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不讓進軍區大院,葉柔和李爺爺、應奶奶和梁玉山告別後,拉着江辰伴着滿天星辰,一步步走出大院。
春夏交際,蟬聲漸起,一聲聲響亮。
微風徐徐,吹亂葉柔的長髮。
江辰扣着葉柔的手,十指相扣,鎖的很緊。
葉柔另一手抱着鄭莉莉的畫卷,腦子還在想池可可的事情,忽然一隻大手伸過來,摸上她的眼睛,帶着薄繭的指腹在她眼下輕輕划過,很輕的力道,但是粗糙的繭子還是磨得葉柔眼皮下微微發燙。
江辰聲音響起,很低帶着些不悅,「哭過了?」
「嗯。」葉柔輕聲回答。
江辰停下腳步,拽住葉柔,微微俯身,問道:「為什麼哭?」
葉柔抿住唇,搖搖頭,「不能和你說。」
池可可的事情,她要一輩子爛在心裏,誰也不能告訴。
江辰注視她,唇角揚起,聲音很低,很緩道:「可以解決嗎?」
「當然。」葉柔自信仰頭。
她太漂亮,太可愛,仰着頭小臉抬起,白白嫩嫩,狐狸眼微挑,風情萬種。
江辰佔有欲暴漲,內心翻湧無數喪失理智的做法,怕嚇到她,他氣息放緩,態度依舊溫和,只是鬆開她的手,改握她的腰,兩人距離近一步拉近,他笑道:「好,我不問了。」
曖昧黑夜是天然帷幕,大幕落下,俊美陰鬱的男演員摟住鮮嫩嬌艷的女演員,高筒黑色作戰靴子抵住尖尖銀色高跟鞋。
江辰俯身在葉柔白嫩臉頰上落下克制一吻。
葉柔乖乖仰起臉,任由江辰靠近、親吻。
隨着兩人距離拉近,葉柔從江辰身上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尖頭高跟鞋再次上前一步,邁入黑色作戰靴中間,隨後微微抬起。
江辰太高,葉柔踮起腳尖湊近他肩窩。
他由着葉柔靠近,目光縱容像是在看一隻調皮肆意攀爬的貓咪。
「江辰,你身上怎麼會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葉柔對於消毒水的味道太過熟悉,即便味道揮發的差不多,只剩下一絲,還是讓她敏銳捕捉到了。
她仰起頭,狐狸眼中帶着明顯的擔憂,「你受傷了嗎?」
「沒有。」江辰拉着葉柔繼續向外走。
「沒有受傷,那就是去了醫院,誰生病了嗎?」葉柔只能這樣想。
她不再問,只是睜着大眼睛好奇看江辰。
江辰嘆氣。
他老婆好奇心一直很強,不跟她說,恐怕接下來一周她都會為這個問題糾結不已。
江辰無奈道:「不是探望病人,我去了醫院的婦產科。」
葉柔驟然睜大眼睛,只聽江辰繼續道:「你說要生孩子,我總要知道什麼是生孩子。」
葉柔怔愣片刻,仰頭看着江辰。
他垂眸,目光深邃,像是一片深海,將她緊緊溺住。
她有些緊張,聲音微微發顫問道:「看完之後呢?」
江辰今天去醫院轉了一圈,生孩子這件事情終於在他腦中有了清晰的概念。
女人十月懷胎、肚子高高鼓起、行動不便、皮膚浮腫、身材變形、最後被推入手術室,經歷極大的疼痛才生下孩子。
他親眼見到才知道老婆說要生個孩子,需要多麼大的勇氣要做多大的心理準備。
生孩子只是結果,過程卻不是簡簡單單三個字就能概括。
他老婆愛美愛漂亮,作為醫生比他更清楚生孩子的風險和痛苦,可對於這些她隻字未提,若不是他親眼去看,無法想像若是老婆真的懷孕會遭受什麼。
也不會知道他老婆有多愛他。
江辰突然抱住葉柔,垂頭埋在她頸間,聲音有些悶,「老婆,我愛你。」
這聲沒有他平日的懶散和漫不經心,說的很快,很清晰。
葉柔下巴擱在江辰肩膀上,目光微微上抬落在漫天星辰上,被這一聲怔愣住,傻乎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抬起手圈住他寬闊肩背,怔愣許久才道:「所以你要配合我治療,這樣我們唔……」
深切的、洶湧的吻,像是浪潮徹底攪亂葉柔思緒。
又是這招。
江辰把老婆親懵,乾脆一抱,大步走到軍區門口,上車。
他在醫院逛了一圈,更堅定了他之前的想法。
絕對不要孩子。
葉柔軟乎乎攤在座椅上,漂亮的臉上潮紅一片,江辰湊過去親親老婆臉頰,給她繫上安全帶,一腳油門,回家。
等葉柔反應過來,車已經到了家門口,她還想問,就聽女人孩子一陣陣哭聲傳來。
「怎麼回事?」葉柔透過前車窗看向門口。
刺眼車燈穿破黑暗,照亮門口。
大門前跪着一個面熟女人,她懷裏抱着一個小男孩,身邊還跪着兩個女孩。
外公皺着眉臉色黑沉。
葉柔下車,靠近後看的更清楚,才想起女人是誰。
郝仁妻子辛玉珍,她老公是個爛好人,把分到自家的房子拱手讓了出去,找外公說要回她家房子。
葉柔微微皺眉,朱成和朱麗來家裏賣慘失敗後,隔一天外公隨口跟她說過,房子已經還給郝仁了啊。
她拉着江辰快走幾步,走到外公身邊。
鄭致遠見到葉柔,勉強扯出一個笑,「回來了。」
「嗯。」葉柔輕聲問道:「外公,這什麼情況?」
鄭致遠深深嘆口氣。
還沒等他開口,辛玉珍抱着孩子再次哀求道:「鄭主席,我求求您了,幫幫我們一家吧。」
鄭致遠眉頭皺起來,「這房子已經分給你們家了,我能幫的已經幫完了。」
辛玉珍哭着道:「可住進去的不是我們家人,郝仁他妹妹,小姑一家住進去了。」
葉柔驚住了,自己家房子還能讓別人住進去?
辛玉珍開始砰砰磕頭,帶着兩個孩子也哐哐磕頭,兩個女孩最大的才十五歲,瘦的像是個麻稈,穿着寬大不合身打着層層補丁的衣服,表情死寂,跟着母親沒有情感的磕頭,一下又一下。
「你們快起來。」鄭致遠帶着葉柔連忙扶人。
扶起這個那個又磕下去了。
江辰靠在牆上,表情懶散,目光自始至終在老婆身上。
至於那可憐的一家四口,對不起,跟他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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