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城內最為喧鬧的地段,矗立着一座風華絕代的青樓,名喚「梨花院」。
梨花院,白牆黛瓦,飛檐翹角,庭院深深,翠竹掩映。
步入其間,可見小橋流水,曲徑通幽,處處透着柔情韻味,樓內裝飾富麗堂皇而不失清雅,紅燭高照,珠簾半卷,透露出一種朦朧的詩意。
此地匯聚了各地才情出眾的女子,她們或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的大家閨秀,或是能歌善舞、談吐機智的民間奇女子。
梨花院不僅是風月之地,更是文人墨客、商賈巨擘來往聚會之所,在這裏,他們品茗論詩、洽談生意,亦或是分享情報,交換心得。
包廂『一江春水』當中。
周青峰、老瘸子、靳威三人已經坐在包廂之內靜靜品茶等候。
此地包廂可不便宜,想進包廂起步就是兩萬錢。
兩萬錢包含了一桌茶水和點心,還可以點一名知名藝伎奏曲或獻藝。
若想要跟藝伎再深入的交流,再掏一筆『過夜費』肯定是必須的,但是還要看相貌,再看才華,最後還要看藝伎喜不喜歡,願不願意,條件還是蠻苛刻的。
可以說這裏就是有錢有勢之人的銷金窟。
一夜消費幾萬錢,屬實尋常,一夜消費幾十萬錢的豪客,也時常出現。
周青峰之所以選擇此地,就是因為此地魚龍混雜,來往客人繁多,自己一行人混入其中,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靳威等了片刻,就略顯焦躁了:「少主,需不需要催一催?」
周青峰淡淡微笑:「不急,還沒到午時呢,安心等待。」
靳威聞言,安耐住性子,繼續等候。
老瘸子倒是頗有閒情雅致,捧着一杯茶品味,誇讚一句:「好茶,果然喝着不同凡響,一口令人黯然神傷,心痛欲要流淚。」
靳威皺眉端起茶喝了一口,嫌棄的放下:「廖先生,你是真沒喝過好茶,這就是普通的清茶,寡淡無味,還不如街頭挑擔郎賣的羊奶茶好喝呢。」
老瘸子調侃道:「靳威,你再品一品,細品一下。」
靳威聞言,又細細品嘗了一下茶水,忽然想到兩萬錢就買了這麼一壺清茶,兩萬錢,那可是尋常百姓半年的日常用度,結果就上來這麼一壺破茶。
頓時就引的靳威心疼的直抽冷氣,果真是品出了不同的滋味來。
隨後反應過來的靳威苦笑連連,放下茶杯說:「廖先生此言不虛,這茶看似平平無奇,但是細細品來,果真是令人黯然神傷,心痛無比。」
老瘸子撫須微笑,悠然自得的喝着清茶。
此時,梨花院的龜公引着魏家家主以及魏家少主魏合一進入『一江春水』包廂,當兩名客人進入包廂後,龜公識趣的退出房門外,順帶手將房門關上。
周青峰微笑起身,抱拳相迎:「劍塔周四郎見過魏少主,想必這位就是魏家家主吧,四郎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魏家主一臉沉穩的微笑點頭:「四郎有禮,老夫來晚了,沒讓你久等吧。」
周青峰笑着說:「您沒來晚,是我來早了,魏家主請坐。」
魏家主從容入座,笑着說:「此地魚龍混雜,倒是密會的好地方,四郎選擇在此地會盟簽署盟約,當真是有心了,只不過我有一點很疑惑。」
「江家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我等密會簽署盟約一事,多半是瞞不過江家的眼線,而我在梨花院外觀察了一整個上午,都未曾見到江家的眼線出現。」
「這倒是令魏某極為奇怪,不知四郎使了什麼手段,竟能瞞天過海。」
周青峰聞言,神秘一笑:「魏家主只需知道現在我們的會盟很安全,江家的眼線已經被我引往他處了,不會影響我們此次會盟的。」
魏家主眯了眯眼,沒再多問。
自從得到周青峰通知的會盟地點和時間後,他就前後派了十幾波人潛入梨花院查看是否有埋伏,甚至於親自在梨花院外蹲守了大半日。
當看見周青峰一行人進去後,魏家主都謹慎的等候了一會兒,確定周青峰身後沒有尾巴,這才帶着魏合一進入梨花院與周青峰見面。
可以確定的是,此次四方會盟確實安全。
二人又靜靜等候着另外兩方勢力首腦會盟。
魏家主在場,魏合一沒有坐的份,只能在魏家主身旁站定,靳威也是如此,有外人在場,他的身份不太適合同席而坐,於是站在了周青峰的身後。
老瘸子則拄着拐杖走到窗口,依窗而站,似乎就像一個平平無奇的駝背老瘸子,人畜無害的樣子,讓人覺得沒有絲毫的威脅性。
過了一會兒,顧家主和圓夢據點負責人陸續進入梨花院。
四方會盟,人全部到齊了。
周青峰望着孤身前來的顧家主和圓夢據點負責人安主事,知道他們二人不可能真的單獨前來,梨花院的周圍必然佈滿了隨行手下。
不過,這都是無所謂的事,魏家又何嘗不是如此。
周青峰一拍儲物袋,取出草擬好的盟約,逐一遞給三方勢力首腦:「咱們直入主題,有關盟約一事,還有什麼問題和要求,現在盡可以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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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主率先說:「我沒問題,也沒要求。」
安主事和顧家主也立刻表態:「我們也是。」
三家勢力首腦都是精明能幹之人。
深知現在合作不是他們說了算,而是周青峰說了算。
一旦跟周青峰簽署盟約了,那就是把江家給得罪死了。
從此以後跟周青峰那就是綁在了一輛戰車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為了此次合作,他們三方勢力所冒的風險和付出的代價是極大的。
而且他們能拿到這個合作機會,屬實難得,沒人會在此時節外生枝。
周青峰見狀,說道:「既然都沒有問題和要求,那就簽字畫押,結成盟約。」
靳威適時掏出備好的印泥和毛筆。
周青峰拿筆在盟約上簽了字,按上手印,隨後魏家主、顧家主、安主事紛紛很痛快的簽字畫押,簽署的盟約每人一份,封存留檔。
三家首腦之所以這麼痛快,因為周青峰分配出去了足夠的利益,並且他們三家首腦的後路基本都已經備好,就算得罪了江巡,也能另謀出路。
比如圓夢據點安主事只要搞定這一單,他就直接升遷到圓夢總部去了,至於後邊來寒冬城接手的主事會怎麼樣,他才不會考慮,關他屁事。
而魏家就沒打算繼續在江家地盤上混了,待幹完希夷寶藏這一票,加上六百年的人才積蓄,再加上一大筆錢財支撐,足夠搬到無主之地開荒建城了。
至於顧家情況最為特殊,因為顧家得到了周青峰許諾,事後可以容許他顧家舉族搬遷到劍塔,並給予一定的照顧,讓他顧家能夠在劍塔城有一席之地。
要知道,一個家族不是想搬進哪座城就搬進哪座城,城內的利益已經各有歸屬,一個陌生家族闖進來,多半被人打的頭破血流,死很多人的。
顧家不滿足於做寒冬城的四大家族之一,他們想要去更高的平台發展,畢竟顧家的家族經營理念就是寧做鳳尾,不做雞頭。
只要有機會,顧家就會嘗試去更大的城池,更強大的平台謀求發展。
劍塔城當世一流的大勢力,顧家做夢都想去劍塔闖一闖。
但是以他們顧家的勢力闖入劍塔根本站不穩腳跟。
因為劍塔傳承萬年,城內家族和門派多如牛毛,臥虎藏龍,
顧家想要在劍塔這種高手如雲的大主城落地生根,站穩腳跟。
在高層沒有靠山,那是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可是有了周青峰這位劍塔四少主照拂,顧家在劍塔可以獲得足夠的發展空間,加上分得的一大筆錢財,在劍塔城只會比在寒冬城更加興旺。
四方會盟在周青峰的籌劃下圓滿落幕,無波無驚,紛紛離席散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寒冬城外的幽雪谷,周圍佈滿了藏身的狼衛和寒蟬密諜。
軍帳之中,江璃正在煮茶看書,從清晨一直等到了現在,直至腹中飢餓,江璃才合上書籍,喚了一聲:「現在是什麼時辰?」
帳外值守的狼衛統領聞言,迅速走進來抱拳說:「回稟少主,現在已經到了午時。」
江璃聞言,又問:「可有周青峰的蹤跡,或者其他勢力的蹤跡?」
狼衛統領說:「少主,秋家和杜家兩家人馬已經在幽雪谷等待半個時辰了,未曾見到周青峰來此,其他勢力也未曾見到。」
江璃皺眉不止,持握書籍背負雙手,沉穩的走出軍帳之外,瞧了一眼蒼茫的雪山,又抬頭看了看刺目的太陽。
時值正午時分,陽光恍的她雙眸出現重影,忍不住伸手擋在臉前,雙眸透露出一絲疑惑:「怎麼回事,已經到中午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略做沉思,江璃下令:「去,讓秋七郎和杜九郎來見我。」
片刻之後,秋七郎和杜九郎快步趕來,雙雙行禮:「江少主,有何吩咐?」
江璃站在幽雪谷之巔,扭頭望向二人:「約好會面的時間到了,周青峰沒有來,其他勢力也沒有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秋七郎和杜九郎對視一眼,眸中都透露着茫然,他們也不知道為何周青峰沒來,這讓他們一頭霧水,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江璃的問題。
秋七郎猜測道:「江少主,或許是路上遭遇妖魔耽擱了?」
杜九郎建議道:「江少主,我們不妨在等等,也許周青峰在來的路上了,畢竟周青峰只說午時相見,沒有說午時初,還是午時末。」
江璃默然無言,只能靜靜等候起來。
半個時辰過去,人還沒來。
一個時辰過去,人依舊沒來。
眼看已經到了未時,江璃的耐心終於消耗殆盡。
為了等周青峰,她已經整整站在雪地里站了一個時辰。
此刻她有點意識到不對勁了。
江璃握緊拳頭,眼神凌厲的看向秋杜二人:「人呢,我問你們,人在哪呢?」
秋七郎和杜九郎嚇的渾身顫抖,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璃的眼神殺氣肆意,手已經摸向腰間短錘,那是證明江璃要用那柄短錘爆擊某個人的頭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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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郎見狀,急忙說:「江少主莫急,我,我這就聯繫周青峰。」
江璃聞言,抽出短錘,冷冷的望着杜九郎,靜等下文。
杜九郎咽了咽唾沫,拿出通信手環灌注法力,聯繫周青峰。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與周青峰建立了通信。
杜九郎強自鎮定的問:「周少主,你在耍我嗎,我已經在幽雪谷等了你整整一個時辰,別說人影,這裏連根毛都沒有。」
秋七郎在一旁憤怒的說:「還有我,我也等了你整整一個時辰,你到底還要不要合作,還有沒有一點誠信?」
通信手環里傳來周青峰輕笑的聲音:「抱歉啊,臨時改計劃了,忘記通知你們,今天不跟你們會盟簽約了,我們之間合作的事,就此作罷。」
杜九郎和秋七郎聞言,頓時暴怒。
秋七郎面色猙獰道:「周青峰,要合作的是你,不合作的也是你,你把我秋家當猴耍,別以為你是劍塔少主,我就不敢動你,你信不信我滅了你!?」
杜九郎附和:「對,滅了你!」
「呵呵。」周青峰一句話也沒多說,直接斷開了通信。
杜九郎和秋七郎對視一眼,瞬間慌了。
兩人先後再次聯繫周青峰,可是通信手環再也無法聯繫上了。
杜九郎也是聰明之人,誠惶誠恐的說:「江少主,看來周青峰已經發現我們的真實身份,他這是在故意耍我們啊。」
江璃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她並非愚蠢之人,從周青峰沒有如期赴約,再到此刻周青峰突然變卦放棄與秋杜兩家合作,她就已經猜到自己中了招,恐怕此刻周青峰已經跟其他勢力簽署完了盟約。
此刻聞聽杜九郎的話,她氣極反笑,快步上前拎起杜九郎的衣領:「你好聰明啊,可把你給聰明壞了,你這麼聰明怎麼就露出破綻讓周青峰給發現了真實身份?你不是跟我說一切順利,已經贏取到周青峰的信任了嗎?」
杜九郎慌忙解釋:「江少主息怒,周青峰狡詐啊,他發現了我和秋七郎的真實身份,故意藉此機會戲弄我們呢,我們還有機會……」
江璃聞言,暴怒揮動短錘爆打杜九郎的腦袋。
一錘下去,血濺三尺開外。
江璃一錘一錘的砸,口中嬌聲辱罵:「機會?我剛誇你聰明,你就怎麼就不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哪還有機會?你壞了我江家的大局,你該死啊你!」
杜九郎被砸的腦袋凹陷下去,眼珠爆開,腦漿順着裂開的頭骨濺的到處都是,但是位列食煞境的強大生命力依舊讓他活着,並且還在開口求饒:「江少主饒……」
「饒你媽個頭!」江璃騎在杜九郎的身上,高舉短錘朝着嘴就砸了下去,頓時砸的杜九郎的腦袋爆成碎片,無頭的杜九郎還在頑強的抱拳求饒。
江璃雙眸赤紅,喘息起身,瞧向秋七郎。
秋七郎被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在雪地上往後蹭,顫抖的說:「江少主,江少主,饒命……」
江璃咬牙切齒,宣洩掉心中怒火後,理智快速恢復,她知道就算幹掉這秋杜二人也無濟於事,於是冷聲說:「還不拉着他一起滾蛋,真想我錘死你們嗎?」
秋七郎聞言,連忙將無頭的杜九郎給抱起來,朝着山谷底下躍去,必須趕緊給杜九郎恢復頭顱,否則時間拖長了,杜九郎說不定真會死的。
江璃站在幽雪谷之巔,望着遠處美輪美奐的寒冬城,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既感到恥辱,又感到羞愧,不甘心的閉上眼睛,她知道,大局已定,此刻開始,江家再也奈何不得周青峰了。
「好你個周青峰,好你個劍塔四少主,竟然利用我的計謀反過來算計我,果真是厲害之極,可怕之極,我江璃算是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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