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在歷經一夜驚怖後,怯生生地試圖穿透午夜學園上空那層黏稠如墨的陰霾,卻只是徒勞地在邊緣掙扎,校園依舊沉淪在一片死寂灰暗之中。李曉明和林雨,在以命魂封印鐘樓邪祟深淵後,本應魂飛魄散、消逝無痕,可命運像是被一雙無形且神秘的手撥弄,他倆竟奇蹟般留存於世間,只是靈魂仿若被抽離大半,意識在混沌邊緣徘徊,身軀癱倒在鐘樓之下,四周瀰漫的塵土與死寂,恰似一座冰冷荒冢。
「咳……咳咳……」李曉明率先從昏迷中悠悠轉醒,乾裂嘴唇溢出幾聲痛苦幹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利刃割扯着肺腑,渾身骨頭似被重錘敲打過,酸痛得幾乎要散架。他費力撐開沉重眼皮,模糊視線中,瞧見身旁同樣狼狽不堪的林雨,面色慘白如紙,嘴角掛着乾涸血漬,髮絲凌亂地糊在臉頰,生死未卜。
「林雨,醒醒!」李曉明強撐着用手肘撐起上身,伸手搖晃林雨,聲音虛弱卻急切。好一會兒,林雨才睫毛輕顫,悶哼着甦醒,眼眸中滿是迷茫與恐懼,待看清周遭慘狀,記憶瞬間回籠,驚惶溢滿眼眶。「我……我們還活着?可這學園……」她聲音顫抖,環顧四周,只見鐘樓牆體滿是猙獰裂縫,仿若被巨獸利爪撓過,磚石碎落一地,地面焦黑斑駁,縷縷青煙仍在裊裊升騰,空氣中那股腐臭與焦糊混合的刺鼻氣息,濃郁得令人幾欲作嘔。
還沒等他們緩過神,一陣陰惻惻的風悄然旋起,裹挾着隱隱約約、似有若無的詭異聲響,仿若千萬冤魂在九幽地獄下的幽咽悲泣,絲絲縷縷鑽進他倆耳中。「不好,怕是封印不穩!」李曉明心底一寒,咬牙起身,雙腿卻軟得像麵條,一個踉蹌差點栽倒,林雨忙不迭扶住他,兩人相互扶持,警惕望向鐘樓深處。
此時,鐘樓內陰影仿若活物般扭動、蔓延,黑暗中似有無數雙眼睛悄然睜開,窺視着他倆一舉一動。「進去看看,不能功虧一簣。」李曉明握緊拳頭,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每邁一步,都似用盡全身力氣,腳步在積塵中拖出兩道歪歪扭扭的痕跡。踏入鐘樓,那股陳舊腐朽氣息撲面而來,頭頂昏黃燈泡「滋滋」閃爍,隨時可能熄滅,光影搖曳下,牆壁上那些神秘符文與劃痕,宛如猙獰鬼臉,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行至鐘樓中央,原本靜止的巨大齒輪裝置,竟毫無預兆地「咔咔」作響,緩緩重啟轉動,每一次齒牙咬合,都震落簌簌鐵鏽與灰塵。「怎麼回事?我們明明封印了……」林雨話未說完,齒輪間噴出大股黑色濃煙,迅速在半空凝成數個黑袍怨靈,身形縹緲虛幻,卻散發着令人膽寒的威壓,空洞眼眶中幽火閃爍,直勾勾盯着他倆,「螻蟻,妄圖阻攔預言,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怨靈嘶吼,聲浪震得鐘樓簌簌顫抖,磚石簌簌掉落。
李曉明和林雨心下大驚,忙不迭往後退,慌亂中,李曉明瞥見牆角有根斷裂桌腿,忙衝過去撿起,當作臨時武器,橫在身前。林雨則雙手快速結印,念起那拗口辟邪咒語,只是聲音因恐懼而微微發顫,咒力也比平日弱了幾分。怨靈們張牙舞爪撲來,尖銳指甲劃破空氣,帶起「嘶嘶」銳響,當先一個怨靈直撲李曉明,他側身閃躲,掄起桌腿狠狠砸向怨靈,「砰」一聲,桌腿竟直直穿過怨靈身體,卻未造成絲毫損傷,反被一股大力震得虎口開裂,桌腿脫手飛出。
「不行,常規法子對付不了它們!」李曉明心急如焚,目光四下一瞥,瞧見齒輪旁有個隱秘拉杆,似與整個裝置相連。「林雨,掩護我,我去試試那個拉杆!」他喊罷,貓腰朝着拉杆衝去,怨靈們察覺意圖,攻勢更猛,幾道黑影交織封堵他去路。林雨見狀,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出,咒力瞬間增強,雙手推出一道金色光幕,暫時逼退怨靈。
李曉明趁機衝到拉杆前,雙手握住,拼盡全力往下一拉,剎那間,鐘樓內響起一陣震耳轟鳴,齒輪瘋狂倒轉,黑煙滾滾回溯,怨靈們發出悽厲慘叫,形體逐漸消散。可還沒等他倆鬆口氣,腳下地面陡然裂開大口,幽綠鬼火洶湧躥出,熱浪滾滾,烤得人臉頰生疼。「底下還有東西!」李曉明驚呼,拉着林雨往後跳開。
裂縫中緩緩升起一座石台,台上擺放着一塊晶瑩剔透水晶,水晶內似封印着無數扭曲人臉,表情痛苦猙獰,不斷掙扎、哭喊,水晶光芒閃爍,映出一幅幅畫面:竟是學園先輩們為封印邪祟,以自身靈魂為祭,設下層層禁制,可歲月侵蝕、後人無意衝撞,封印鬆動,邪祟借力古老預言蠢蠢欲動。「原來這才是預言背後真相,要徹底封印,得加固先輩禁制。」林雨喘着粗氣說道。
可就在這時,水晶突然光芒大盛,一道強大吸力從中湧出,要將他倆靈魂扯入其中。李曉明忙抱住身旁石柱,林雨則用腰帶纏住李曉明手臂,以防被吸走。「快,找找有沒有能注入禁制力量的東西!」李曉明喊道。目光搜尋間,他發現石台上有處凹槽,形狀與他倆佩戴的校徽一致。
不及多想,他倆摘下校徽嵌入凹槽,瞬間,一道柔和金光從校徽湧出,注入水晶與四周石台,光芒沿着鐘樓牆壁上符文遊走,修復着破碎禁制。鬼火漸息,裂縫合攏,水晶緩緩平靜,那些人臉也停止掙扎,陷入沉睡。隨着最後一絲光芒隱沒,鐘樓重歸寂靜,陽光終於艱難穿透雲層,灑在校園,驅散些許陰霾。
李曉明和林雨癱倒在地,大汗淋漓,望着恢復些許生氣的校園,心中清楚,雖這次險險度過危機,可午夜學園隱藏的秘密與邪祟,不過是暫時蟄伏,未來不知還有多少驚濤駭浪、恐怖冒險,等待他們再度涉險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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