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向徐老的書房走去,途中秋水共長天一色道:「我知道白釉青釉,這還是頭一次碰上紅釉。
若無歷史厚重之感,怕不是哪間國營工廠的作品了。」
一聽到紅釉,一葉川內心一動,紅釉,該不會……思緒還未深入,他們已經來到了書房門口。
第二次踏入書房,環境一如上回,簡單樸素,只是書桌上顯得有些零亂,堆疊着數份文件。
身為徐老親信的陳秘書,未經允許不能踏入這裏。
徐夫回了故鄉,使房間內顯得稍微雜亂無章。
徐老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從桌子底下取出一個盒子,盒中的瓷器正是他所說的那個花瓶。
這件約四十公分高的瓷器,細長頸粗腹,整件呈現深紅色澤,唯有瓶口帶有一層白色的光澤。"竟是郎窯紅!」一葉川驚訝低呼道,只需一眼,他便辨認出了這件聲名遠播的瓷器名目。"郎窯紅?」徐老複述着,神情滿是疑問。
就連陳向東也一臉不解地看着,送出徐老一個珍貴器皿,他可不願它是廠貨。
若是那樣,豈不是大錯特錯了?
一言未發,葉川輕輕地拿起花瓶,仔細凝視,頻頻點頭的同時眼中閃爍着更多光芒。
放下花瓶後,他沉聲道:「徐老,陳主任,這個瓷瓶名喚『郎窯紅』,出自三百多年前,由郎廷極所創製。」
「三百年前,是清朝?」徐老質疑道。
一葉川回應:「具體說是清代康熙年間,那時郎廷極擔任江西巡撫,督造皇家瓷器時,便研發了這樣的紅色釉澤,民間俗稱為『郎紅』,又喚為郎窯紅。
儘管郎窯紅稀少且質地優良,流傳數量有限,因此極具收藏和學術價值。」
看着口才非凡的一葉川,陳向東滿心艷羨。
他們都了解,徐老對富有歷史文化韻味的老玩意兒頗有興趣。
一葉川能在短時間內獲得徐老的認可與欣賞,正是憑藉其紮實的知識和深厚的文化底蘊。"你是說這郎窯紅極其寶貴?"徐老明白了其言下之意。
一葉川懂得徐老的意圖,若同意的話,那麼這花瓶應該回歸原來的主人手中。
雖說陳向東是手下舊部,但這份厚重的禮贈,他並不願意收受超出承受範疇的東西。
陳向東似乎也領悟到了徐老的暗示,眼神不由轉向了一葉川。
這方面您才是權威,如今這世道,真能算得上珍貴的古董沒幾個。
如果真要估值的話,可能相當於普通工人大概兩個月的薪水!」每月收入百元多的樣子,這樣的價格對於徐老來說完全可以接受。
陳向東長舒一口氣,目光中滿是對葉川的欣賞和對其分寸掌握的感激。
這件瓷瓶顯然不會在門店出現,葉川這樣說,只是為了能讓徐老愉快地接收這件禮物。
葉川給出的價格稍微有點低估,因為在逛琉璃廠時,同行人舅舅恰巧是那裏的古董行老闆,是他花三百塊將這件瓷器購得。
賣家誇誇其談讓他一度以為撿了大漏。
回家後找過一些略有鑑賞眼光的人,但他們都沒看出名堂,一致驚嘆從未見過類似的釉色,這讓他的心情極為低落。
可以說,葉川用一種高屋建瓴的方式救了他。
徐老聽了估價非常開心,笑着說:「東仔,既然是這樣,那這件就我收下!」陳向東連忙附和:「徐老,這件瓷瓶在我眼裏和其他瓷器沒有差別,只有您的慧眼才能識出它的真價值。」
徐老大笑起來,陳向東的恭維正對了他的喜好。
他們離別時,已是晚上八點左右,陳向東開的吉普車將葉川放在家附近的胡同口就離開了。
葉川在徐老家喝了太多茶水,歸途途中找了個電線杆小解。
就在此時,附近巷子裏忽然傳來了吵嚷聲:「小子,你那二十塊錢還不還?」
「阿勇,明明兩塊錢,哪來的二十?」另一個聲音喊道。"混賬東西,借你錢還指望我貼息啊?」又有人說。"可是那利息也太高了,才一個多星期就加十八塊錢!」有人抱怨道。"少扯廢話,告訴我何時還,不然我砸你家。」威脅的語氣漸顯。"阿勇,我真的沒錢,我還失業呢,上哪弄二十?」對方反駁。
對方回應:「我沒義務知道,你自己搞定!我只給你三天時間,過了這期就是三十塊。」
「阿勇,我……」
話音未落,葉川聽見清晰的一記耳光聲。"不用和我說那麼多,三天後來,給我錢,我不管你錢從哪來!」這聲音傳來時,他微笑了。
在任何時代都少不了這樣的混混欺凌老實人,但他並不打算插手,取出煙點燃,從容走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個拿棍子的小混混罵道:「你看看什麼呢?找揍是不是?」朝着葉川的方向揮動手中的棍棒。
葉川眼神微眯,他只是過路,沒料到這幫小子如此狂躁,逮到誰就敢惡語相向。
他猛吸口煙,決定直接面對這一夥混混。"嘿,還挺橫,竟然敢找上門?」曾對他說難聽話的混混露出了諷刺的笑容,臉上帶着不屑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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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小混混總共六個人,穿着統一軍綠色褲子、拉膠鞋, 着胸膛披着短衣,嘴上都叼着煙,擺明一副不好惹的樣子。"葉老大,快幫我解圍啊!」最害怕的那個青年向葉川求助道。
葉川正欲開口,聽到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
循聲看去,竟是之前挨了一巴掌的人。
那人站的位置稍微暗些,起初葉川並未看清,細看後驚訝發現那是後院鄰居馬斜眼家的大兒子馬建設。
馬建設十七歲,初中畢業後在一家造紙廠打工,卻因不明原因遭裁員,自此找不到工作。
當初葉川雖覺得納悶,因為馬建設一貫老實本分,不理解何故被辭退,但兩人關係不算密切,他也未曾追問具體原因,馬家也沒給出詳情。
混混頭目阿勇不屑笑道:「嘿,還蠻眼熟嘛,難怪這麼愛管閒事,都是一個德性!」對葉川說道:「小子,你是放 的?」葉川並不理睬馬建設的求救,笑問道對方。"怎麼?你還想替他還錢?」接着,葉川嘲諷起他:「嘴那麼臭,是不是你媽媽懷你那會兒周圍方圓幾里地都被熏暈了?」
阿勇暴怒,平日從未有人如此對他出言不遜。
抓起棍棒怒衝上前,「小子!你說的是哪個?你活膩歪了吧?」
然而葉川對此無動於衷,輕鬆捏住他的棍子。
阿勇用力想抽回棍子,卻發現無法移動,好似被鐵鉗卡住一般。
葉川輕描淡寫地甩脫,欺近一步,抓着他頭髮毫不遲疑連扇三巴掌。"你侮辱我三句,我還你三個耳光,讓你記住教訓!」這話讓阿勇驚呆了,三記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思維頓時停滯。
其他的四個混混更是愣住,老大被輕鬆拿下,毫無反抗之力,挨了一頓猛揍。
有膽者大聲提醒:「趕快放開勇哥!」然而,真正令人欽佩的阿勇恢復冷靜,對夥伴喊道:「別愣着!一起幹掉這傢伙!」
又是一巴掌落下,阿勇的臉龐顯出明顯的紅腫和口角的一絲血跡。
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覷,舉棍跟進。
葉川抓着阿勇的頭髮擋在身前,棍棒徑直落在他背上,葉川順勢用腳踢中一人胸口,瞬間變成三對一。
打擊過勇哥的混混愣在當場,葉川踢飛一敵,反而挺進繼續出腿,將那人重重踹倒在地。
另外兩個擔心牽連老大,顧慮之下,只有被葉川輕鬆解決,一個接一個摔倒。
阿勇只能張大嘴巴,頭皮仿佛快被撕開。
葉川將他提離地面,臉上笑容可掬,挑釁道:「繼續叫囂!」阿勇神色驟變,這笑容在他的眼裏如同惡魔般的威脅。
他了解自己這幫混混的本事,即便不是久經沙場,也懂得如何群體混戰和欺負人。
眼前這看似溫文爾雅的少年竟能瞬間擺平所有人,一腳踢翻四個,使他們毫無抵抗力,他實在好奇: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何他在這個地區獨步江湖多年,卻從不知曉這位蓋世英雄?
「老弟,慢慢說!這次我認了!」葉川牢牢揪住勇哥的頭髮,仍保持着柔和的口吻說道:「兄弟?剛才不是叫我是小崽子嗎?」
「不、不是不是!是我有眼無珠,太失敬了!」勇哥連連道歉。
葉川鬆手的同時,狠踹出一腳砸向勇哥的腹部。"呼」一聲響起,隨後便是勇 苦的悶哼,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滿心痛苦。"我最瞧不起你們這些欺軟怕硬的人!」葉川憤怒地說出這一句。
那倒在地上的五個人噤若寒蟬,唯恐葉川這位閻羅王再次出手懲戒。"建兒,來這邊!」葉川對着牆角瑟縮顫抖的馬建設喊道。
馬建設趕緊過去,這一幕同樣令他震撼,他曾視葉川院內的楷模,第一個高中畢業者,沒想到平日溫和的葉川也有如此嚴厲一面。"為什麼你欠他們的錢?」葉川質問着。
馬建設語無倫次地回應:「我只是和朋友玩牌少輸兩塊錢,向勇哥借了,誰知道一個星期後變成了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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