魚雷擊中、被日軍炮火擊中引發自身魚雷爆炸等。但根據綜合分析,最有可能的情況是「致遠」艦因嚴重損傷進水過多而導致傾覆。
鄧世昌在艦船沉沒後落入海中,他的隨從劉相忠帶着救生圈趕來救援,但鄧世昌拒絕了。隨後,一艘中國魚雷艇靠近,艇上士兵呼喊着讓鄧世昌抓住紮杆,但他依舊拒絕了救助,認為既然全艦官兵已經犧牲,自己也不應該獨自生存。鄧世昌所養的愛犬「太陽」也游來試圖救助主人,但鄧世昌拒絕了狗的幫助,並最終與愛犬一同沉入海底,踐行了與軍艦共存亡的誓言。
鄧世昌犧牲的消息震動了國內外。清廷對鄧世昌的英勇行為給予了高度評價,按照「提督例賜恤」,追贈他為太子少保,並賜予祭葬,諡號「壯節」,允許入祀京師昭忠祠。此外,清廷還授予鄧世昌「三代一品封典」,其三個兒子均被授為「一品蔭生」。
1896年初,在廣州光孝寺為鄧世昌舉行了隆重的公祭儀式。清廷御賜祭文、碑文各一篇,各界人士紛紛前來弔唁,場面極其感人。《申報》對此進行了報道,描述了當時的情景,稱前來祭奠的人絡繹不絕,輓聯祭軸琳琅滿目,體現了人們對鄧世昌英雄事跡的深切懷念。
1897年,御史潘慶瀾上奏朝廷,稱頌鄧世昌遵從母親教誨,移 孝 作忠,奮力作戰直至犧牲,死得最為壯烈。清廷對此予以肯定,並賜予鄧世昌的母親郭氏一塊「教忠資訓」的匾額,以表彰她養育了一位忠勇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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